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第十六章：晨起·神医谷主的赖床与楼主的无奈（上）
天际刚泛起一丝鱼肚白，林间的雀鸟尚未开始第一轮啼鸣，山谷中的水汽凝成薄纱般的雾，萦绕在竹舍窗棂之外。
萧澈的生物钟精准得如同他一手建立的情报网，在晨光熹微的那一刻便自动醒来。多年伪装皇子的宫廷生涯和执掌听雨楼的江湖岁月，早已将谨慎与自律刻入他的骨髓。他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竹制屋顶，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草药清香，以及…身侧之人绵长安稳的呼吸声。
他微微侧头。
萧灼睡得正沉。
乌黑如缎的长发铺了满枕，几缕调皮地黏在她微张的、泛着水色的唇边。褪去了所有伪装，那张与萧烬一模一样、却因截然不同的气质而显得明媚生动的脸上，此刻只剩下全然的放松与恬静。长而密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她似乎梦到了什么好东西，嘴角无意识地向上翘起一个小小的、满足的弧度，看得人心尖发软。
萧澈的目光柔和得能滴出水来。他极小幅度地动了动被压得有些发麻的手臂——昨夜不知何时，她又习惯性地滚过来，将他的胳膊当成了抱枕，搂得死紧。
他凝视着她，只觉得胸腔里被一种饱胀而滚烫的情绪填得满满当当。这是他的妻，是他历经波折、跨越身份迷雾与生死考验才最终牢牢握在手中的珍宝。如今这岁月静好，偷得浮生半日闲，甚至每一个清晨醒来能看见她毫无防备的睡颜，都曾是他在无数个孤寂宫廷夜里不敢奢望的梦境。
看了不知多久，直到窗外鸟鸣渐起，天色又亮了几分，他才极轻、极缓地，试图将手臂抽出来。
动作已经放轻到了极致，生怕惊扰了她的好梦。然而，就在他即将成功脱身的刹那——
“嗯……”
身侧的人发出一声模糊的呓语，搂着他胳膊的手臂非但没松开，反而更用力地收紧了，甚至还无意识地用脸颊蹭了蹭他的臂膀，像只找到了最舒服窝点的小猫，发出满足的轻哼。
萧澈：“……”
他彻底不敢动了。
又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萧澈估摸着再不起身，今日计划好去后山采集晨露的计划就要泡汤了。那株他们好不容易寻到的、即将成熟的“月见幽兰”，非得用日出前后半刻钟内的特定竹叶晨露浇灌不可，错过今日，又要再等一月。
他再次尝试，这次加上了轻声诱哄：“灼灼？天亮了，该起了。”
没有反应。
“灼灼？乖，松手，我去给你做冰糖雪耳羹。”他祭出了美食诱惑。
枕边人的睫毛颤动了一下，但眼睛依旧紧闭，只是含糊地嘟囔：“……唔……澈澈……别吵……困……”
声音又软又糯，带着没睡醒的沙哑，简直是在人心尖上最痒的地方挠了一下。
萧澈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能心软。他试着讲道理：“昨日不是说好了，今日要去采后山的晨露？再不起，太阳出来，露水就散了。”
“嗯……露水……”萧灼似乎在梦里思考了一下，然后给出了解决方案，“……让影子去……”
萧澈一时没反应过来：“……影子？”
“嗯……”她咂咂嘴，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理直气壮地梦呓，“……烬烬……速度快……”
萧澈顿时哭笑不得。
敢情在梦里，还能使唤远在京城皇宫里正在上早朝的妹妹替她跑腿采露水？我的殿下，您这梦做得可真够奢侈的。
