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暗流·谁执棋谁为子
养心殿暖阁内，沉香袅袅，却驱不散那弥漫在空气中的铁锈般的血腥气，以及一种更为凝滞、无形的张力。
萧灼在药物作用下沉沉睡去，眉头却依旧紧蹙，仿佛在梦魇中依旧不得安宁。她的脸色在碧色药丸的作用下恢复了一丝极淡的血色，但依旧脆弱得像一尊即将碎裂的白瓷。
百里牧云静坐榻边，如同最沉默的磐石，守护着这片短暂的风眼。
而阴影处，萧烬倚着墙，银质面具反射着跳跃的烛光，令人看不清她的神情。她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仿佛与这暖阁的温暖格格不入。
“你打算在这里站到几时？”百里牧云没有回头，声音温和，却带着一丝不容忽视的力度，“你的伤，也需要处理。”
他指的是她之前与谢孤舟最终一战时留下的旧伤，以及今夜调动内力、远程操控局面对她造成的负荷。他虽未亲眼见她伤势，但知她性情，必是强撑。
萧烬冷哼一声，语调毫无波澜：“管好你自己。南疆世子赖在敌国公主寝宫，传出去不怕惹人非议？”
“非常时期，行非常之事。”百里牧云淡淡道，终于转过头，看向那片阴影，“况且，此刻的南晏，还有比‘非议’更重要的事。譬如，清理门户，稳固政权。”
他的目光落在她垂在身侧的手上，那手指纤细却有力，此刻正无意识地微微蜷缩，指尖泛白。这是她极力压抑某种情绪时的下意识动作。百里牧云心下了然，她并非表面看起来那般无动于衷。
“清理门户？”萧烬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话，语气里的讥讽更浓，“是啊，我的好姐姐唱完了白脸，施完了恩惠，接下来，就该我这把藏在影子里的刀，去沾那些脏血了。”
她说着，缓缓从阴影中踱出，走到榻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昏睡的萧灼，眼神复杂难辨。有嘲讽，有关切，有愤怒，更有一种深埋的、几乎扭曲的保护欲。
“真是……永远都需要别人来善后。”她伸出手，指尖几乎要触碰到萧灼苍白的脸颊，却在最后一刻猛地停住，转而粗暴地扯了扯滑落的锦被，动作看似不耐烦，却意外地替她掖好了被角。
百里牧云将这一切细微的矛盾尽收眼底，心中微涩，开口道：“名单已经初步整理出来。崔相和裕亲王在处理明面上的，但有些藏在更深处的‘淤泥’，需要特殊手段。”
他说的是萧澈那份密报里附带的、以及萧烬自己掌握的更深层的叛党内应名单。那些人是毒瘤，必须彻底剜除。
“哼，早就准备好了。”萧烬直起身，语气恢复了绝对的冰冷和效率，“无烬城的‘清道夫’，已经就位。天亮之前，京城所有与此事有牵连的暗桩、眼线、以及几个自以为藏得很深的‘大人物’，都会消失。”
她的声音平淡无波，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非决定数十乃至上百人的生死。
百里牧云沉默一瞬。他知道这是必要之举，乱世用重典，妇人之仁只会导致更大的混乱。但由她如此轻描淡写地说出，依旧让人感到一股寒意。
“动作需干净利落，不必打草惊蛇。”他最终只是补充了一句。
“放心。”萧烬侧过头，面具下的目光似乎扫了他一眼，“杀人，我们是专业的。不像某些人，总是弄得自己一身伤，狼狈不堪。”
她又将话题引回了萧灼身上。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极轻的三长两短的叩门声。
萧烬眼神微动，扬声道：“进。”
暖阁门被推开一条缝，之前那名急智非凡的小宫女“幽影”闪身而入，动作轻盈如猫。她先是快速看了一眼榻上的萧灼和旁边的百里牧云，然后对着萧烬单膝跪地，低声道：“城主，一切已按计划进行。‘清道夫’已出动，预计卯时初刻可完成全部清理。另外，这是刚从几个重要目标口中撬出的额外情报，涉及……北疆和江湖某些门派。”
她递上一张薄薄的纸笺。
萧烬接过，快速扫了一眼，指尖在某个名字上微微一顿，随即冷哼一声，内力一吐，那纸笺瞬间化为齑粉。
“果然有他们。正好，一并清了。”她语气森然。
幽影继续汇报：“听雨楼洛风传回消息，萧……‘影刃’已被安全护送回听雨楼秘密据点，伤势已由楼内神医处理，无性命之忧，但失血过多，需要静养。他情绪……依旧很不稳定，多次想要再次出来，被强行拦下了。”
