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父亲
书名:雨声不断 作者:治田 本章字数:1354字 发布时间:2025-08-29

父亲,您走了,真的走了。

在黑夜的遮掩下,您走得无声无息,如一阵轻风悄悄地吹过。我再也看不见那熟悉的身影,在我眼前沉稳地晃动;再也听不见那熟悉的声音,在我耳边浑厚地响起。漆黑的夜空里,只有我伸出的手,在无边的虚空中盲目地抓摸着,没有什么物质停留在我的手中,一切都是那么遥远,就连无形的空气也在远方的草原上歌唱,我只是被世界抛弃的一粒尘土。

父亲,您走向了哪里?我伸出的手渴望着你的回归,带给我一片永远的温暖。在茫茫的夜空下,我的思念如花朵绽放,我用所有的记忆勾画出你所有的形象,而每一次思念带给我的只是痛苦与劳累,这种累是没有收获的辛苦。

阳光从黑暗中艰难地爬出,一点点地升到我们头顶,整个过程就如我的寻找。耀眼的光像每天一样,降临在我们每个人的身上。父亲,您已经感觉不到那种温暖,在那片苍茫的夜色里,您已经带着您宽厚而灿烂的笑容走进了天堂。

天堂是每个人幸福的梦想,我常常这样劝慰别人。父亲,当您走进那座天堂之门时,我的心还是一阵阵的疼痛。父亲,我不喜欢这样的疼痛,这种痛无法用语言述说。它不像我孩童时,因为顽皮挨了您巴掌的疼痛;更不像犯了错受到训斥后,觉得委屈的疼痛,因为那种疼痛是可以用眼泪安慰的。我现在的痛就如一棵树,深深地扎在心里,让我时时感受到那种疼痛与伤心,眼泪只会浇灌它,让它快速地生长,让痛更重更沉。父亲,我现在好想您的手,希望它能再次落在我的身上,它虽然给我带来严厉的惩罚,却也能带给我温暖与真实。可现在什么也没有,有的只是一片空白。

黑夜中我睁大了双眼,让泪水悄悄地流过,希望能看见您熟悉的身影如平常一样,悄悄地出现在我面前。可您没有,您没有给我这样的荣幸,我能感受的只是对往事的回忆,您的身影、您的笑容、您的声音,似乎是那么的真实,就如您存在时一样,可我的手就是抓不住您的衣角。您如一阵风吹过,留给我的只是一场幸福的美梦。父亲,难道人生真的如此,四十年的父子之情,可以在一夜间消失。父亲,您在我的心里一直是个智者,请您告诉我。

父亲,您是个唯物主义者,我也是唯物主义者,我知道死亡是人生最后的终点,可当你离去时,我就是不敢相信这个事实。当您的骨灰落在我手上时,我惊呆了,这就是我的父亲。原先那一百多斤的体重,在我的手上轻得如同一片羽毛。父亲啊!我真的想,像位妇人一样,坐在无边的大地上号啕大哭一场,将所有的痛、所有的委屈在一哭之间冲出心灵。可我做不到,那种痛在控制着我,我知道这种痛是我自己的,是我人生中必须承担的部分。

父亲,在静静的夜色中,我想忆起您所有的故事,可您的故事却并不清晰有力,只有些温暖的细节,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也许所有的普通人都是一样的,走过的生活轨迹就是平凡与普通。我不能找出您故事中动人的部分来向别人述说,可您生活中所有的故事,却悄悄的印在我心里,您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对我来说是我一生的深刻,是他人无法夺走的财富。

父亲,我们四十年来没有分开过,而这一次您连个招呼也没打,就悄悄的、彻底的离我们而去,我很想抓住您的手,问一问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我没有这个能力,只能让自己的思想,如夜空下的幽灵四处飘荡,感受您生命中发生的一切。父亲,您走了,真的走了,可我总觉得您就站在我身边,如往常一样,静静地看着我的一举一动,将一种无言的爱倾注在我的身上。

父亲,我真的很想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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