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禁术诡变
在这危急关头，楚墨大喝一声。奋起最后的力量，打出一道光柱，直奔幽冥殿左使。
幽冥殿左使看着肩头碎裂的幽蓝护盾，青铜面具下的呼吸骤然粗重。方才星禁爆发的星光险些将他劈成两半，肩头的伤口还在不断渗出黑血，每动一下都牵扯着刺骨的疼痛。可当他瞥见楚墨正试图以三才之力稳住星阵，又看到窗外魔主那贪婪的幽绿竖瞳时，眼中突然燃起疯狂的火焰——他知道，今日若不能毁掉昆仑印、掀翻星阵，自己绝无可能活着离开玉清观。
“既然横竖都是死，那就拉着你们一起陪葬！”左使猛地嘶吼出声，声音因极致的疯狂而变得尖锐刺耳。他抬手扯住胸前的暗紫色袍襟，“嗤啦”一声将布料撕裂，露出布满整个胸膛的诡异图腾——那图腾以暗红色咒文勾勒，形似缠绕的毒蛇，蛇眼处镶嵌着两颗细小的黑珠，在星阵的微光下闪烁着阴冷的光芒。
这是幽冥殿失传千年的禁术图腾，唯有殿中核心人物才知晓其存在，而催动它的代价，是献祭自身全部神魂与血肉。
左使双手按在图腾上，指甲深深嵌入皮肉，黑血顺着咒文的纹路缓缓流淌。“幽冥蚀天咒——起！”他口中念出晦涩的咒文，每一个音节都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的血沫，周身的魔气突然疯狂翻涌，竟形成一道黑色的漩涡，将阁楼内残存的幽冥死气尽数吸扯过来。
黑雾从图腾中源源不断地冒出，缠绕着左使的身躯，其中隐约传来无数细碎的哀嚎——那是被咒术吞噬的冤魂，此刻正随着黑雾一同现世。令人心惊的是，当这股带着浓烈死亡气息的黑雾飘向星阵时，原本疯狂旋转的星辰虚影竟骤然停滞，像是被无形的力量冻住一般，连星光的流转都慢了半拍。
下一秒，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星阵中柔和的金色光芒，竟开始从边缘向内缓缓变紫，先是淡紫，再是深紫，最后彻底化作与黑雾同源的暗紫色。星光不再带着净化之力，反而散发着冰冷的死亡气息，空气里弥漫开铁锈般的血腥味，连星图上的夜明珠都蒙上了一层灰紫色的光晕。
“不好！他在篡改禁制的力量！”苏青璃的惊呼声刺破混乱的空气。她强撑着伤势，将最后一丝灵力注入手中的长剑，剑身上瞬间凝结出一层薄薄的冰霜——这是她师门传承的冰系法术，本是克制阴邪的利器。可当她挥剑斩向飘来的黑雾时，冰霜刚触碰到黑雾，便发出“滋滋”的融化声，剑身在黑雾中迅速发烫，险些从她无力的手中滑落。
苏青璃踉跄着后退，看着剑身上残留的黑色印记，脸色变得惨白如纸。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黑雾中蕴含的力量不仅能吞噬灵力，还在不断侵蚀她的经脉，手臂上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黑血顺着指尖滴落在地，竟在青石板上腐蚀出细小的坑洞。
楚墨的处境比苏青璃更凶险。他体内本就紊乱的力量，在黑雾与紫化星阵的双重刺激下，彻底失去了控制。胸口的龙形印记突然变得滚烫，像是揣了一块烧红的烙铁，而掌心的昆仑印却冷得刺骨，两股力量在经脉中疯狂冲撞，时而相互撕扯，时而彼此排斥，疼得他浑身发抖，额间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星图上，竟被紫化的星力瞬间吸收。
龙形印记与昆仑印之间的共鸣裂痕，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楚墨能“看到”体内那道连接两者的光带，正被暗紫色的力量一点点侵蚀，光带表面布满裂纹，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断裂——一旦共鸣断开，他不仅会失去对昆仑印的掌控，龙形印记中那股陌生的意识，恐怕也会彻底失控。
“吼——！”
阁楼外突然传来魔主震耳欲聋的咆哮。它显然也感受到了星阵的诡异异变，幽绿竖瞳中闪过一丝忌惮，却又被昆仑印的诱惑勾得按捺不住。魔主不再犹豫，庞大的身躯猛地撞向星辰阁的屋顶，“轰隆”一声巨响，木质屋顶瞬间崩塌，瓦片与断裂的木梁如雨点般砸落，魔主裹挟着漫天魔气，从破洞处钻了进来，巨爪直指楚墨手中的昆仑印。
更糟糕的是，玉清观外被周天星斗阵暂时困住的幽冥殿余众，此刻也察觉到了左使的禁术。他们纷纷祭出本命法宝——有的举起刻满咒文的骨杖，有的咬破舌尖将精血喷在幡旗上，有的甚至引爆了自己的修为——无数道黑色的魔气光柱从观外升起，如同一条条漆黑的长蛇，顺着星辰阁的破洞钻进来，汇入左使的黑雾之中。
