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才知道
他叫的是柳姑娘。每次那花毒瘾儿发作,便会发疯似的拿石头树木来发泄。除了屋后那几棵树,
这峰顶除了石头就几乎什么都没有了。他一忽儿好一忽儿坏,好时能教我俩几招剑法。坏时
连我们也不认得,好几次都几乎。。。几乎再也见不着他了!”
海大少心里一叹,她说得轻描淡写,个中凶险实是每每都是死里逃生的。以无声音的
剑法,要杀一个像她们一般武功的人真是太简单了。尽管她们俩都不在自已之下。而能在他
的剑下逃生,反抗只会死得更快。这就不得不要佩服她们甘于引颈就戮的无畏精神了。心甘
情愿被别人杀掉,这需要多大的勇气?对一个姑娘来说,要么她傻了,要么她就是爱上这个
男子了。正如他也心甘情愿死在柳赛杏手里一样。心里忽然格登一跳:原来自已真的喜欢上
了她。可惜她并不知道也不敢让她知道。看来她俩比自已可是幸福得多,起码无声音知道她
们的情意。纵是疯狂时也能保持一丝理智。只不过他也许心有所属而对她俩表现得若即若离
而已。要说无声音心里没有她俩?说了谁相信啊!一时海大少心里又苦又甜。甜的是有喜欢
的人儿,苦的是那最终也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罢了。
老者低叹一声:“难为你们了,好姑娘。老夫就是他的爷爷,看样子我的乖孙儿虽然
自小缺少父母兄弟之爱,最少他能在你们身上得到另一种补尝,也未始不是他的福气。”
梅秋菊寒妙目一亮,惊喜地道:“原来老人家就是掌门师兄的爷爷神医前辈。小女子两
人也曾听别人说起过神医的事,看来掌门师兄有救了!”
老者嘿嘿一声道:“看来又是白周剑在多嘴了。不过你们知道了也好,迟早都是要知道
的。也别神医前辈的称呼了,老夫的年纪足已当你们的爷爷,如果不嫌老夫倚老卖老,便叫
老夫作爷爷吧!”二女慌忙下跪道:“小女子不敢!”老者老脸一沉,梅秋菊寒低声甜甜地叫了
一声爷爷,老者这才满脸笑容。两女都是冰雪聪明之人,自然听得懂他话里的玄机,只觉得
一瞬间幸福把脑子冲得晕晕然如入云端。连日来所受的苦楚跟这相比都显得太也渺小。以至
连无声音悠悠醒转也没察觉。
无声音睁开眼第一个便看到了爷爷,不禁呻吟一声:“爷爷,我是不是也死了?”
老者叹了口气道:“乖孙儿,你没有死,还好好的活着。爷爷也没死,爷爷是诈死骗你
的。如果你非要问个明白,那就要从很远说起了!”
无声音挣开身上的束缚,一骨碌坐了起来,茫然道:“这么说,江湖上的人说的都是真
的了?我娘真的把爹爹杀了?我果真不姓无?爷爷果真就是江湖上有名的神医?”
老者沉默半响,老泪纵横,点点头道:“江湖上传言都是真的。我就是你的爷爷慕容磊。
你爹爹便是上一代的魔尊慕容鼎。你的奶奶便是江湖人称‘毒手圣姑’的余婆婆。你的真名
叫慕容仇。本不该帮你以仇字为名,但那二十多年前的事实在是太过让人难以忘怀,一来是
要时刻提醒自已记得青城之仇,二来又怕记得青城之仇,心里实在很矛盾。你上面有一个哥
哥和一个姐姐。姐姐叫慕容青,哥哥叫慕容城。合起来就是青城仇。姐姐已有下落,她就是
白周剑的妻子谬青翠。哥哥也有了眉目,可惜还未得到证实。”
无声音喃喃地说:原来他们说的都是真的。我不要当慕容仇,我是无声音。我是无声音,
我不要当慕容仇,我不要杀人了,我没有仇。。。。。!”