他知道，她这是彻底醒不过来了。自归隐后，卸下了镇北将军的重担，抛开了长公主的枷锁，她骨子里那份被压抑已久的孩子气和懒散便彻底释放了出来。尤其是在信任至极的他身边，更是睡得毫无防备，赖床功力与日俱增。
若是从前那个克己复礼、时刻谨记身份的“皇子”萧澈，或许会继续温言劝诫，甚至动用一点“听雨楼主”的威慑力。但现在的萧澈，只是萧灼的夫君。
他看着怀里的人，那毫无防备的睡颜最终击败了所有的计划与原则。
罢了。
月见幽兰再珍贵，也比不上她一场好梦。
晨露今日采不到，明日再想办法。实在不行，……他眼神飘忽了一瞬，想起听雨楼私库里似乎收藏了几瓶号称是百年古竹心采集的“万年竹露”，不知道拿来浇花效果是不是吹的……大不了试试。
心里下了决定，他顿时放松下来。小心翼翼地将自己再度塞回温暖的被窝，调整姿势，让她睡得更舒服些，然后拉高滑下去的薄被，仔细掖好被角。
做完这一切，他也不再想着起床，就这么侧躺着，安静地看着她。
阳光逐渐透过窗纸，在她脸上投下柔和的光晕。能清晰地看到她脸上细小的绒毛，感受到她呼出的、带着淡淡药香的气息拂过他的颈窝。
一种巨大而平实的幸福感将他包裹。
江山万里，江湖深远，都远不及此刻方寸之间的温暖。
他甚至开始饶有兴致地数起她的睫毛来。
就在他数到第一百零三根，自己也又开始有些昏昏欲睡之时，怀里的人忽然动了一下。
萧澈立刻清醒，以为她终于要醒了。
却见萧灼闭着眼睛，眉头微微蹙起，像是在梦里遇到了什么难题。她一只手无意识地伸出被子，在空中摸索了一下，然后精准地抓住了他寝衣的前襟。
“……不对……”她喃喃自语。
“什么不对？”萧澈下意识地低声接话，以为她在说梦话。
“……药性……还差一点……”她的手指甚至无意识地在他衣襟上捻了捻，仿佛在掂量什么药材，“……火候……半夏……过量了三分……会……嗯……会拉肚子……”
萧澈：“……”
一股极其不祥的预感瞬间窜上他的脊背，让他昨晚差点被送走的记忆再次攻击他。
他猛地想起，昨天下午，萧灼确实一直在药房里鼓捣新方子，说是要改良一款强身健体、延年益寿的“十全大补汤”。她当时双眼放光，嘴里念叨着什么“君臣佐使”、“阴阳调和”，还时不时发出让他头皮发麻的兴奋笑声。
而昨晚临睡前，她确实端来了一碗气味……颇为奇特的汤药，笑眯眯地看着他喝了下去。理由是：“楼主大人日夜操劳（虽然并不知道归隐后还有什么可操劳的），需要好好补一补。”
他现在无比清晰地回忆起来，那碗汤药入口的滋味，酸甜苦辣咸五味俱全，最后泛上来的是一种直冲天灵盖的、难以言喻的麻痹感……
所以，她梦里都在琢磨那个见鬼的方子？而且似乎……意识到了剂量有问题？！
“灼灼？”萧澈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轻轻推了推她的肩膀，“你刚才说……半夏过量了？过量多少？哪一味的半夏？是姜半夏还是法半夏？生的还是制的？”他试图唤醒她对于医药的严谨本能。
然而，陷入深度睡眠和潜意识研究中的神医谷主显然没那么容易唤醒。
她只是不耐烦地挥开了他的手，翻了个身，背对他，继续嘟囔：“……别吵……实验数据……还不够……下次……得再找澈澈试一次……记下来……”
萧澈如遭雷击，僵在原地。
实！验！数！据！
还！不！够！
还！要！再！试！一！次！
这三个短句像三把重锤，狠狠砸在他的理智上。
所以昨天那碗让他半夜跑了三趟茅房、最后差点虚脱被扛回来的“十全大补汤”，在她眼里，仅仅是一组需要完善的“实验数据”？！而他，堂堂前皇子、听雨楼楼主、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情报头子，就是那个可怜的、唯一的、主要的实验数据提供者？！
