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之后有什么打算吗？”

苏黎这么问，苏幕面上不显，转头问北修，“哥，你怎么打算的？”

突然被点名，又突然被叫‘哥’的北修有些紧张，他看了看苏幕似笑非笑的表情，试探着说，“我…听你的…？”

此情此景，苏黎莫名想笑，封菱歌也低头藏起笑意。

苏幕虽然看不见，但他也笑了笑，随即与苏黎说，“不如，我们做个交易？”

“哦？什么交易？”

问话的是苏黎，对于他而言，这话问到了心里。

“如你们所说，我们没有合适的身份出去，你们两位似乎能解决这个问题。还有......”

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这秘境中有一种特殊的灵植，我需要。

你们帮我找到它，出去之后再给我找个炼药师把眼睛换上。这些，就是我的条件”

这些对于他们而言确实很容易，封菱歌没多思量就应了下来，“没问题，那么，你用什么来换？”

苏幕闻声转向她，“那筐灵药，就是我们兄弟俩唯一能用来交换的。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东西方才已经暴露给了那位大皇子，两位若是能接过这烫手的山芋，也能顺带保我兄弟二人消失在那大皇子视线之前的安全。”

这理由因着那背景强大，心眼堪比针尖的大皇子作理由，着实令人信服。

话说到这里，封菱歌忽然注意到了一件事：

“为何对我们如此信任？你要知道，若我们想，无声无息地将你们留下，并非不可能。”

苏幕轻笑，“那就是我们的命了。”

封菱歌好奇，“你是认命的？”

苏幕没接这话，“我有些累了，今晚两位可好好考虑下是否做这个交易，明早若是还能见到，我就当这买卖成了。”

他没等封菱歌回答，摸索着起身，北修扶起他走进了帐篷，外面就只剩封菱歌与苏黎。

苏黎随手在帐篷外布了个隔音符，淡蓝色的光晕爬满了整个帐篷，他问封菱歌，“你觉得这人如何？”

封菱歌无意识地将羽扇抽出来，一边抚弄一边说，“我看不透”，她反问道，“你相信他说的吗？”

“大荒是无人探索过的领域，他们说什么我们都无法证实。不过那种神奇之地有点神奇的经历，倒是无可厚非。”

“至于来历，西北域边缘确实有个叫鸡鸣村的小村子，不过现在已经没了人烟，剩下的族人大多也是跟我差不多年龄，想必也不会记得。所以……”

封菱歌捏紧了羽扇，“所以，尽管他说的与我们所知都能对得上，我们没办法证明这是假的，同时，也没办法证明是真的。”

苏黎点点头，“不过，观这人的言行举止，可不像是个小山村能养出来的。”

封菱歌深吸一口气，清凉的山风带着草木香气进入到肺腑，

“无妨，日子还长着。就算他有什么企图，人在这里，我在这里，还怕他不成？”

苏黎闻言失笑，的确，在这里，封菱歌有说这话的底气。

 “也对，天色不早了，菱歌姐姐你先休息，我守着。”

封菱歌没有推辞，交代他尽早休息后就钻进了帐篷。

苏幕那里，北修好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看着疲惫的苏幕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

终究还是苏幕先开了口，“你的伤怎么样了？”

“皮肉伤而已，我用本源之力治好了...”

苏幕嗅了嗅，确实没再闻到血腥味，这才放下心接着说，“我醒过来你应该是能感觉到的，你也能猜到外面的人与我有关，所以你想试探下他们，这我都理解。我想问的是…”

他停了一会儿，北修更紧张了，死死盯着他。

“我想问的是，出了大荒，你好像变聪明了，难道那个结界还能封闭智商吗？”

？？？？？？

北修有些懵，“啊？”

他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接苏幕这话，好在苏幕也不是要他回答，自顾自地接着说：

“外面那两人，都是我的至亲。北修，你救了我，无论要我如何偿还都是理所应当。但是，他们，你不能动，明白吗？”

北修莫名觉得有些委屈，“你要跟他们走吗？那个男孩，是你弟弟，那个女孩呢？似乎不是你的血亲，但是应该很在意你”

想到封菱歌，苏幕捏捏眉心，略带惆怅的回答，“一个是我弟弟。另一个……另一个是我未婚妻，就是我跟你说过的菱歌”

他们从大荒出来的这一路，北修好奇苏幕掉下来之前的经历，苏幕与他讲过不少。

“这里是封家的弘农秘境，百年开启一次，我掉下来的时候，应该还有十年才开启。也就是说，我在大荒，待了十年。”