提及萧澈，萧烬周身的气压瞬间更低，她不耐烦地挥挥手：“让他老实待着！再添乱，我不介意让他真的在床上躺几个月！”
幽影低头：“是。”她迟疑了一下，又道：“另外，宫外各方势力均有异动。几家王府大门紧闭，但暗地里信使出入频繁。部分文官集团聚集在崔相府外，似在等候消息。江湖上，几个与靖安侯府往来密切的门派，也有了集结的迹象。”
树倒猢狲散，但也总有不甘心的，想趁乱搏一把，或是试探新主的底线。
“乌合之众。”萧烬评价道，语气里是全然的蔑视，“告诉‘清道夫’，名单之外，若有谁敢在这个时候跳出来，不必请示，直接按最碍事的方式处理。”
“是！”幽影领命，迅速退了出去，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
暖阁内再次剩下两人一昏睡。
百里牧云看向萧烬：“你似乎早有预料？”
“权力更迭，无非如此。”萧烬走到窗边，看着窗外依旧浓重的夜色，以及远处宫墙上不曾熄灭的火把，“总有人想火中取栗，也总有人想浑水摸鱼。把水搅得更浑，把火烧得更旺，一次性把所有的虱子都烫死，最省事。”
她的方法，永远如此极端，如此酷烈。用绝对的恐惧，来换取最快的稳定。
“但过刚易折。”百里牧云温和地提醒，“灼儿方才稳定人心，施以仁政安抚，你这边却大开杀戒，恐会引发新的恐慌和反弹。”
“仁政？”萧烬猛地回头，目光如冰锥般刺向百里牧云，“那是对还有价值、还能挽救的人说的！对那些已经烂到根子、只会躲在阴沟里伺机反噬的蛀虫，只有一种政策——死！”
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残酷和绝对。
“光明需要阴影来衬托，仁德也需要杀戮来捍卫。她做不到的，不想做的，我来做。她沾不了的血，我来沾。”萧烬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偏执，“我们一向如此分工，不是吗？”
百里牧云无言以对。他知道她说的是事实。双生花的命运，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光与影的共存与对立。萧灼承载着所有的希望和光明，而萧烬则背负着所有的阴暗和罪孽。
“不必摆出那副表情。”萧烬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语气重新变得讥诮，“我乐意之至。看着那些人在绝望中后悔招惹我们，比什么仁政都让我痛快。”
就在这时，榻上的萧灼发出一声极轻的呻吟，睫毛颤了颤，似乎即将醒来。
萧烬几乎是在瞬间就做出了反应——她身形一闪，如同鬼魅般退回了最初的阴影角落里，气息收敛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
百里牧云心中暗叹，将注意力放回榻上。
萧灼缓缓睁开眼，眼底先是闪过一丝迷茫和剧痛带来的混沌，随即迅速变得清明，警惕地看向四周，直到看到百里牧云，才微微放松下来。
“牧云……”她的声音干涩沙哑，“我睡了多久？外面情况如何？”
“不到一个时辰。”百里牧云递上一杯温水，扶着她小心饮下，“局势已初步控制。崔相和裕亲王正在处理善后，叛党首要均已擒获。永王城外伏兵已被拔除，听雨楼提供了关键名单，萧……听雨楼主派人传来消息，他无恙，让你放心。”
他省略了萧澈闯宫和萧烬现身的惊险部分。
萧灼仔细听着，缓缓点头，努力消化着信息，眉宇间是化不开的疲惫和凝重。她接过百里牧云递来的、由幽影暗中交给他的那份初步清理名单副本，快速浏览着，越看脸色越是沉重。
“竟然有这么多人……”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已是一片决然，“按律严办，绝不姑息。”
“是。”百里牧云应道，顿了顿，还是补充了一句，“……一些更深层的清理，已经在进行了。会很干净。”
萧灼的手猛地一颤，名单纸张被她捏出褶皱。她瞬间明白了百里牧云的言外之意。是烬……她出手了。
一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有庆幸，有心痛，更有无尽的愧疚。她又让妹妹替她背负了这些……