神医慕容磊厉声道:“不,你就是慕容仇。你的仇家虽已死去,但你的姐姐却被你的哥
哥掳去了。他要她做他的女人。在你的上一代,你的娘亲间接或直接的杀害你的爹爹,到了
你们这一代,却要你来杀掉你的哥哥。这是你无法回避的现实。如果你不想这些亲人都一个
个倒在亲人的手中,那么你只有去努力的阻止它的发生。将它消弥于无形。”
无声音冷笑一声道:“那是你的亲人,不是我的。那一切跟我都毫无关系。再说我也阻
止不了的。该怎样便让它怎样好了。反正我是不愿意当慕容家的人的。那些人跟我一点关系
都没有的。我还回武当山砍柴去!”
慕容磊手掌扬起,欲向无声音天灵拍去,但到中途又缓缓放下,叹了口气道:“也罢,
最多搭上老夫这条老命就是了。死在亲人的手上原是慕容家人的家风。这都是老夫种下的恶
果,自该要老夫亲自品尝!”
无声音冷冷地道:“正是,你便当我还是那个只会砍柴的少年就是了。”
慕容磊慢慢地转过身,刹间好像更苍老了。头也不回地下了峰。无声音木然地对梅秋和
菊寒说:“咱们回峨眉山吧。出来几个月,也该回去了。顺道把七大派系的事也处理一下。再
就没我的事了。”
两女心中一惊,心知回峨眉肯定是他要交出掌门之位与其中一人。在以前,要是了空师
太说出这话,两人中尽管只有一人能坐上掌门的位置,另一人都不会妒忌或不甘。只会替对
方欢喜。但自从无声音出现后,她们觉得能留在他的身边照顾他,那怕是为奴为俾,却强胜
于当白道正派的一代掌门。个中的原因连她们自已也说不上来。如此一来就意味着分手的日
子不远了。两人都不作声,只盯着静静躺在他身边的柳赛杏,心里都同时在想:他是要跟她
在一起么?她如此倾国倾城的容颜,自是更能得到他的欢心。正在胡思乱想之时,无声音朝
海大少一抱拳:“柳姑姑就拜托阁下照顾了”!
海大少听了心里比梅秋菊寒还要吃惊,竟不相信自已的耳呆。他要干什么?他到底要
干什么要孤身去那里?只得故意装做不解地道:“在下奉白大侠之命保护姑娘前来与少侠相
见,难道少侠还要在下把她带回白大侠身边?”
无声音木然地道:“如此更好。白大侠武功天下无敌,自然更能好好的保护她周全。”
海大少道:“难道少侠就不怕在路上再出点意外?要知道她可是江湖中人人欲得之宝藏。
再说,在下连跟她一起的定力也消失了,难保在下也另生异心。”
无声音淡然道:“那自由你,其实她跟了你或是跟了别人,结果都一样,只要不落在三
横岛的人手上就好了!”
“难道我就是一件玩物,是让你们抛过来递过去玩弄的么?你们不是讨厌三横岛的人么
?我偏偏就去找他们。偏偏就去找李枫。”柳赛杏不知何时已醒了过来,而且将他们说的话
都一字不漏的听了去。海大少心中一震,暗道不好,瞧她冷漠冰冷的神情,恐怕已经是将对
无声音浓浓的爱变成了浓浓的恨了。此事若不当着双方都说清楚了,日后不知还要生出多少
变故来。当下缓缓地道:“如果在下不答应呢?少侠是否亲自送她走?”
柳赛杏忽然哈哈狂笑起来,身形乍起,瞬间飘出了木屋,待海大少追出木屋时,她早已
走得没了影踪。梅秋惊奇地道:“她不是不会武功么?怎么她的轻功会那么好?她是什么时
候练的?”
海大少苦笑道:“这也许要问神医前辈了。他能刹间将我的内伤治好,自然能瞬间将她
全身的经脉打通。其实她身上早就有华阳子前辈的一身功力,只不过被封存在体内运用不上
而已。得神医为她打通经脉,马上就是一位功力深厚的内家高手了。如果她再练成另一种武
功,那更加不得了了!”
