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身体实在靠得太近，凌寒身上那股特有的草木冷香在周围萦绕不去，温热的呼吸落在颈窝里，带来一阵细微的痒意，凡是被他触碰过的地方，都逐渐泛起一阵奇异的酥软。
身后厨房的大门敞开着，我在他怀里挣了挣，却根本挣脱不开，又生怕被旁人看见，只好用手肘向后轻抵了一下，侧过头红着脸瞪他：“有话好好说不行吗？你别总是这样动手动脚的……”
凌的手臂仍环在我的腰间，闻言低头在我后颈上亲了一下，语气慵懒：“行。那你说说，打算怎么谢我。”
……这人嘴上答应得爽快，动作却丝毫未松，反而越贴越紧。
我对他真是毫无办法，干脆心一横，厚起脸皮耍赖：“不过就是帮我剥了几只虾嘛，大不了……明天我也给你剥，总行了吧？”
这话说得我自己都有些心虚。凌寒垂眸瞥了我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手上却微微加了力，在我腰侧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想得倒美。我替你收拾那两个脏东西，又给你撑足了面子，忙活大半天，就换来你剥几只虾？”
我被他捏得浑身一颤，听清他的话，顿时转过身惊讶地望着他：“那俩东西……真是你弄回来的？”
见他默认，我一时激动，脱口而出：“大仙，您可真是个大好人！”
那两个脏东西想必就是蛇彘。难怪昨天刘大姑离开之后，他也不见了踪影，原来是替我解决麻烦去了。
这实在出乎我的意料。
突然被发“好人卡”的那位，显然心情不怎么愉快。他俯身逼近，双手越过我身侧撑在洗碗池边缘，将我困在他与水池之间，冷淡地挑了挑眉：“所以呢，想好怎么谢我没有？”
话题绕了一圈，又回到原点。
我靠在池边抬头迎上他的目光。白炽灯的光从他身后落下，映得他眼底那颗漂亮的红痣格外清晰，连带着我的心神也有些晃动。
“我……我……”视线不由自主滑到他近在咫尺的薄唇上，莫名想起被他亲吻时那种温软馨香的触感。察觉到他正低头靠近，我的脸一下子红透，慌忙抬手抵住他的肩，向后仰头说道：“我想好了！我请你喝冰可乐！”
凌寒的动作明显顿了一下，微微眯起眼。
就在我以为他要冷脸发作的时候，他却忽然单手扣住我的后脑，低头在我下唇上吻了一下，随即抬手在我脸颊上不轻不重地一拍，转身就朝门外走。
“喂，你、你去哪儿？”我下意识用手背蹭了蹭嘴唇，却蹭了一脸洗洁精泡沫。
凌寒回头瞥我一眼，神情是一贯的漫不经心：“不是要请我喝冰可乐？”
夏夜闷热，风掠过树梢，蝉声与虫鸣忽远忽近，交织成一片喧嚷的背景音。
都说春种秋收冬藏，夏日宜休憩玩耍，连村子在这个季节也显得格外闲适。小卖部的风扇慢悠悠转着，老板坐在电视机前，一边啃西瓜一边盯着屏幕，不时爆发出阵阵笑声，空气里弥漫着清甜的西瓜香。
我从冰柜里取出两瓶汽水，把钱放在柜台，自己从纸盒里找出开瓶器，“砰”、“砰”两声启了盖，插上吸管，一手一瓶拎着出门。
或许是近来村里不太平，村道上没什么人散步。刚走出小卖部，我一眼就看见了那道高挑修长的身影。
路灯昏黄，小虫萦绕飞舞。凌寒避开光亮站在树影里，手臂线条流畅垂下，指间隐约一点星火明灭。
“凌寒。”汽水瓶外凝结的水珠滑落掌心，我加快脚步走过去，朝着他的背影唤了一声。
他闻声侧过半身望来，夜风拂起他额前的发，看不清神情。他将那点星火凑近唇边，淡红的光在暗影中微微一亮——我才看清，他指间夹着一支烟。
说不清是惊讶还是别的什么，我递过汽水时愣了一瞬，故意打趣道：“大仙，您居然也会抽烟啊。”
凌寒漫不经心地吐出一缕烟雾，随手将烟掐灭，接过我手中的可乐：“大仙会的可多了，要不抽空都领教一下？”
真是打蛇随棍上。我难得开次玩笑，他倒顺势戏弄起我来。
哼，坏蛇。
我在心里嘀咕，脸上却挤出笑：“不了吧大仙，我好奇心没那么重。”
凌寒斜睨我一眼，轻笑一声，转开头喝他的冰可乐。
四周寂静，只有远处池塘传来阵阵蛙鸣。
我咬着吸管喝了两口橘子汽水，沉默片刻，终于开口：“凌寒，你上次的话还没说完……能不能告诉我，后山上作怪的，到底是什么？”
今晚的村庄如此宁静，我真希望这份宁静能一直延续下去——但前提是，后山的东西必须彻底解决。
凌寒一手插在裤袋里，一手握着沁满水珠的可乐，语气平淡：“冷月，这事不是你该掺和的，最好别再问了。”
“那你呢？”我轻轻晃了晃汽水瓶，抬眼看向他，“如果你愿意帮我呢？”
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底气，竟潜意识觉得这条蛇会出手。
但若不试探，又怎知他昨日替我解决蛇彘，是不是仅是一时兴起？
果然，凌寒没什么反应。他垂着一双清冷的桃花眼在树影下看我，神色疏离：“冷月，我这次帮你，是因为你还得跟在我身边还债。其他人的事，与我何干？”
我被他这句话噎住，一时竟找不到话反驳，更别说劝服他。
真是糊涂，不过同床共枕几回、多说了几句话，怎么就忘了，他终究是条蛇？
蛇性本冷，又怎能奢望他懂得人心的温度？
捏着汽水瓶的指节渐渐发白，冰凉的水汽渗入皮肤。我逃也似的移开视线，抿紧嘴唇低声道：“这债……到底要还到什么时候？究竟要怎样，你才肯放过我？”
凌寒沉默一瞬，将最后一口可乐喝完，抬眼时目光淡而凉：“与其问我，不如先问问你自己——为什么被扔去后山的是你，为什么来还债的也是你。”
我的目光落向左腕，又迅速移开：“还不是因为你……让我成了蛇伢女。当年你放我爸一命，如今我就得替他还债。”
“替他还？”凌寒笑了，眼底却没什么温度，“那我告诉你，你们冷家欠我的，远不止这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