但她没有说什么反对的话。她深知，这是必要的。正如百里牧云所说，光与影，缺一不可。
“陛下……父皇那边？”她换了个话题，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陛下依旧昏迷，太医寸步不离守着。暂时……无虞。”百里牧云选择了一个谨慎的说法。
萧灼沉默了片刻，挣扎着想要坐起来：“我要去看看。”
“殿下！”百里牧云按住她，“您现在的身体……”
“我必须去。”萧灼的眼神异常坚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此时此刻，我必须出现在该出现的地方。一点小伤，死不了。”
她的语气，像极了方才某个人说过的话。
阴影里，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带着嘲讽的冷哼。
萧灼似乎有所察觉，目光下意识地投向那片阴影，却只看到晃动的烛影。她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随即又被更重要的思绪占据。
在百里牧云的搀扶下，她艰难地起身，换上一件干净的外袍，掩饰住身上的伤痕和虚弱，努力挺直脊背，走出了暖阁。
养心殿正殿已被简单清理过，但地上的血迹尚未完全擦净，空气里的味道也依旧令人不适。几位心腹大臣和将领仍在殿内等候，见到萧灼出来，虽然步履略显虚浮，但眼神清亮、气势沉凝，纷纷上前见礼，心中稍安。
“带我去陛下寝宫。”萧灼命令道。
“殿下，您刚受惊，龙体为重……”老裕亲王试图劝阻。
“带路。”萧灼重复了一遍，语气平静，却自有一股威势。
众人不敢再劝，簇拥着她前往皇帝寝宫——乾清宫。
乾清宫内药味浓郁，灯火通明。老太医正愁眉不展地守在龙榻前，看到萧灼进来，连忙跪下。
萧灼挥手让他起身，快步走到龙榻边。
曾经威严的帝王此刻双目紧闭，面色蜡黄，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仿佛一盏随时会熄灭的油灯。
萧灼看着父亲的模样，鼻尖一酸，强行压下眼眶的湿热。她仔细询问了太医皇帝的病情，得到的依旧是“油尽灯枯，回天乏术”的绝望答案。
她沉默地站在榻前许久，然后缓缓跪下，对着皇帝磕了三个头。
起身时，脸上所有软弱的情绪都已消失不见，只剩下属于执政者的冷静和决断。
“传令下去，加派三倍人手守卫乾清宫，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入，包括后宫嫔妃。太医署所有相关太医集中居住，不得与外界传递消息。陛下病危的消息，严格封锁。”
她一连串命令下达，滴水不漏，确保皇帝最后时刻的安宁，也杜绝任何人在此事上再做文章。
“是！”身后众人凛然应命。
处理完皇帝这边的事，萧灼再次回到养心殿，开始听取各方汇报，处理如雪片般飞来的紧急政务。叛乱的后续影响正在发酵，京城防务、官员任免、民心安抚、边境军报……千头万绪，都急需决断。
她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和精神的极度疲惫，全神贯注地投入其中，批示公文，下达指令，接见重臣。她的决策快而准，往往能一针见血地指出关键，令原本还有些轻视她年轻的女流之辈的臣子，渐渐心生敬畏。
百里牧云始终沉默地跟在她身后半步的位置，在她需要时递上资料或温水，在她偶尔因剧痛而身形微晃时，及时而隐蔽地扶她一把。他成了她最稳固的支撑。
时间在高度紧张中飞速流逝。
窗外的天色，渐渐由浓黑转为墨蓝，预示着黎明将至。
然而，黎明前的黑暗，往往最为冰冷。
一名浑身浴血、盔甲破损的传令兵，踉跄着冲破了宫门的守卫，一路高喊着“八百里加急！北疆军报！”，直扑养心殿！
所有人心头猛地一紧！
萧灼正在批阅奏章的手一顿，朱笔在纸上划出一道刺目的红痕。
“传！”她声音沉稳，心却沉了下去。
那传令兵扑进殿内，跪倒在地，举起一份沾满血污和尘泥的军报，声音嘶哑绝望：“殿下！北疆急报！三日前的深夜，北狄大王子亲率十万铁骑，绕过镇北军主力，突袭烽火台失守，连破三关！玉门关……玉门关告急！守将刘将军……战死！北狄大军兵临城下，玉门关……恐……恐朝不保夕！”
“什么？!”
