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血洗·碾压式的武力与谋略展示
金銮殿内,时间仿佛凝固了。
沉重的草药味、老人身上散发的垂死气息、还有那从破开殿门涌入的、带着血腥味的微风,混杂在一起,构成一种令人窒息的氛围。
萧灼跪在冰冷的金砖地面上,仰头看着龙椅上那个曾经如山岳般、如今却枯槁如风中残烛的父亲。他浑浊眼中的泪,那微微颤抖指向龙案暗格的手指,都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切割着她的心脏。
她赢了战场,赢了殿外的对峙,却仿佛输掉了什么更重要的东西。
“父皇……”她的声音干涩,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哽咽。
老皇帝的嘴唇翕动着,发出极其微弱的气音,几乎难以分辨:“……打……开……灼……儿……”
萧灼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她知道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殿外无数双眼睛还在看着,潜在的敌人还未完全清除。她必须知道那暗格里究竟是什么,能让父皇在生命最后一刻如此郑重地指向它。
她起身,步伐沉稳地走上御阶。那老太监早已吓得瘫软在一旁,瑟瑟发抖。
龙案由紫檀木制成,沉重而古朴。萧灼的手指抚过父皇方才所指的那个角落,触感微有不同。她运起一丝内力,指尖轻轻一按一扣。
“咔哒”一声轻响。
一个隐藏得极好的暗格弹了出来。里面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卷明黄色的绢帛,静静地躺在那里。
圣旨。
萧灼的心脏猛地一跳。她伸出手,极其郑重地将那卷绢帛取了出来。绢帛入手微沉,带着一种历史的厚重感。
她没有立刻打开,而是先回头看向殿外。
透过破开的殿门,她能看见萧烬依旧像一尊黑色的杀神雕像,屹立在尸骸与降兵之间,手中的细剑低垂,剑尖的血珠缓缓滴落,在她脚下的金砖上晕开一小片暗红。阳光勾勒出她冰冷面具的轮廓,以及那仿佛能隔绝一切情感的孤绝背影。
而更远处,是勉强维持着镇定、但眼神中充满了惊疑不定的百官,是被南疆军和安兴门守军控制住的、面如死灰的永熙侯等人,是匆匆赶来、脸色苍白复杂的萧澈,以及指挥若定、温润眼眸中却藏着锐利的百里牧云。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手中的那卷明黄绢帛之上。
这或许就是决定南靖未来命运的东西。
萧灼收回目光,深吸一口气,缓缓展开了圣旨。
绢帛上的字迹,并非近期所书,墨色沉敛,笔力虬劲,透着一种经年累月的沉稳与决断。这绝非病重期间所能写就,而是早已备下!
她的目光快速扫过上面的内容。
越看,她的呼吸越是急促,眼神越是复杂震惊!
这确实是一份传位遗诏。
但内容,却与外界流传的、与靖安王等人试图阻挠她面圣所依仗的所谓“遗诏”,截然不同!
诏书中,皇帝清晰无比地陈述了以下几点:
其一,明确肯定了长公主萧灼的功绩与能力,赞其“虽为女子,然文韬武略,心怀天下,有定国安邦之雄才,尤在北疆及京师保卫战中,功勋卓著,堪当大任”。
其二,正式承认了双生子萧烬的存在!诏书中言明,当年因“俗见所困”及“局势所迫”,不得已将次女萧烬送离宫廷,实乃“朕平生之大憾”。如今肯定其“虽身处暗夜,亦心系家国,屡立奇功,其忠其勇,不逊其姐”。
其三,彻底澄清了萧澈的身世!言明其乃“忠烈之后”,为保全皇室血脉及稳定朝局,自幼抚养宫中,视若己出,恩宠有加,但其“非朕血脉”,故不在皇位继承序列之中。
其四,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传位于皇长女萧灼!并明确赋予其“若觉力有未逮,或心有旁骛,可全权指定其妹萧烬代行皇帝之职,亦或共理朝政”,钦此!
萧灼拿着圣旨的手,微微颤抖。
她终于明白,父皇为何要坚持到她回来。他早已看透了这一切,甚至看透了她们姐妹的本质与能力!他早已为她们,为这个国家,铺好了最后的路!这份遗诏,不仅承认了烬,肯定了澈,更是将最高的权力和最大的信任,毫无保留地交给了她们姐妹二人!
