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如轻纱般，还未完全从村庄散去。村口那棵古老的槐树下，李叔早已蹲在那里，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烟袋锅里的火星，在朦胧的晨光中忽明忽暗，恰似一只不安分的萤火虫，在黑暗中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李叔！”王有为远远地就扯着嗓子喊了一声，接着加快脚步，匆匆地走了过去，脸上带着真诚的笑容，“您来得真早。”李叔慢悠悠地站起身来，拍了拍裤腿上的尘土，那动作仿佛是在拍去岁月的痕迹。他眯着眼睛，仔细地打量着小雨背上那鼓鼓囊囊的大包小包，半开玩笑地说：“丫头，你这是要把家都搬去啊？”

　　小雨笑嘻嘻地调整了一下背包带，那模样就像一只欢快的小鹿。她解释道：“都是些测量工具，李叔。咱们今天可得把您家那块地研究透了。”三人沿着田埂往村西头走去，路边的露水调皮地打湿了他们的裤脚，凉丝丝的感觉顺着肌肤蔓延开来。王有为走在最前面，他的眼睛像探照灯一样，不时回头提醒着：“小心这儿有个坑”“那边草滑”。李叔在后面看着，直摇头，笑着说：“有为啊，你这眼睛比我这老头子还尖。”

　　穿过一片郁郁葱葱的玉米地，眼前豁然开朗。一片坡度平缓的坡地出现在他们眼前，上面零星地长着些杂草，这些杂草在晨风中轻轻摇曳，仿佛是在向他们诉说着这片土地曾经的故事。“就是这儿了。”李叔用烟袋杆指了指，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落寞，“十年前还能收上千斤苹果，现在连草都长不旺。”

　　小雨立刻放下背包，动作麻利得像一只敏捷的小猴子。她迅速地取出测量工具，转头对王有为说：“王大哥，咱们先测一下坡度？”王有为点点头，从包里拿出一个水平仪，那仪器在他手中仿佛是一件宝贝。两人配合默契，一个专注地读数，一个认真地记录，就像一对熟练的搭档。李叔蹲在地头，静静地看着两个年轻人忙活，烟也忘了抽，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坡度15度，朝南偏东。”王有为擦了擦额头的汗，那汗珠在阳光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他兴奋地说：“这个朝向不错，日照充足。”小雨已经蹲在地上，用小铲子小心翼翼地挖了一捧土，就像在挖掘一份珍贵的宝藏。她关切地问：“李叔，这块地平时浇水方便吗？”李叔叹了口气，那叹气声仿佛是从心底深处发出的无奈：“别提了。坡顶上原来有个蓄水池，年久失修，早就漏光了。现在全靠老天爷赏饭吃。”

　　王有为和小雨交换了一个眼神，那眼神中传递着担忧和决心。他们早就料到这个问题，但亲耳听到还是让人揪心。“咱们先取几个点的土样。”王有为从包里拿出几个标好编号的玻璃瓶，那瓶子在阳光下闪烁着透明的光泽。他对小雨说：“小雨，你负责记录位置。”小雨点点头，掏出笔记本，那本子仿佛是她的智慧宝库。阳光下，她的马尾辫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像一束跳跃的火焰，充满了活力。

　　李叔好奇地凑过来，眼中满是疑惑：“这土还有讲究？”“当然啦！”小雨一边挖土一边耐心地解释，“不同深度的土壤成分不一样，我们要测pH值、有机质含量、微量元素...”王有为笑着补充道：“就像给人看病要先验血一样。”李叔恍然大悟，突然一拍大腿，那声音在寂静的田野中回荡：“等等！”他快步走到坡地边缘，指着一处微微凹陷的地方，眼神中带着回忆，“这儿，十年前死过一棵老苹果树，挖出来时树根都烂了。你们看看是不是土有问题。”王有为眼睛一亮，那光芒中闪烁着惊喜：“李叔您这记性真好！”他立刻在那个位置做了标记，小心地取了土样，仿佛是在采集一份珍贵的证据。

　　太阳渐渐升高，像一个大火球悬挂在天空中。三人的影子越缩越短，王有为的衬衫后背已经湿了一大片，但他浑然不觉，全神贯注地操作着测量仪器，那专注的神情就像一位科学家在进行一项重要的实验。“王大哥，喝口水。”小雨递过水壶，顺手用袖子给他擦了擦额头的汗，那动作温柔得像一阵春风。李叔看在眼里，嘴角微微上扬，眼里闪烁着狡黠的光。他走到王有为身边，压低声音，带着一丝调侃说：“有为啊，这姑娘不错。”王有为一口水差点喷出来，脸涨得通红：“李叔！我们是在工作...”“知道知道。”李叔摆摆手，那动作仿佛是在说他什么都懂，“我老头子又不瞎。”

　　中午时分，太阳像一个巨大的金盘，高悬在天空。三人坐在树荫下休息，那树荫就像一把巨大的绿伞，为他们遮挡着炽热的阳光。小雨把采集的数据整理成表格，那表格在她的笔下变得井井有条。王有为则对照着老照片研究地形变化，那照片仿佛是一把钥匙，打开了这片土地过去的记忆之门。“有个发现。”王有为指着照片上一处模糊的轮廓，兴奋地说，“这里以前有条引水水渠，现在完全被填平了。”李叔凑过来看了看，一拍脑袋：“哎呀，还真是！当年修路时给填了，后来就再没人想起来。”小雨眼睛一亮，那光芒中闪烁着智慧的火花：“如果能恢复这条水渠，再配合滴灌技术，这块地的灌溉问题就解决了一大半！”王有为兴奋地拍了下大腿，那声音在寂静的树林中回荡：“没错！而且现在有小型水泵，不需要像以前那样依赖重力引水。”李叔看着两个年轻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脸上的皱纹渐渐舒展开来，那笑容仿佛是一朵盛开的花朵。他悄悄抹了把眼角，假装是被烟呛到了，那动作中隐藏着感动和欣慰。

