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楚总说得很对啊！”

杨志锐重新露出热情的笑容，抬起手臂，挥舞手掌，随即不紧不慢地扫视餐桌周围的每一个人，一边连续点头，一边逐渐提高自己说话的音量。

“每一代人，都有每一代人的难处！这一代年轻人生长和生活的环境，确实和我们这一代人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我们这些做长辈的，也应该尽可能地理解年轻人们面对的难处！毕竟我们不可能亲自代替他们去生活嘛！对不对啊，各位老板？”

“是啊。”

楚哲元轻笑一下，先后把目光投向三个年轻男人，再把慈祥的目光投向楚采薇。他注意到，楚采薇的手机屏幕上面弹出来的消息已经连成一大片，把整个屏幕从上到下完全占满。他当即轻笑一下，显露出带有几分满意的表情。

“孩子们的路，终究还是要由他们自己去走的。我们可以尽可能地为他们指路，也可以尽可能地为他们准备用得上的行李，还可以在他们遭遇困难的时候尽可能替他们承担一部分困难。但是，无论在什么时候，我们都不可能代替他们前进，更不可能代替他们面对考验。”

杨志锐和黄康当即连续点头，显露出非常认同楚哲元的话的样子。钱达峰则没有立刻点头，而是略微后退，把后背倚靠到椅子背上，再用眼角的余光扫视齐承光。看到齐承光仍然显得足够平静，他忍不住轻笑一下，似乎是感到有点好笑。他记得，自从他开始让齐承光陪同他一起参加饭局以来，齐承光几乎从来不会在饭局上主动说什么，更不会主动地显露出明显的情绪变化，整个人显得和平时在公司里上班时完全一致。

“我们先干一杯吧。”

楚哲元伸出手掌，紧紧地握住酒杯的底部，稳稳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向前伸出手臂，向正前方举起酒杯。

杨志锐和黄康当即做出和楚哲元一模一样的动作，一同握住酒杯，并一同从座位上站起来。体型较胖的戚广源则把自己的椅子向后挪动一步，费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把圆滚滚的肚子挺起来，再向前伸出手臂、拿起酒杯。几位老板心照不宣地把自己手中的酒杯举到完全相同的高度。

楚采薇不紧不慢地从座位上站起来，用双手捧住自己的饮料杯。她看到，齐承光的动作几乎和她完全一样。只不过，在她眼里，他显得有些拘谨，显露出一副放不开自己的神态。另外两个年轻男人站起来的动作幅度都显得有些大，各自碰到自己坐着的椅子并发出响声。

“为了我们未来的合作，为了我们大家拥有更好的未来，干杯！”

楚哲元略微提高嗓音并抬高手臂，把酒杯向上举，让酒杯在灯光的照射之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干杯！”

好几道不同的声音同时从不同的方位响起，并恰如其分地融为一体。洪亮的声音、低沉的声音和略微有些嘶哑的声音汇合在一起，完全没有任何能够直接用耳朵听出来的不和谐之处。

“干杯！”

体型和相貌都相对最不起眼的小向突然大幅度地提高自己的嗓门，整个人似乎突然变得兴奋起来一般。他高高地举起自己手中的饮料杯，并再次把自己的目光投向仍然显得很平静的楚采薇。

齐承光同样举起自己手中的饮料杯，并把目光投向已经显得有些兴奋的小向的面庞，嘴角轻微地抽动一下。他能够看出，老板们全都显露出完全没有注意到小向或者对其根本不在意的神态。他不由自主地感到有些好笑。

正在这时，包厢的门再次向里侧打开。另外一个端着托盘的年轻男服务员走进包厢，迅速地走到站在柜子旁边的女服务员身边。他没有立刻上前，也没有立刻发出任何声音，而是沿着餐桌周围扫视每一位客人的身影。他把目光投向相对不怎么引人注意的齐承光的身影，并眯起眼睛，流露出对齐承光有几分兴趣的神态。没有任何一个人主动地去注意他的动作。

上完菜之后，男服务员缓慢地退出包厢，并轻手轻脚地把包厢的门重新关好。从包厢里传出来的响声和说话声逐渐混合在一起，再逐渐被隔绝在房门之内，几乎完全没有再传到走廊上。他在房门外面停下脚步，向走廊两侧东张西望，先看向通往电梯间的方向，再看向通往走廊另外一侧的楼梯间的方向。

此时此刻，靠近电梯间一侧的两个包厢当中各有一个服务员走出来。两个包厢的房门也都各开着一条缝隙，每一扇门当中都传出杂乱的说话声或者哄笑声。通往楼梯间一侧的所有包厢则全部房门紧闭，也没有任何人出入，更听不到任何明显的响声或者说话声。从这间包厢所在的位置往前看，通往楼梯间的那一部分走廊的亮度明显要比靠近电梯间的那一部分低得多。因为，这一部分空间当中只有来自天花板上的灯光这一种光源。几道略显昏暗的深黄色光芒排成一条整齐的竖列，齐刷刷地从天花板的正中央位置向正下方照射，让大多数人仅仅能够勉强看清这片暂时空无一人的空间。在空旷而安静的空间之内，这种亮度较低的光芒足以给人一种寂静的感觉，甚至可能会让某些胆小的人感到毛骨悚然。楼梯间的门同样是关闭的，却没有被锁住，并露出一道不容易被察觉的缝隙。