巨大的“危”字如同血红的烙印，瞬间充斥了他整个脑海。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必须立刻、马上起床！离开这张温暖的床！离开这个危险的、沉浸在医药研究中的妻子至少十丈远！
什么温柔缱绻，什么让她睡到自然醒，在自身生命安全受到严重威胁的前提下，都是浮云！
萧澈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决心和力量，猛地坐起身，就要掀被下床。
然而，就在他动作的同一时刻——
原本背对着他、似乎睡得很沉的萧灼，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一般，精准地、迅捷地反手一抓，五指如铁钳般牢牢扣住了他的手腕。
她的动作快得只剩一道残影，力道大得完全不像一个刚刚还在赖床的“柔弱”女子。那分明是镇北将军征战沙场、拧断敌人脖子时才会用的擒拿手法！
萧澈猝不及防，被拽得一个趔趄，差点重新摔回床上。
他惊愕地扭头，对上一双不知何时已经睁开的眼睛。
那双眼睛清澈明亮，哪里还有半分睡意？只有满满的狡黠和计谋得逞后的得意笑意，仿佛一只成功偷到了鸡的小狐狸。
“楼主大人~”萧灼的声音又恢复了之前的软糯，但拖长的尾调里充满了戏谑，“天光尚早，急匆匆的，是要去哪儿呀？”
她侧过身，支起脑袋，另一只手慢条斯理地把玩着他寝衣的带子，眼神在他瞬间僵硬的脸上溜了一圈，笑得像只餍足的猫。
“莫非……是嫌弃我这神医谷主的床榻，不如你听雨楼的金窝银窝舒服？”
萧澈看着眼前这张巧笑倩兮的脸，再感受着手腕上那丝毫无法撼动的力道，以及她话语里明显的调侃和……威胁？
他忽然全都明白了。
从最初的赖床不起，到梦呓般的“让影子去”，再到刚刚“无意”间泄露的“药方缺陷”和“实验数据”……这一切根本就是个环环相扣的陷阱！
她早就醒了！或者说，她根本就是故意装睡赖床，等着他先心软，然后再用这种可怕的方式“吓醒”他，最后……瓮中捉鳖！
而他，江湖人称算无遗策的听雨楼楼主，竟然就这么傻乎乎地、一步步地、毫无防备地踏进了自家夫人精心布置的陷阱里！
挫败感如同冰水浇头，但与此同时，一种更强烈的、混合着无奈、宠溺和极度危险预警的情绪涌了上来。
“灼灼，”他试图保持冷静，声音却有些发干，“你先松手。我们……好好说话。”
“松手？”萧灼眨眨眼，一脸无辜，“松手让你跑去后山躲起来，今天一天都找不到人，耽误我记录‘十全大补汤’服用后十二个时辰内的完整药效数据吗？”
她竟然连他打算跑去后山躲一天都猜到了！
萧澈额角青筋跳了一下。
“那汤……昨晚效果已经很‘显著’了。”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
“哦？显著吗？”萧灼故作沉思状，“但我觉得数据样本还是太单一了。为了确保药方的普适性和安全性，至少需要三个不同体质的人进行至少三轮重复实验验证才行。”
她说着，扣住他手腕的手指微微用力，将他拉近自己，吐气如兰，笑容却让萧澈头皮发麻。
“楼主大人武功高强，内力深厚，体质绝佳，实在是万中无一的绝佳实验对象。你看，昨晚那么厉害的药性，你今天早上还能生龙活虎地想着起床跑路，这恢复力，这耐受力，啧啧……”
“所以？”萧澈有种极其不妙的预感。
“所以，”萧灼笑得越发甜美，另一只手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小巧玲珑、但闪烁着不详紫金色泽的玉瓶，在他眼前晃了晃，“我吸取昨晚的教训，连夜优化了方子，调整了君臣比例，特别中和了半夏的副作用，还加入了一味‘千年肉苁蓉’和‘血竭’，保证温补无刺激，效果更上一层楼！”
