冰冷的海水浸泡着新旧伤口,每一次划水都带来钻心的疼痛,尤其是脸上那自我制造的灼伤,在盐分的刺激下如同持续燃烧。王公玄如同阴影中的水鬼,悄无声息地靠近了灯火通明的度假村码头区域。
他选择了一处相对昏暗、停靠着几艘中型帆船的泊位作为上岸点。湿透的身体沉重地爬上木质梯子,水滴落在栈桥上,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他立刻蜷缩在一堆缆绳和防水布后面,警惕地观察四周。
码头区很安静,只有海浪轻拍船体的声音和远处主建筑隐约传来的音乐声。一个保安亭亮着灯,但里面的保安似乎正在打瞌睡,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细微动静。
他的目光快速扫视,锁定了一个目标——码头尽头,一个独立的小屋,门口有一个醒目的绿色十字标志:医务室。
就是那里!
但他不能直接过去。现在的样子太可疑了。他需要一件能稍微遮掩的外套。
机会很快来了。一艘豪华游艇的甲板上,一件看起来价格不菲的薄款冲锋衣随意搭在栏杆上,主人似乎刚刚离开。王公玄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摸过去,一把抓过冲锋衣,迅速套在自己湿透的衣服外面。拉链拉到顶,恰好能遮挡部分他脸上的绷带和颈部的污渍。衣服稍大,但也勉强能掩盖他身体的瘦削和狼狈。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步伐看起来只是跛行,而不是拖着一条断腿。他低着头,用冲锋衣的帽檐遮挡面部,朝着医务室的方向快步走去。每走一步,右腿都传来撕裂般的痛楚,但他死死咬着牙,让表情看起来只是因“擦伤”而痛苦。
就在他快要接近医务室时,旁边一条小路上传来脚步声和说笑声!两个穿着度假村工作人员 polo 衫的男人正朝他这边走来!
王公玄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立刻改变方向,假装系鞋带(虽然他穿的破鞋根本没有鞋带),深深低下头,用眼角余光观察。
那两人似乎只是路过,看了他这个蹲在路边、穿着不合身冲锋衣、脸上带伤的“游客”一眼,并没有太在意,继续聊着天走远了。
虚惊一场!王公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他不敢耽搁,立刻起身,快步走到医务室门口,推门而入。
医务室里灯光明亮,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只有一个穿着护士服的年轻女孩坐在柜台后,正低头看着手机。听到门铃响,她抬起头。
看到王公玄的样子(脸上的临时绷带、潮湿的裤脚、不合身的衣服、痛苦的表情),她立刻站了起来:“先生?您怎么了?需要帮忙吗?”
王公玄用沙哑、尽可能显得痛苦但平静的声音快速说道:“晚上玩摩托艇……不小心撞到了礁石……摔水里了,脸和手臂擦伤了,腿也扭了一下……” 他刻意含糊了腿伤,重点强调脸上的“新伤”。
护士立刻表现出职业性的关切:“哦天哪!快请坐!我帮您检查一下!” 她绕出柜台,示意他坐到旁边的诊疗床上。
王公玄依言坐下,动作“痛苦”而缓慢。护士小心地解开他脸上那简陋的、已经被血水和海水浸透的比基尼布料绷带。当看到下面那狰狞的、皮肉翻卷的炭火灼伤时,她倒吸了一口凉气:“这……这看起来很严重!需要清创缝合!您等等,我马上叫医生过来!”
“不!不用叫医生!” 王公玄立刻阻止,声音因为急切而显得有些尖锐,他马上放缓语气,“抱歉……我有点……晕血和害怕缝针。麻烦您……帮我清洗一下,用最好的药包扎一下就行。再给我一些止痛药和……预防感染的抗生素,可以吗?我可以付钱。” 他努力让自己的请求听起来像一个害怕治疗的普通游客。
护士犹豫了一下,看着他那“痛苦”而“惊慌”的表情,又看了看那确实看起来很吓人但似乎不至于立刻危及生命的伤口(她不知道是烫伤),点了点头:“好吧,我先帮您处理。但如果感染或者……”
“谢谢!非常感谢!” 王公玄立刻打断她,表现出感激涕零的样子。
护士开始熟练地准备器械和药品。双氧水冲洗伤口时那刺激的剧痛让王公玄几乎从床上弹起来,但他死死攥紧了拳头,指甲抠进掌心,硬生生忍住了,只从喉咙里发出几声压抑的闷哼。
护士看着他“强忍痛苦”的样子,眼神更加同情了。她仔细地清创(主要是脸上的新伤),涂上药膏,用无菌敷料和绷带进行了专业的包扎,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只露出眼睛、嘴巴和部分未受伤的脸颊。然后,又给了他几片强效止痛药和一個疗程的口服抗生素。
“您的腿需要冰敷一下吗?或者我帮您看看?” 护士处理好脸上的伤,看向他一直不自然弯曲的右腿。
“不用!不用了!” 王公玄立刻拒绝,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缩了一下腿,随即意识到反应过度,连忙补救,“只是扭伤,有点肿,已经好多了……我回去冰敷一下就行。谢谢您。” 他接过药品,挣扎着下床,将几张之前从摩托艇上找到的、被海水浸湿但勉强能用的现金塞给护士(远远超过了费用)。
护士看着那湿漉漉的钞票,愣了一下,但还是收下了:“呃……谢谢。您真的不需要再……”
“不用了!再次感谢!” 王公玄打断她,低着头,快步走出了医务室,留下一个有些疑惑但也没多想的护士。
一出门,冰冷的夜风一吹,王公玄才感觉到自己后背已经完全湿透。刚才短短几分钟,比一场战斗更耗费心神。
但他成功了!拿到了关键的药品!他立刻吞下止痛药和抗生素,药物的苦涩在舌根化开,却带来了巨大的安全感。
下一个目标:食物和信息。
他避开主路,沿着建筑阴影移动。经过一个露天餐厅的后厨垃圾堆放处时,他眼睛一亮。趁着没人,他快速从那些刚刚清理出来、还算干净的餐厨垃圾中,翻捡出几个完整的面包、一些水果和几瓶没开封的矿泉水,迅速塞进冲锋衣宽大的口袋里。
然后,他注意到后厨旁边有一个员工布告栏。上面贴着排班表、注意事项,以及……一张度假村的简易地图和周边海域图!
他的心狂跳起来!迅速将地图撕下,折叠塞进口袋。
就在他做完这一切,准备立刻离开时——
“嘿!你!在那里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一声厉喝从身后传来!
一个穿着保安制服、拿着手电筒的高大身影,正从餐厅的另一侧拐过来,手电光柱直直地打在他身上!
王公玄身体一僵,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朝着与码头相反的方向、度假村更内部的黑影处拔腿就跑!虽然腿伤剧痛,但止痛药似乎开始微微起效,加上求生的本能,他的速度并不慢!
“站住!拦住他!” 保安在后面一边追一边大喊,同时按响了身上的警报器!
刺耳的警报声瞬间划破了度假村宁静的夜空!
更多的灯光亮起,远处传来其他保安的回应声和奔跑的脚步声!
刚刚获取的短暂安全瞬间被打破!王公玄如同被惊动的猎物,在奢华度假村的花园、小径和建筑阴影中疯狂逃窜,身后的追捕网正在迅速收紧!
他必须立刻找到新的藏身之处,或者利用刚刚到手的地图,找到另一条离开的途径!度假村,从短暂的补给点,瞬间变成了新的围猎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