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地狱屠场
台阶是水泥浇筑的，又冷又硬，两侧的墙壁上渗着水珠，摸上去一片滑腻。空气中的腥甜味越来越浓，仿佛走进了某个大型屠宰场的深处。长长的阶梯似乎没有尽头，林浩感觉自己正在一步步深入地心。
终于，他走到了尽头。眼前是一条狭长的走廊，走廊的尽头隐约透着一丝光亮。他顺着走廊向前走，脚步声在死寂的环境中被无限放大，显得空洞而诡异。
当他走出走廊，来到一间开阔的地下室时，头顶的感应灯“啪”的一声应声亮起，刺眼的白光瞬间驱散了黑暗，也让眼前的一切，以最狰狞、最恐怖的方式，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他眼前。
那一瞬间，林浩的灵魂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攥住，然后狠狠地抛入了冰点的深渊。
他看到了！他看到一个巨大的、如同游泳池般的水池，池壁和池底都镶嵌着洁白的瓷砖，只是此刻，那白色早已被染成了触目惊心的血红。池子里装满了粘稠的、半凝固的血液和碎肉。而在那一片血肉模糊的混沌之中，他清楚地看到——无数只苍白的人手和人脚，如同被折断的白莲藕，以各种扭曲的姿态交错堆叠。有些手指还戴着戒指，有些肢体上还有着醒目的纹身。
在池子旁边，一张巨大的不锈钢操作台上，并排摆放着十几颗血迹斑斑的人头。他们的眼睛或惊恐地圆睁，或痛苦地紧闭，脸上凝固着临死前最后一刻的表情。其中几乎都是男性头颅，甚至有几个，林浩依稀觉得面熟，似乎是前段时间在新闻上看到那些失踪的富家子弟。
而最让他魂飞魄散的是血池的正上方天花板上，一排排巨大的铁钩垂下。其中一个铁钩上，正倒吊着一具刚刚被“处理”过的男性尸体。那尸体的脚踝被铁钩穿透，像被宰杀的猪羊一样悬挂在半空。他的胸膛和腹部被从上到下整个剖开，里面的内脏已经被掏空，只留下一个血淋淋的巨大空腔。鲜血正顺着他赤裸的身体，一滴一滴地，缓慢而执着地滴落进下方的血池中，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成为这间死亡殿堂里唯一的配乐。
那股浓烈到令人窒息的血腥味，混合着内脏的腥臭和死亡的腐败气息，疯狂地冲击着林浩的神经。他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大脑因为过度的惊骇而停止了运转，一片空白。
“啊……”一声短促而压抑的呻吟从他的喉咙里挤出。他的双腿一软，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一屁股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一股温热的液体瞬间浸湿了他的裤裆，骚臭的气味弥漫开来。他被吓得失禁了。
他想爬起来，想逃离这个比地狱还要恐怖的地方，但他的四肢却像灌了铅一样，完全不听使唤。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眼前这幅人间炼狱的景象，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就在这时，一阵冰冷的、带着戏谑的笑声，从他身后的走廊里传来：“呵呵呵呵……林老板，看来，你还是发现了我的‘商业机密’啊。”
林浩僵硬地转过头。
只见那个平日里总是笑得像弥勒佛一样憨厚老实的胖老板老秦，正慢悠悠地从黑暗中走出来。他依旧穿着那身洁白的厨师服，但此刻，那份洁白却显得无比刺眼。他脸上那熟悉的笑容依旧挂着，但眼睛里不再有丝毫的暖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看透生死的、阴森彻骨的冰冷。
他的手里，提着一把硕大无比的砍肉刀。刀刃在惨白的灯光下，反射着嗜血的寒光。
第六章：胖厨的独白
林浩的牙齿在剧烈地打颤，发出“咯咯”的声响。他想说话，想求饶，但喉咙像是被堵住了，只能发出一些毫无意义的、破碎的音节：“你……你……是……是魔鬼……”
“魔鬼？”胖老板停下脚步，站在离他几米远的地方，歪着头，似乎在玩味这个词：“不，我曾经也是个人。一个和你一样，有血有肉，会哭会笑的人。”