她把玉瓶的塞子拔开，一股比昨晚更加复杂、更加浓郁、隐隐还带着一股辛辣气息的药味瞬间弥漫开来。
“来，楼主大人，乖，趁热……哦不，趁新鲜，把这瓶‘超级无敌十全大补汤改良版一号’喝了。然后好好躺着，让我记录一下数据嘛~”
那瓶口眼看就要凑到他的唇边。
萧澈瞳孔骤缩。
昨晚那惨痛的经历如同走马灯般在眼前闪过。拉肚子拉到虚脱还是小事，关键是那药后期带来的全身麻痹和幻觉，让他觉得自己像一块被放在铁板上滋滋作响的鱼肉，还产生了看见先皇陛下穿着女装在他床边跳胡旋舞的恐怖幻象！
改良版？还超级无敌？信你才有鬼！
求生本能瞬间压倒了一切！
“等等！灼灼！我觉得我们可以再商量一下！”萧澈一边奋力后仰避开那可怕的瓶口，一边试图自救，“比如……比如我们可以先找个动物试试？后山好像有几只特别肥的兔子……”
“兔子怎么能和楼主大人的万金之躯相比呢？数据不准确呀。”萧灼步步紧逼，力气大得惊人。
“那……那找影卫！对！我身边还有两个负责警戒的影卫！他们体质也好！”萧澈毫不犹豫地把手下卖了。
“不行哦，”萧灼摇头，眼神“诚恳”，“他们是外人，这方子乃是我神医谷不传之秘，岂能轻易让外人试药？万一泄露了怎么办？唯有楼主大人，是我最亲爱的夫君，是自己人，我才放心呀~”
自己人就该死吗？！
萧澈内心在咆哮，脸上却还得努力维持镇定：“夫人！爱妻！灼灼！你冷静一点！是药三分毒！就算是补药也不能乱吃啊！”
“放心啦，”萧灼的笑容越发“和善”，“这次真的改良了，我以药王谷嫡传弟子的名誉担保，最多就是……可能有点上火？或者……稍微有点兴奋？再或者……嗯……暂时性地失去味觉一两天？都是小问题，无伤大雅的~”
这还叫无伤大雅？！
眼看那紫金色的药液就要沾到自己的嘴唇，萧澈把心一横，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了，猛地一低头——
不是去喝药，而是直接用额头抵住了萧灼的额头，两人鼻尖相碰，呼吸交错。
这个突如其来的、极其亲昵的动作，让萧灼逼近的动作顿了一下。
萧澈抓住这瞬间的机会，放软了声音，用一种近乎委屈的、带着诱哄的语调低声说：
“灼灼……夫人……你昨晚答应过我什么的，还记得吗？”
萧灼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疑惑：“……什么？”
萧澈的眼神变得深邃，带着一点点控诉，一点点撒娇，还有十足十的认真：“你昨晚……在我……最‘虚弱’的时候，趴在我耳边说……”他刻意停顿，压低了嗓音，气息拂过她的耳廓，“……说今天早上……要好好‘补偿’我的……”
“你说……绝对、绝对不会再逼我试药……会用……别的方式……”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暧昧，眼神意有所指地扫过她微敞的领口和红润的唇瓣。
萧灼的脸颊，“腾”地一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了绯红。
她扣着他手腕的力道，不自觉地松了一丝。
萧澈内心暗暗松了口气。美人计！虽然可耻但有效！这是他最后的杀手锏了！
然而，他这口气还没完全松完——
萧灼脸上的红晕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明亮、更加危险、混合着羞恼和“你竟敢跟我耍心眼”的兴奋光芒。
她手腕猛地一抖，以一种刁钻的角度挣脱了萧澈原本就不敢太用力的禁锢，反而顺势向上，指尖如电，点向他颈侧的某个穴位！