梅秋脸上一红,自然知道他所说的就是江湖传说的双修功。想到连日来与他相处数月,
日日肌肤相接,赤裸相对,他竟毫不动心,心里竟没来由的一阵失落。
海大少见她失魂落魄,也来不及去猜想,道声告辞便去追赶柳赛杏了。无声音低声道:
“走吧!”手中长剑一挥,数间木屋登时爆将开来,刹间夷为平地。梅秋惊喜地道:“你。。你
竟是练成了剑气么?”
无声音点点头,带了二女飘然下峰。
无声音到了死亡谷口,第一个碰上的人就是丑恶和尚。丑恶和尚见了无声音撒腿
便跑。便像碰上了瘟神一样。跑出老远了无声音还是木然地站在他前面,如附⻣之蛆般的身法简直让丑恶和尚快要疯掉。他黄牙一裂扑地跪在
地上,哭丧着脸道:“阁下,你要杀就杀吧,反正都死光了。和尚自知打不过你,干脆就省
省力气了。但求你别刺和尚的喉咙好吗?那样和尚会喘不过气的”!
梅秋见了丑恶和尚的嘴脸,心里早想吐了,但听他说得牛头不对马嘴,什么死光了的。
忍不住嗤的一声笑出声来,:“你说谁死光了?为什么不能刺你喉咙?”
丑恶和尚大声嚷道:“不服不服,和尚本就够丑了,再在喉咙上吃上一剑,那比谷中的
人死得更难看了!”“什么”?梅秋菊寒都暗吃一惊,这才算听出一点点眉目来,难道谷中的
人全死了?敢情还全都是喉咙中剑而死?不禁娇声问道:“和尚你说清楚一点,谁要杀你了?
为什么见了我们就跑?”
丑恶和尚吃惊地瞧着她,鄂然道:“你们都杀了几百人了,难道还会放过和尚不成?”
无声音本是神色木然,此时不禁动容地道:“和尚,我并不想杀你,我们刚来到这儿就
碰上你了。你要说清楚一点,不然我认得你剑却不认得你!”
丑恶和尚一下从地上弹起,似看到了天下最稀奇古怪的事一般看着无声音,道:“难道
谷中的人不是你杀的?那是谁杀的?天下间有谁有这么好的剑法能将那么多的高手都杀掉?”
无声音大吃一惊,虽说决定不做魔尊,但到底都曾叫过他一声魔尊,数百群雄的生死
还是放在心上的。闻言身形如飞般射进死亡谷,只见满地尸首触目惊心。原来留在此地护剑
的三百群雄竟全数死在谷中。菊寒竟忍不住弯腰呕吐起来。
无声音木然地站在死尸堆中,面部剧烈地抽动着。忽尔厉声对丑恶和尚道:“你来时就
全都死了么?知不知道是谁干的?”
丑恶和尚大嘴一裂气呼呼地道:“也不知是那个龟儿子干的好事,那么大的一场架也不通知和尚一声。只要不是跟阁下打架,和尚倒是愿意跟他们打上一架的”!
无声音的双眸像要喷出火焰来。死了的人不会告诉他是谁杀了他们。但从他们致命的
伤口来看绝大部分都是咽喉中剑被一剑封喉而死的。也许对手人数并不多,但用剑之人剑术
极高,与自已的剑法也颇为相近。难怪丑恶和尚一见了自已就没命地跑。看样子江湖中除了
自已还真的极少有人有此剑法。那么此人是谁?他与群雄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要全部置他们
于死地?梅秋与菊寒面面相窥,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但心中都有一个念头:“杀人的人一定
是个疯子。几百人说死就死了。生命对人来说何其宝贵,却又何其轻贱。人,有什么权力去
操纵或剥夺别人生存的权利呢?
无声音细看了其中几个死者的伤口,忽然狂呼一声道:“我要找回我的剑,它不应再留存世间,除了我,没有人能控制驾驭它。”一刹间眸中精光暴射,只瞧得两女及丑恶和尚都机伶伶地打了个冷颤。梅秋只看了一
眼便颤声对菊寒说:“杀人的便是湛龙古剑”!“只要找到了湛龙剑,便知谁是凶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