他不是昏聩的帝王,他是一直在暗中注视着、守护着、并最终为她们扫清最大法理障碍的父亲!
“父皇……”萧灼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下来,滴落在冰冷的圣旨上。这一刻,所有的委屈、隐忍、挣扎和牺牲,仿佛都得到了最终的答案和解脱。
龙椅上的老皇帝,似乎感知到了她的情绪,嘴角极其微弱地向上牵动了一下,仿佛一个释然的微笑,随即,那最后一丝微弱的气息,彻底消散了。他靠在椅背上,头颅微微垂下,仿佛只是睡着了。
“陛下……驾崩了!”一直瘫软在地的老太监,终于发出了凄厉的哭嚎声,打破了殿内的死寂。
这声哭嚎,也如同投入滚油中的冷水,瞬间引爆了殿外!
陛下驾崩了?!
遗诏!遗诏内容是什么?!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萧灼猛地闭上眼,将最后一滴泪逼回,再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沉静如水的坚定与威严。她拿起那份沉甸甸的圣旨,转身,一步步走向殿门那个巨大的豁口。
阳光再次照射在她身上,染血的战甲反射出冷硬的光芒。
她站在破口处,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整个广场。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她身上,以及她手中那卷明黄的绢帛上。
萧灼运起内力,声音清晰地传遍广场每一个角落,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陛下,驾崩了。”
简单的五个字,宣告了一个时代的终结。
广场上一片哗然,随即又迅速死寂下去,等待着下一个决定他们命运的消息。
萧灼缓缓展开手中的圣旨,目光如电,扫过下方神色各异的众人,开始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皇长女萧灼,德才兼备,功勋盖世,深肖朕躬,着传位于皇长女萧灼,继朕登基,即皇帝位!”
“……皇子萧澈,忠良之后,朕抚育成人,恩宠甚厚,然非朕血脉,不在继统之列,特此明示天下,望其辅佐新君,再建功业。”
当读到萧澈身世被公开确认时,下方又是一片巨大的骚动。许多官员难以置信地看向脸色瞬间苍白如纸、却又仿佛松了一口气的萧澈。萧澈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坦然,他甚至对着龙椅方向,郑重地行了一个大礼。这个困扰他多年的身份之谜,终于以最残酷也最彻底的方式,公之于众。他不再是皇子,但他获得了真正的解脱。
而接下来的一句话,更是让全场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朕之次女萧烬,虽自幼离宫,然忠勇无双,于国有大功,朕心甚慰……特赐新君萧灼全权,可指定萧烬代行帝职,或共理朝政,钦此!”
承认了!
皇帝竟然在遗诏中,亲自承认了那个“不祥”的双生子的存在!并且赋予了其几乎与皇帝同等的权力!
这……这简直是颠覆了祖制,颠覆了所有人认知!
靖安王已死,但永熙侯等人如同被掐住了脖子,脸色由死灰变得惨白,浑身颤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们最大的依仗——所谓“双生不祥”的祖训和先帝遗命——被这份真正的、由皇帝亲笔书写并明确承认双生女的遗诏,击得粉碎!
萧灼读罢,合上圣旨,冰冷的目光扫过全场,最终定格在面无人色的永熙侯等人身上。
“先帝遗诏在此!尔等还有何话可说?”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千钧之力,重重砸在每个人的心上,“靖安王、永熙侯等人,勾结北狄,祸乱朝纲,围堵宫门,阻拦功臣面圣,更是意图矫诏篡位,罪证确凿!”
她每说一句,永熙侯等人的脸色就惨白一分。
“如今,陛下驾崩,国赖长君。”萧灼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杀伐决断的铁血气息,“本王奉先帝遗诏,即刻继皇帝位!乱臣贼子,罪无可赦!”
她的目光转向殿外那道黑色的身影,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置疑:“萧烬!”
一直静立如雕塑的萧烬,闻声抬头,面具下的眸光穿越距离,与萧灼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无需言语,默契自成。
萧灼冷冷地吐出一个字:“杀。”
命令简洁到了极致,却蕴含着新帝登基之初,用以震慑所有宵小、清洗朝堂的冷酷意志!
萧烬动了。
她的身影如同鬼魅般飘出,手中的细剑再次发出轻微的嗡鸣。
目标——永熙侯及其核心党羽!