男服务员轻手轻脚地走到楼梯间的门前。他再次转过头，确认走廊上没有其他人，随即用双手握住大门的把手，小心翼翼地把大门向外侧拉开，再悄无声息地钻进漆黑一片的楼梯间之内。一道灯光从楼梯间一侧的窗外照射进来，在楼梯间的一面墙壁和地面的夹角处形成一块形状不规则的光斑。他重新把楼梯间的大门关上，确保完全不发出一点声音，随即站到正对楼梯间大门的楼梯口前方，把目光投向顺着楼梯向下延伸并逐渐变得宽阔的深黄色光斑。

不一会儿，一个身影便从楼梯口下方的黑影当中显现出来。一道微弱的光芒从这个身影的身躯表面冒出来，照亮这个身影的身体轮廓。那是一个高大而强壮的男人的身影。从他的身躯表面冒出来的光芒是乳白色的，看上去像是某些体积特别小的发光体才能够发出的光芒。只不过，这一片光芒只能照亮他的身躯表面和他脚下的一片面积足够有限的区域，而没有完全照亮笼罩在黑影之内的楼梯间。

男服务员略微抬起头，把目光投向高大男人的面庞，嘴角轻微地抽动一下。

“怎么样？”

高大男人同样轻手轻脚地走上楼梯，站到身材明显比他瘦弱很多的男服务员面前。站稳之后，他便立刻开口。他的声音十分沙哑，听起来有些像是某些病人的声音。

“我有发现。”

男服务员用最简单的方式回答。他的声音也很低沉，低到完全不会穿透楼梯间的大门。

“这里……可能有……目标？”

高大男人的声音开始变得愈加低沉。他不由自主地转过头，把目光投向大门的表面，似乎有些不相信男服务员说出口的话。

“是的。”

男服务员轻轻地点头，眼眶中隐约冒出微弱的白色亮光。一模一样的乳白色光芒从他的身躯表面冒出来，照亮他身躯表面的每一寸皮肤和每一件衣物。从他的身躯表面释放出的光芒同样只能照亮他自己的身躯和他脚下的一小片区域。

“而且，很可能不止一个。只不过，出现在这里的目标肯定都是还没有感知到力量的，更没有激发力量。”

“全都是……还没有觉醒的？”高大男人似乎有些不满。

“对，”男服务员毫不犹豫地回答，“而且，这儿的人太多，会对目标造成干扰。如果要强行探查，甚至是强行测试，只凭我们两个，肯定会惊动其他人，从而招来麻烦。”

“那……我们还是什么都不能做？”

高大男人再次把声音压低，眼眶中同样冒出白色亮光。与之相反的是，大片深浅程度不同的灰色纹路开始从他脸上、手上的皮肤表面显现出来，并在乳白色光芒的照耀之下显得格外清晰。黑白交错的正方形色块开始从他的双手手背表面显现出来。

男服务员没有立刻回答，也没有任何动作。相同形状的正方形色块同样从他的手背上显现出来。只不过，他手背上的正方形色块明显比高大男人的色块要小得多。深浅不同的灰色纹路也开始从他的皮肤表面显露出来，在几次眨眼之间便完全覆盖他全身上下每一寸裸露在外的皮肤。大片互相交错的灰色纹路开始让他的表情逐渐变得模糊起来。

“你知道的，我们带到这边来的力量一直都在持续地消耗！”高大男人已经有些不耐烦，抬起手臂，奋力地挥舞双臂，却仍然在刻意地压低声音，“对我们而言，只有尽快地在这边找到能够感知到力量的人，并尽快地将他们同化，才是最好、最妥善的补充力量的方法！再这样一直等下去，我们都有可能在这边因为无法补充足够的力量而枯竭！”

“你可以先到源泉所在的位置去补充力量，”男服务员的语气仍然很平静，“目前，已经被打通的几处源泉在这边的出入口都是足够偏僻的地方，甚至是人迹罕至的地方。只要不发生足够大的意外，这边的人在很长一段时间之内都不会发现源泉的。”

“那根本不够！”高大男人仍然显得足够急躁，“源泉能够传输到这边来的力量很有限！而且，我还不能自己独享力量，必须和其他的同伴分享！哪怕不主动使用力量，我都时时刻刻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力量在不断消耗！”

“这是很正常的，”男服务员完全没有显露出任何情绪，“我们大家刚刚来到这边的时候，都会有这样的一段过程。这是我们每个人都必须克服的现象。你只要不滥用力量，只要按照平时的修炼方法坚持修炼，很快就能够克服流失力量的问题。”

高大男人没有立刻说什么，只是咬紧牙关、握紧双拳，显露出很不服气却又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反驳的神态。

“在这个方面，你再急也没用，”男服务员继续说，“首领不可能因为你一个人的问题就分配给你更多的力量，更不可能只因为你一个人而冒险扩大源泉、拓宽通道。突然大规模地拓宽通道，很有可能引发力量的大规模泄漏，从而在两边都造成灾难。这一点，你应该是清楚的。”

“咚，咚，咚……”

一阵响亮且有规律的脚步声开始从走廊远处传过来。

男服务员当即抬起手掌，向高大男人摆手，随即轻手轻脚地回到大门边缘，重新把大门拉开一条缝隙，探头探脑地往外看。

高大男人当即转过身，往回走，整个人身上的光芒逐渐熄灭。不一会儿，他便消失在楼梯口下方的黑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