萧澈早有防备，立刻偏头格挡！
两人瞬间在不算宽敞的床榻上过了七八招！动作快得带起风声，被子枕头被踹得乱七八糟，却都默契地没有动用内力，纯是技巧与反应的比拼！
最终还是萧灼技高一筹——或者说，她更豁得出去——虚晃一招后，直接整个人扑了上来，利用体重将萧澈重新压回床榻！
“好哇！萧澈！长本事了！敢跟我用美男计了？！”她骑在他身上，一手举着那瓶可怕的药，一手按住他的肩膀，气喘吁吁，鬓发散乱，眼睛却亮得惊人，带着棋逢对手的兴奋和“你完了”的宣告。
“看来昨天那碗药的药效还是不够深刻！让你今天还有力气跟我斗智斗勇！正好！这瓶改良版的药效是昨天的三倍！我看你喝了之后，还有没有力气想那些乱七八糟的‘补偿’！”
瓶口再次逼近！
萧澈徒劳地挣扎着，内心一片绝望。完了，这下彻底玩脱了！不仅没逃掉，反而彻底激怒了这位小祖宗！
难道他英明一世的听雨楼楼主，今日真的要命丧于此……不，是清白和味觉（可能还有理智）真的要葬送在这瓶“超级无敌十全大补汤改良版一号”之下吗？！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谷主！楼主！”
竹舍外，一道清晰而带着急迫的年轻女声突然响起，打破了屋内这旖旎又危险的僵局。
“山下疾风堂送来急讯！说是……说是找到了‘碧血灵芝’的线索！但情况有些棘手，需请您二位即刻定夺！”
声音是萧灼的贴身药童兼谷中管事，青黛。
床榻上扭打的两人动作同时一僵。
萧灼举着药瓶的手顿在半空。
萧澈趁机猛地偏开头，大口喘气，有种死里逃生的虚脱感。
碧血灵芝？
那是他们隐居于此的主要目的之一，也是治疗萧灼当年在北疆落下的某种隐秘旧疾的关键药引之一。他们寻找了许久，一直未有确切消息。
此刻传来消息，无疑是重中之重。
萧灼脸上的戏谑和玩闹瞬间收敛，眉头蹙起，眼中闪过锐利的光，那是属于镇北将军和天机阁主的本能反应。她几乎是立刻就要从萧澈身上起来。
但就在起身的前一瞬，她低头，看了看身下明显松了口气、额角还带着汗珠的夫君，又看了看手里那瓶紫金色的药液。
她眼珠转了转，忽然又弯起嘴角，露出一个让萧澈刚放下的心又瞬间提起来的、极其恶劣的笑容。
她飞快地俯下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啵！”
在他唇上重重亲了一口。
然后，趁他愣神的刹那，将手中那瓶“超级无敌十全大补汤改良版一号”……毫不犹豫地、干脆利落地……塞进了他自己的怀里！
“楼主大人~”她跳下床，一边快速整理自己微乱的衣裙和头发，一边回头对他抛来个媚眼，“‘补偿’先欠着~这瓶‘好东西’呢，也先寄存在你这里。”
“等处理完正事回来……”她拉长语调，眼神在他瞬间石化的脸上溜了一圈，笑容灿烂又危险，“……我们再慢慢、仔细、深入地……探讨一下它的药效数据哦~”
“可不许偷偷倒掉哦~我会检查的~倒掉一滴，就再加试一种新方子~”
说完，不等萧澈反应，她便脚步轻快地走向门口，扬声对外的青黛道：“知道了！这就来！”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又关上。
屋内，只剩下萧澈一个人，僵硬地躺在床上，怀里揣着那个仿佛烫手山芋般的紫金玉瓶，耳边回荡着她最后那句威胁，脸上表情变幻莫测，精彩万分。
窗外，阳光大好，雀鸟欢鸣。
萧澈生无可恋地抬起手，盖住自己的眼睛。
他终于无比深刻地认识到一个事实：
归隐后的生活，或许没有刀光剑影，没有朝堂倾轧。
但……远比那些更刺激、更危险、更让他心力交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