他用空着的那只手，轻轻抚摸着冰冷的刀背，眼神变得悠远而空洞，仿佛陷入了遥远的回忆：“我出生在民国时期，一个兵荒马乱的年代。那时候的人命，比草还贱。我亲眼看着我的父母，被那些穿着军装的国民党官老爷，因为一点小小的口角，活活打死在街上。我躲在人群里，连哭都不敢哭出声。”
“后来，我一个人逃到了一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我什么都不会，只会做菜。这手艺是天生的，我没跟谁学过。我靠着摆小摊，开小馆，一点点积攒家业。日子虽然苦，但总算有了盼头。我娶了一个好妻子，她很美，也很善良。我们开了这家店，生意越来越好。我以为，我终于可以告别过去的噩梦，过上安稳日子了。”胖老板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但林浩能从他那毫无波澜的声音里，感受到一种深不见底的悲凉。
“可是，好景不长。”胖老板的声音突然变得锐利起来：“就在我觉得苦尽甘来的时候，一个和你一样的‘人物’出现了。他是本地一个大官的儿子，一个典型的纨绔恶少。他看上了我的妻子。”
“那天，他带着几个狗腿子冲进店里，当着我的面……当着我的面……他们……他们轮流蹂躏我的妻子，直到把她折磨死。我像疯了一样冲上去，却被他们打断了腿，像条死狗一样扔在地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胖老板的声音开始颤抖，那张肥胖的脸上，肌肉在剧烈地抽搐。
“我报了官，可官府早就被那个畜生用钱买通了。他们不但不受理我的案子，反而反咬一口，说我经营过期食品，害死了人。我的店被封了，所有的积蓄都被没收。一夜之间，我一无所有，家破人亡！我申冤无门，万念俱灰，最后选择了投河自尽。我以为，死亡会是解脱。”说到这里，胖老板突然笑了起来，那笑声凄厉而恐怖，在空旷的地下室里回荡。
“但是我错了！我死后，因为怨念太深，灵魂无法安息，也无法脱离我那具已经冰冷腐烂的躯壳。我在冰冷的河底躺了不知道多少年，无尽的怨恨和河底的阴寒之气，一点点地滋养着我的尸体，最后，我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他伸出自己的手，在林浩面前晃了晃。那只手看起来和常人无异，只是皮肤的颜色异常苍白。
“我不再是人，也不是鬼。我成了一种……行走的僵尸。我不怕阳光，也不需要呼吸，我唯一的食粮，就是复仇的快感。”他的目光重新聚焦在林浩身上，那目光中的恨意，浓烈得仿佛要凝成实质。
“我回到了这里，重新开起了这家‘大骨汤馆’。我发过誓：要让所有像那个畜生一样的纨绔子弟付出最惨痛的代价！我要让他们尝尝，什么叫真正的绝望！我的汤为什么好喝？”他咧开嘴，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
“因为我的原料，是最新鲜的！是你们这些从小用山珍海味、锦衣玉食喂养大的‘上等人’！你们的肉，因为从小养尊处优，所以格外细嫩；你们的骨头，因为从未劳作，所以骨髓饱满。用你们熬出的汤，才能有这样独一无二的、带着一丝‘贵气’的鲜美啊！这些年来，我杀了多少个像你一样的家伙，我自己都记不清了。警察？他们找不到任何证据。失踪人口？这座城市每天都有人失踪，谁会在意几个不学无术的富二代呢？”胖老板一步步向林浩逼近，手中的砍肉刀在地上拖出一条刺耳的划痕。
“林老板，你很幸运。你的家世最好，从小吃的也最精贵，所以你的‘肉质’，是我见过的所有‘食材’里，品质最高的。用你做出来的骨汤，一定会成为我店里的传世经典。那些食客们，一定会非常喜欢的，哈哈哈哈……”地狱般的笑声中，胖老板举起了手中硕大的砍肉刀，对准了林浩已经因为恐惧而扭曲的脸。
第七章：最后的食材
死亡的阴影，如同实质的潮水，将林浩彻底淹没。他想尖叫，但极致的恐惧已经扼住了他的声带。他想反抗，但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连动一动手指都做不到。他只能绝望地看着那柄闪烁着寒光的砍肉刀，在自己的瞳孔中越放越大。
“噗——！”胖老板没有丝毫的迟滞，锋利的刀刃干净利落地劈开了他的脖颈。动脉血管被瞬间斩断，滚烫的鲜血如同喷泉般狂涌而出，溅了他一身。
林浩的眼睛瞪得老大，生命的光彩迅速从他的瞳孔中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的灰白。他的身体抽搐了几下，便彻底软了下去。