“保护侯爷!”
“跟她拼了!”
永熙侯的死士们红着眼睛扑上来。
然而,在天下最顶尖的杀手首领面前,这些抵抗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萧烬的身法快得只剩下一道道残影,细剑如同死神的请柬,精准而高效地收割着生命。她没有愤怒,没有咆哮,只有绝对的冷静和绝对的精准。每一剑都落在最致命的地方,每一次闪避都恰到好处地避开攻击。
这已经不是战斗,而是一场单方面的、冷酷的清洗!
惨叫声、求饶声、兵刃碰撞声、尸体倒地的声音不绝于耳。
百官们看得脸色发白,双腿发软,许多人甚至低下头不敢再看。他们终于清晰地认识到,这位新登基的女帝,和她身后那位如同影子的双生妹妹,拥有的不仅仅是先帝遗诏赋予的法理,更有足以碾压一切反抗的绝对武力与铁血手腕!
萧灼就站在破开的殿门前,冷漠地注视着下方的杀戮,如同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戏剧。她的侧脸在阳光下显得坚毅而冷酷,那身染血的战甲,此刻成了她新皇权威最直接的象征。
萧澈复杂地看着这一幕,看着那个下令清洗的姐姐,和那个执行杀戮的“妹妹”,心中百感交集,最终化为一声无声的叹息,将手按在了剑柄上,警惕地护卫在殿门附近,防止有任何漏网之鱼狗急跳墙。
百里牧云则指挥着南疆军,不动声色地形成了一个更大的包围圈,将那些惊慌失措、试图逃跑的官员和残兵全部堵了回去,确保清洗的彻底。他的目光偶尔掠过在人群中杀戮的那道黑色身影,温润的眼底深处,藏着难以言喻的心疼与一丝绝对的忠诚。
杀戮很快结束了。
以永熙侯为首的核心反抗势力,被彻底清除。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广场上,鲜血染红了华贵的地砖。
萧烬独立于尸骸之中,细剑斜指地面,血珠沿着剑身滑落,在她脚下汇聚成一小滩暗红。她微微喘息着,高强度的杀戮让她旧伤隐隐作痛,但她的身姿依旧挺拔如松,面具下的眼神冰冷地扫过那些瑟瑟发抖的幸存官员。
整个广场,鸦雀无声。
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每一个人。
萧灼的目光缓缓扫过下方噤若寒蝉的百官,声音再次响起,依旧平静,却带着毋庸置疑的威严:
“逆贼已诛。”
“国不可一日无君。即日起,朕秉承先帝遗志,继皇帝位。”
“凡愿效忠新朝、恪尽职守者,朕必不计前嫌,量才任用。”
“凡有异心者——”
她的声音微微一顿,目光落在那些尸体上,其意不言自明。
扑通!扑通!
幸存下来的官员们,无论是真心臣服还是被恐惧压倒,此刻都纷纷跪倒在地,如同潮水般俯下身去,声音颤抖却无比响亮地高呼:
“臣等叩见陛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山呼万岁的声音,终于第一次,不是为了病重的老皇帝,也不是为了任何可能的男性继承人,而是为了这位刚刚从血与火中走出、以绝对强势的姿态登上皇位的长公主——萧灼!
萧灼站在高处,接受着百官的跪拜。阳光洒在她身上,仿佛为她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她的目光越过跪伏的人群,再次与广场中央的萧烬对视。
姐妹二人,一个立于光明璀璨的殿前,接受万众朝拜;一个独立于血腥阴影之中,以杀戮守护这份刚刚夺来的荣耀。
光与影,帝与刃,在这一刻,以一种无比诡异却又无比和谐的方式,完成了权力的交接与巩固。
萧烬看着姐姐,极轻微地、几不可查地点了一下头。随即,她的身影悄然向后退去,如同来时一样,无声无息地融入宫殿的阴影之中,将这片沐浴在阳光下的权力舞台,完全留给了她的姐姐。
她不需要站在光明处,她本就是影子。而影子,自有其存在的价值和力量。
萧灼看着妹妹消失的方向,心中一片沉静。她缓缓抬起手,对着下方跪伏的百官,沉声道:
“众卿,平身。”
“今日起,朕将与诸卿,共治这万里江山。”
她的声音传遍广场,带着新帝的自信与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