北修没有时间的概念，他无法理解苏幕话语中的感慨与无力。

人间别久不成悲。

十年的时间足以改变很多事。

对于苏幕而言，跳个崖之后再睁开眼睛，曾经的人，曾经的事变成了什么样子他一概不知。

他需要做的是冷静下来观察，而不是用过去的身份与认知贸然加入已经改变的格局。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他们？我看你那弟弟似乎对不是人类的东西很在意，万一哪天他又要砍你怎么办？”

苏幕笑笑，“那把剑是我父亲的，铸剑的时候用了点我的灵魂力量，伤不到我，也伤不到你。”

北修点点头，“我知道了，那你先好好休息，我出去守着。”

他将苏幕安置好就要出去，掀开帐篷的时候，苏幕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北修，于我而言，你也很重要”

他没回头，只回答了一句，“嗯，我知道”

随即离开了这帐篷。

外面，苏黎一人坐在篝火旁尚未离去。北修瞄向了外面的结界，好奇地看了看。

苏黎见状，“只是隔绝声音的结界，我想着里面的那位朋友需要好好休息，所以布下的。”

北修没理会他这番说辞，径直走过去坐在他对面。

“你叫什么？”

“苏黎”

“你们之前以为我是谁？”

苏黎想了想回答道，“故人”

“还活着吗？”

这是个不太好回答的问题，苏黎沉默了一会儿说，“已经身陨”

“哦”

北修问完就没再说话，手指圈着地上的一根小草，只见它肉眼可见的伸直长大，片刻间就完成了开花结果。

他摘下一颗放进嘴里，看了看对面的苏黎，想了想，心不甘情不愿地扔了一颗给他。

苏黎接过，这才发现原来那不起眼的小草是龙葵。

“你这本事不该随意暴露。”

“暴露了会怎样？”

“好东西人人都想要，有的人会想抢过去占为己有。”

“杀了就好”

“这样的人太多，你杀不完，也杀不净。”

尽管苏黎说的很直白，北修也只能听懂最后一句。

“如果能杀完，你会全杀掉吗？”

苏黎笑笑，对着这张脸说教，对他来说是一种很神奇的体验。

“有人告诉过我，这世界自有它的运行规律，也有它的完整性，只留一种人，一个种族都算不上完整。”

“完整……”

北修念叨了下这两个字，把手里的龙葵又递给苏黎一些。

苏黎接过，拈起一颗放进嘴里，酸酸甜甜的的汁水溢在唇齿间。

“多谢”

北修没说话，自顾自地吃自己的。

苏黎看看他身后的帐篷，问，“你们是亲兄弟吗？”

“是”

“是吗，真好……”

北修知道他眼中的怀念来自于哪里，什么都没说，只是将手里剩下的龙葵都给了他。

苏黎有些不解，但还是接了过来。

然后，他就知道北修这么做的理由了。

只见他一挥手，灵气聚成的剑就将在树后隐藏的灵兽钉死在了地上。

苏黎站起身看了看，“雾隐苍狼，这东西可不是独居的生物”

果然，狼群从四周的树丛中慢慢踏出，粗略看看，至少三十只。

四品的灵兽，在他们两人的眼里没什么威胁，唯一需要在意的就是那只六品的狼王。

苏黎拔出剑站到北修身前，“你守着他们，这些东西就交给我”

北修抓着他的肩膀将人拉到自己身后，没等苏黎说话，抬手间，狼群周围原本静止不动的植物开始疯长，毫无防备的狼转瞬间就被拉到了半空。

狼王愤怒地嚎叫，带领剩下的狼群奔向北修。

六品的灵兽已经有了灵智，靠着经验加野性避过了所有试图捆住它的藤蔓，张着血盆大口眨眼间就来到了北修眼前。

北修不屑地笑了笑，拿着方才在篝火堆旁随手捡的木棍就挡住了那尖锐的牙齿。

狼王一口将其咬碎，北修飞起一脚将它踹飞出去。

它在半空中翻了个跟斗，呲着牙稳稳落地后又疯狂地冲向了北修。

北修不屑地笑了笑，飞身上前迎战。

苏黎皱着眉头警示着周围，这附近都被他布过防护符，就算是最擅长隐匿的雾隐苍狼也不该毫无声息地进到这里，还闹得这么大动静。

这么大动静……

他猛然看向封菱歌的帐篷，闪身过去，一把掀开，苏黎的瞳孔瞬间放大。

“菱歌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