胖老板面无表情地看着林浩的尸体，仿佛在看一块案板上的猪肉。他熟练地用剪刀剪开林浩身上昂贵的定制衣裤，露出那具因为养尊处优而显得白皙细嫩的身体。
接着，他将林浩的尸体拖到血池上方，拿起一个巨大的铁钩，精准地穿透了尸体的脚踝，然后启动滑轮装置，将这具新的“食材”缓缓吊起，与那具已经被掏空的尸体并排悬挂。
他拿起一把锋利的剔骨刀，手法娴熟地从林浩的腹部划开。利刃破开皮肤、脂肪和肌肉，发出“嗤啦”的声响。他伸手进去，准确地找到了肝、心、肺、肠、胃……将这些内脏器官一一掏出，随手扔进了旁边一个装满内脏的血桶里。
然后，他拿起一把工业用的电锯，启动开关，刺耳的轰鸣声瞬间响彻整个地下室。他先是面不改色地将林浩的头颅整个锯下，扔到那堆人头之中。接着是四肢，电锯过处，骨断筋离，鲜血和骨屑四处飞溅。
转眼之间，一个完整的人，就被他分解成了几个部分。他将林浩的躯干和四肢放到不锈钢操作台上，开始进行最精细的“改刀”。他用剔骨刀，将上面大块的肉一片片剔下，按照肥瘦比例分类放好，这些将成为骨汤上的“浇头”。
剩下的，就是带肉的骨架。他将林浩的大腿骨和手臂骨砍成大小均匀的骨肉段，这就是“棒骨汤”的主料。将肋骨一根根地分离开，这是“排骨汤”的主料。至于其他的碎骨和脊椎，则会被扔进大锅，作为熬制底汤的原料。
整个过程，胖老板的动作行云流水，精准而高效，没有一丝一毫的浪费。他不是在处理一具尸体，而是在精心准备一份顶级料理的食材。他的脸上，甚至带着一种匠人般的专注和满足。
当所有的工序完成，曾经不可一世的富二代林浩，已经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堆分门别类、码放整齐、等待下锅的“美味原料”。
胖老板擦了擦手上的血迹，看着自己的“杰作”，满意地笑了。那笑容，依旧那么憨厚，那么和蔼可亲。
第八章：今日特供
第二天，大骨汤馆照常营业。
店堂里依旧是那么窗明几净，空气中依旧飘散着那股令人食指大动的浓郁肉香。胖老板老秦围着他那条洁白的围裙，站在前台后面，脸上挂着招牌式的、弥勒佛般的笑容，热情地招呼着每一位进店的客人。
没有人知道，就在这家小店的地底下，隐藏着一个怎样的人间地狱。也没有人知道，他们此刻闻到的这股诱人香气，其源头是何等的血腥与罪恶。
临近中午，张磊推门走了进来。
“秦老板，生意兴隆啊！”他熟络地打着招呼，接着又问：“咦，浩哥没来吗？我打他电话也打不通。”
“哦？林老板今天没来吗？”胖老板眯着眼睛，笑呵呵地说道：“可能是有事耽搁了吧。张老板，今天想吃点什么？”
“老样子，来一盆招牌棒骨，多加肉！”张磊大大咧咧地坐下，接道：“说真的，老秦，自从吃了你家的骨头汤，我嘴巴也变刁了。昨天去参加个什么宴会，那五星大厨做的菜，吃起来跟嚼蜡一样，没劲！”
“呵呵，张老板喜欢就好，喜欢就常来。”老秦依旧笑得和蔼可亲。
很快，一盆热气腾腾、奶白浓郁的棒骨汤被端到了张磊面前。今天的骨汤，似乎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香浓。汤色也更加醇厚，表面漂浮着一层金黄色的、晶莹的油花。而盆里的棒骨，肉量更是惊人，每一块都炖得软烂脱骨，颤巍巍地挂在骨头上，散发着致命的诱惑。
张磊迫不及待地拿起勺子，喝了一大口汤。
“嗯——！”他发出一声满足至极的呻吟，幸福地闭上了眼睛。
“老秦！今天这汤怎么回事？”他猛地睁开眼，一脸惊喜地对胖老板喊道：“这味道绝了！真的，比我以前喝过的任何一次都要鲜美！这……这简直就是神仙喝的汤啊！”
他又夹起一块肉放进嘴里，那肉入口即化，嫩滑无比，独特的鲜香瞬间在口腔中爆炸开来。
“还有这肉！这骨头！也太新鲜了吧！今天的食材是特供的吗？口感也太棒了！”张磊吃得满嘴流油，赞不绝口。
胖老板站在柜台后，静静地看着他，脸上的笑容愈发和蔼可亲。他用那憨厚的嗓音，慢悠悠地回答：“是啊，今天的食材，确实是刚到的，特别新鲜。”
窗外的阳光正好，透过干净的玻璃门照进店里，给胖老板那肥胖的身躯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他看起来：就像一个真正与人为善、以食为天的，普通而快乐的厨师。
而张磊，正兴高采烈、津津有味地一口一口吃着他最好的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