　　下午的工作更加细致，就像一位工匠在精心雕琢一件艺术品。王有为和小雨把坡地划分成网格状，每个格子都取了土样，测了含水量。李叔也没闲着，按照他们的指示清理出几处标记点，那认真的模样就像一位忠诚的卫士。“李叔，您看这个。”小雨突然招呼道。她手里捧着一把土，土里混着些细小的颗粒，那颗粒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这些是风化岩石颗粒，说明这片区域底层岩石离地表很近。”王有为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眼睛里闪烁着惊喜的光芒：“所以果树根系扎不下去，遇到干旱就容易枯死！”“对！”小雨兴奋地点头，那笑容就像春天里绽放的花朵，“但抗旱稻的根系浅，正好适合这种地质条件！”李叔听得一愣一愣的，眼中满是惊讶：“你们是说...这地种不了果树反倒是好事？”“可以这么理解。”王有为笑着解释，“就像人各有所长，地也一样。这块地不适合果树，但特别适合种我们选的那种抗旱稻。”

　　夕阳西下，像一个喝醉了酒的红脸汉，缓缓地沉下地平线。三人终于结束了工作。王有为的笔记本上密密麻麻记满了数据，那数据仿佛是他们辛勤劳动的结晶。小雨的背包里装着二十多瓶土样，那土样仿佛是他们探索这片土地秘密的钥匙。李叔帮着收拾工具，动作比早上轻快了许多，那轻快的步伐仿佛是在诉说着他内心的喜悦。

　　回去的路上，李叔突然说：“有为啊，明天我带几个老伙计来帮忙。赵大壮那倔驴也说想来看看。”王有为和小雨相视一笑，那笑容中充满了欣慰和期待。这正是他们希望看到的。“不过...”李叔欲言又止，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担忧，“你们真有把握吗？万一...”“李叔。”王有为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老人，眼神中充满了坚定，“我不敢说百分之百成功。但我可以向您保证，每一分钱、每一滴汗，都会花在刀刃上。”小雨也走过来，俏皮地眨眨眼，那眼神就像一颗明亮的星星：“我们做了这么多测试，就是要把风险降到最低。而且...”她故意停顿了一下，“第一批种子钱我们出，收成了再还，怎么样？”李叔的烟袋锅差点掉在地上，那惊讶的表情仿佛是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事情：“这...这怎么行！”“就这么定了。”王有为拍拍李叔的肩膀，那动作充满了力量和信任，“您要是不答应，我们明天就不来了。”李叔的眼圈红了，那红色仿佛是感动的颜色。他猛吸了一口烟，烟雾中声音有些哽咽：“你们两个啊...比我家那俩兔崽子强多了。”

　　回到村委会，王有为和小雨顾不上休息，立刻开始整理数据，那忙碌的身影就像两只勤劳的小蜜蜂。桌上摊开的地图被各种颜色的标记笔涂得花花绿绿，那地图仿佛是他们描绘未来的蓝图。电脑屏幕上滚动着测试结果，那结果仿佛是他们解开这片土地谜题的线索。“pH值普遍偏高，但还在耐受范围内。”小雨盯着屏幕说，眼神中透露出专注，“有机质含量比预想的要好。”王有为正在计算坡度与日照的关系，那专注的神情就像一位数学家在攻克一道难题：“朝南的坡面每天能多晒两个小时太阳，这个优势得利用起来。”

　　窗外，暮色渐浓，像一块巨大的黑幕，缓缓地笼罩了整个世界。村委会的老挂钟敲了七下，那沉闷的钟声在寂静的空气中回荡，两人这才意识到还没吃晚饭。“我去煮点面吧。”王有为伸了个懒腰，那疲惫的动作仿佛是在释放一天的劳累。“你继续算数据。”小雨头也不抬地应了一声，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那敲击声仿佛是一首急促的乐章。等王有为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面条回来时，发现她已经在白板上画出了初步的种植方案图，那图纸仿佛是他们未来梦想的雏形。

　　“这么快？”王有为惊讶地看着白板，眼中满是敬佩。小雨接过面条，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那饥饿的模样就像一只许久未进食的小鸟。“饿死我了...你看这个布局，充分利用了坡度...”王有为一边吃一边听她讲解，不时点头或提出建议，那和谐的画面就像一幅温馨的画卷。两人的讨论声和键盘敲击声在安静的村委会里回荡，直到深夜，那声音仿佛是他们为了梦想而奋斗的号角。

　　当最后一组数据录入完毕，小雨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那舒展的动作仿佛是在释放所有的压力。“终于完成了！”她的眼睛里布满血丝，却闪着兴奋的光芒，那光芒中闪烁着对未来的憧憬。王有为递给她一杯热茶，那热茶在手中散发着温暖的气息。“辛苦了。明天我再去县里借台更精确的检测仪，把几个关键数据复核一下。”小雨捧着茶杯，突然笑了，那笑容中充满了期待和幻想：“王大哥，你知道我现在最想干什么吗？”“睡觉？”“不。”她摇摇头，眼睛亮晶晶的，“我想看看这片坡地明年这个时候的样子。金灿灿的稻浪，随风起伏...”王有为望向窗外，月光下，远处的坡地只是一个模糊的轮廓，但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小雨描述的画面，闻到了稻谷的清香，那画面和清香仿佛是他们未来的希望之光。“会看到的。”他轻声说，那声音中充满了坚定和信念，“一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