左使的黑雾瞬间暴涨三倍，几乎填满了整个阁楼顶层。他的身体在黑雾中变得模糊，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皲裂，暗红色的咒文从胸口蔓延到脖颈，甚至爬上了脸颊，黑血顺着裂纹不断渗出，滴落在地便化作细小的黑蛇，钻进星图的缝隙里。可他脸上却露出癫狂的笑容，青铜面具下的嘴角不断溢出黑血，声音却带着胜利者的狂妄：“看到了吗？连天地禁制都要听我的！楚墨，还有这该死的玉清观，今天都得给我陪葬！”
星阵中的暗紫色光芒越来越盛，无数道紫黑色的锁链从星阵中钻出，锁链上缠绕着细碎的冤魂，发出凄厉的尖啸，朝着楚墨与苏瑶缠来。楚墨强撑着调动昆仑印的金光，挥手斩出一道金色光刃，光刃与紫黑锁链相撞，激起漫天火花。可锁链断了又迅速重组，而且越来越多，很快就缠住了楚墨的脚踝，冰冷的触感顺着皮肤蔓延，竟在一点点冻结他的灵力。
“楚墨！”苏青璃见状，不顾一切地冲过来，用剑斩断缠向楚墨手腕的锁链。可她刚斩断一根，又有两根缠了上来，黑雾中突然伸出一只漆黑的鬼手，狠狠拍在她的后背。苏青璃闷哼一声，喷出一口鲜血，长剑脱手飞出，重重撞在木柱上，发出“当”的一声脆响。
楚墨看着倒在地上的苏青璃，心中涌起滔天的怒火，可体内的力量却越来越不听使唤。意识在剧烈的冲击下开始模糊，耳边充斥着冤魂的哀嚎与左使的狂笑，眼前的景象也开始扭曲——他仿佛看到无数黑影在黑雾中穿梭，又仿佛看到白衣仙人的虚影在星阵中央缓缓浮现。
“以心为引，寻本源......”
白衣仙人的声音突然在楚墨脑海中响起，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瞬间驱散了耳边的杂音。仙人的虚影依旧身着白袍，周身环绕着淡淡的金光，他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平静地看着楚墨，眼神中带着期许与指引。
楚墨猛地回过神来。他想起之前调和力量时的“平衡”之道，又想起阵灵临终前提到的“星核”，突然明白了仙人话语中的深意——星禁的本源是星力，昆仑印的本源是神力，而他自身的本源，便是那颗不愿放弃的初心。
可还没等他尝试以心为引，阁楼便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左使的身体已经千疮百孔，骨头都从皲裂的皮肤中露了出来，可他依旧在疯狂地注入力量，黑雾与星阵的融合越来越深，星阵的旋转速度再次加快，暗紫色的光芒几乎要将整个阁楼吞噬。
“咔嚓——！”
一根粗壮的木梁从头顶砸下，楚墨下意识地扑过去，将苏瑶青璃护在身下，用昆仑印的金光撑起一道薄薄的护盾。木梁撞在护盾上，瞬间碎成木屑，可护盾也因此变得更加黯淡。
左使看着被困在锁链中的两人，癫狂的笑声越来越大：“没用的！星禁已经被我彻底篡改，再过片刻，整个玉清观都会变成幽冥炼狱！昆仑印？到时候也是我的囊中之物！”他说着，突然将双手猛地插入自己的胸膛，直接将那颗还在跳动的心脏掏了出来——心脏上缠绕着暗红色的咒文，在黑雾中散发着诡异的光芒。
“最后一步——献祭本命！”左使嘶吼着，将心脏抛向星阵中央。心脏落在星图上，瞬间化作一团巨大的黑雾，融入星阵之中。星阵的光芒骤然暴涨，紫黑色的锁链变得更加粗壮，甚至开始朝着阁楼外蔓延，连魔主的魔气都被锁链缠住，魔主发出愤怒的咆哮，却一时无法挣脱。
整个星辰阁开始加速崩塌，木梁、瓦片、石柱不断砸落，灰尘弥漫在空气中，能见度越来越低。楚墨护着苏青璃躲在星图中央，这里是星阵的核心，暂时还能抵挡崩塌的冲击，可他知道，一旦星阵彻底失控，他们两人都将被埋在废墟之下，甚至连神魂都会被禁术吞噬。
“楚墨......”苏青璃靠在他的怀里，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我们......还能出去吗？”
楚墨紧紧握住她的手，又看了看掌心的昆仑印。尽管体内的力量依旧紊乱，尽管星阵的威胁近在眼前，尽管左使的禁术还在疯狂运转，可他的眼神却重新变得坚定。
“能。”楚墨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们一定会出去。”
他闭上眼睛，不再去管体外的锁链与崩塌的阁楼，也不再刻意压制体内的两股力量，只是静下心来，感受着自己的心跳——那是他的初心，是他想要守护苏青璃、守护玉清观、阻止魔主的执念。
随着心跳的节奏，楚墨的意识渐渐沉入体内。他能清晰地“看到”龙形印记的滚烫与昆仑印的冰冷，也能“看到”两者之间那道布满裂痕的光带。这一次，他没有试图调和，而是任由自己的意识顺着光带，朝着两股力量的本源深处探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