如同一道惊雷劈落在养心殿！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噩耗炸得头晕目眩！
玉门关！那是北疆最后一道、也是最坚固的屏障！玉门若破，北狄铁骑将长驱直入，直逼中原腹地！届时，将是真正的国难！
殿内瞬间乱成一团！文官面露惊恐，武将愤慨激昂，争吵着是战是和，是援是守！
萧灼只觉得眼前一黑，耳边嗡嗡作响，好不容易压下的气血再次翻涌而上！
北狄……竟然在这个时候……趁火打劫！
内乱刚平，父皇垂危，朝局未稳，精锐的镇北军主力被牵制在外……玉门关守军孤立无援！
这简直是雪上加霜，致命一击！
她猛地站起来，想要说什么，却一阵天旋地转，喉头腥甜上涌，她强行咽下，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用剧痛维持着最后的清醒。
不能倒！绝对不能倒！
就在这片混乱和绝望之中——
“慌什么！”
一个冰冷、清晰、带着极致嘲讽和镇定的女声，突兀地在殿门口响起。
众人愕然回头。
只见殿门处，不知何时，又出现了一个身影。
同样一身染血的宫装，同样苍白却冷冽的面容，甚至眉眼都与殿上的长公主有七八分相似！
但不同的是气质。
殿上的长公主，是疲惫中带着坚韧，威仪中藏着慈悲。
而门口这位，则是彻头彻尾的冰冷、锐利，仿佛一把出鞘的绝世凶刃，周身弥漫着令人胆寒的煞气和一种……仿佛洞悉一切、掌控一切的漠然。
她一步步走进来，目光扫过乱作一团的群臣，如同在看一群蝼蚁。
“北狄蛮夷，疥癣之疾。”她走到殿中，与萧灼遥遥相对，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所有的嘈杂，“值得你们如此失态？”
所有人都惊呆了，看看她，又看看龙椅旁的萧灼，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怎么……怎么又一位长公主殿下？！
萧灼看着突然出现的妹妹，心中巨震！烬？她怎么出来了？还以真面目示人？！
萧烬却无视了姐姐眼中的震惊和询问，她径直走到那名瘫倒在地的传令兵面前，蹲下身，捡起那份染血的军报，扫了一眼，随手扔开。
“玉门关城墙高厚，粮草充足，守军虽非主力，亦有万余。刘将军是废物，死了活该。但关没那么容易破。”她站起身，语气冷静得近乎残酷，“北狄人擅长野战，不擅攻坚。他们此举，不过是试探，试探我们内乱之后的反应和能力。”
她的分析一针见血，瞬间让不少慌乱的老将冷静下来，仔细一想，确实如此！
“那……那依你之见……”一位老将军下意识地问道，问出口才觉不妥，这人是谁啊？
萧烬冷笑一声，目光转向龙椅旁的萧灼，姐妹俩的视线在空中交汇，碰撞出无声的火花。
“依我之见？”萧烬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力，“第一，即刻飞鸽传书镇北军副将赵阔，命他分兵两万，轻骑驰援，沿途虚张声势，疑兵之计，拖慢北狄攻势即可。”
“第二，启用北疆‘暗桩’，散播谣言，就说南疆援军不日即到，动摇其军心。”
“第三，”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最终定格在几位将领身上，“从京畿大营抽调一万精锐，由……“她的目光在人群中寻找，最终落在一个一直沉默寡言、却眼神锐利的中年将领身上，“……由虎贲中郎将周将军率领，即刻开拔，星夜兼程，赶赴玉门关！京城防务，由本宫暂代！”
她竟然直接开始点将发令！而且条理清晰，应对得当，甚至考虑到了疑兵、情报战和实际援军！这份冷静和谋略，让所有人为之侧目！
“你……你是谁？！竟敢在此发号施令？！”终于有人反应过来，厉声质问。
萧烬缓缓转过头，看向那名质问的官员，面具般的脸上露出一抹极淡、却令人心底发寒的笑容。
“我是谁？”
她重复了一遍，然后看向萧灼。
萧灼瞬间明白了妹妹的意图——她要在世人面前，初步确立“影子”的存在！为将来可能需要的“互换”打下基础！这是在兵临城下的危局中，最快稳定人心、统一指挥的办法！
代价是，萧烬将从此一步步从阴影中走出，暴露在所有人的目光下。
萧灼的心脏揪紧了。但她没有选择。国难当头，容不得半点犹豫和私情。
她深吸一口气，在所有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中，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异常坚定：
“她的话，就是本宫的意思。”
“即刻执行。”
满殿寂然。
所有人的目光在两位几乎一模一样的公主之间来回逡巡，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双生子？！传闻是真的？！这位突然出现的、气场冰冷强大的女子，才是真正掌控局面的那一个？！那之前那位……
信息量太大，几乎冲垮了他们的认知。
萧烬对于姐姐的配合似乎毫不意外，她只是冷冷地扫过那些目瞪口呆的臣子，最后目光落在那个被点名的虎贲中郎将周将军身上。
“周将军，有问题吗？”
周将军猛地回神，看着那位冰冷锐利的“公主”，又看看龙椅旁脸色苍白却目光坚定的长公主，一股热血莫名涌上心头，他猛地抱拳，声如洪钟：
“末将遵命！必不负殿下所托！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他竟毫不犹豫地听从了这位陌生“公主”的命令！
萧烬满意地微微颔首，不再多看众人一眼，转身，身影再次融入殿外尚未完全褪去的黑暗之中，只留下一句冰冷的话语在殿中回荡：
“记住，你们的命，和这南晏的江山，现在由我们接手了。”
“别再让我们失望。”
她消失了，如同她的出现一般突兀。
但殿内的一切，已然不同。
萧灼看着妹妹消失的方向，手心里全是冷汗，心中五味杂陈。
而百里牧云，始终沉默地站在她身后，看着这一切，温润的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致的心疼和了然。
光与影，终于在这一刻，以一种无可挽回的方式，交织在了权力的巅峰之上。
北疆的烽火，京城的暗流，双生的秘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