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瑶阁老板见到了风茗薇跟随自己的仆从来到了水瑶阁,便先眼神示意仆从们退下,随后对风茗薇说道:“这位姑娘,难道昨夜就是你和另一个人来夜袭我水瑶阁的吗?”水瑶阁老板眯着眼盯着风茗薇,眼神之中透露着些许危险的神色,但是看一眼又觉得深不见底。
“是又如何?”风茗薇心中也有些发怵,但表面上还是保持着镇定的神色,毕竟她也是镜明山庄的大小姐,这点风波对她来说还是不算什么......
“没想到姑娘倒是坦诚,但是我实在是想不通,姑娘夜探我水瑶阁究竟有何目的?”水瑶阁老板疑惑地打量着这个年龄不大但却有几分魄力的小姑娘,心中也不免有些疑惑与吃惊。
“我来夜探水瑶阁,只是想调查清楚一些事情......”风茗薇有些欲言又止。
“哦?何事?”水瑶阁老板顺势问道。
“我觉得昨晚水瑶阁名伶林欢易遇袭一事有些蹊跷,所以就想要来调查一番。”风茗薇说出了实话。
“原来是这样,不过这好像也与姑娘无关吧,毕竟这件事发生在我水瑶阁,有损失的也是我水瑶阁阁主,恐怕是姑娘管得有些过宽了吧。”水瑶阁老板嘴角露出了一抹轻蔑的笑容,心里想着也是这风茗薇有些多管闲事,她又不是个捕头,为什么还要管他水瑶阁的事。
“确与我无关,但我还是想弄清楚,而且......”风茗薇一边说着一边望向楼上,“而且什么?”水瑶阁老板问道。
“而且你们水瑶阁的名伶林欢易真的只有一个人吗?”风茗薇不知为何还是鬼使神差般地问了出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听到风茗薇这样一问,原本想放她回去的心又开始动摇了起来,水瑶阁老板的语气也变得有些严厉。
“难道你怀疑我水瑶阁还有两个林欢易不成?”水瑶阁老板不知怎么就开始生气了起来,整句话中也夹带着怒吼的音调。
“我倒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风茗薇正准备把话说完,水瑶阁老板却先开了口:“既然姑娘那么想知道我水瑶阁的事,不如就先留下来做客,这样也可以让你更了解我水瑶阁,来人,请这位姑娘到客房休息。”仆人们闻声感到,顺便又来了几个侍女,将风茗薇团团围住,似是要把她强制送到客房休息,留在他水瑶阁“做客”......
风茗薇本想拒绝,但是想着水瑶阁老板不会听她的话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又想用自己的武功脱离,但是又记起昨晚与林欢易的交手,感觉他的武功也不低,如果自己在与他对决恐怕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何况向囚笙现在还在治疗着魏雪眠,如果向囚笙因为自己的事分了心,那样不仅自己的内功有损,也会使得魏雪眠的性命不保......
风茗薇思虑再三,还是决定留下来“做客”,看着之前对话时提到林欢易的时候水瑶阁老板恼羞成怒的样子,应该是被说中了什么,而且昨晚她也确实发现了这水瑶阁中存在着两个“林欢易”,水瑶阁老板让她留下来“做客”,应该也是一个机会,这样她也能更加弄清楚一些事......
“水瑶阁阁主让我留下做客,我肯定是要赏脸留下的,不必派这么多人为我‘保驾护航’,只用让侍女带我去便是。”风茗薇对着水瑶阁老板说道。
水瑶阁老板听她这样一说,便挥了挥手,让其他的仆从们都退下,留下几个侍女带着风茗薇去了客房,但水瑶阁阁主还是不放心,生怕风茗薇反悔,再出什么事端,便让身边的仆从盯紧她,有任何的风吹草动都要向他汇报。
风茗薇被带进了房间后,侍女便将房门关紧,自己守在了房外,风茗薇也知道这是将自己软禁了,但是她也没有任何办法,毕竟自己要是现在逃跑了,还是会牵连到醉熏居,更是会暴露向囚笙与魏雪眠的位置,所以当下她也只能将计就计,静观其变,在这被软禁的客房里想想办法。
风茗薇环视了一眼房间,她发现房间的墙壁上挂着一副画像,画像上画着一个年纪颇大,满头花白的老人,虽是花甲之年,但却精神矍铄,一双眼睛里清明有度,似是仙风道骨......
风茗薇看着那画像,不免开始揣度其身份来,这老人与水瑶阁老板是什么关系呢?若说是父子,这水瑶阁老板却也不像这老人,气度更是相差甚远,若是师徒,可这老人一看就是习武之人,且武艺应该不低,而昨晚与水瑶阁的交手中,水瑶阁的老板并没有出手,可见他并不会武功,那么他们就也不是师徒关系,那他们之间的关系实在令人费解,正在风茗薇疑惑之际,一阵风吹了进来,吹落了那副画像,风茗薇弯下腰去捡画,却发现了画像的背面写着“赠与林欢易之师,......”后面应该是还有几个字,但是被人用朱砂划了去,所以看不到字迹,“原来是林欢易的师父,难怪......”风茗薇独自喃喃道,心中的疑惑稍稍解开了一些,既然这画像上的人是林欢易的师父,那一切便也说得通了,林欢易的武功之所以那么高,就是师从了这个大师,他的身份不仅仅是水瑶阁的名伶那么简单,也许他当水瑶阁的名伶也是为了隐藏他的其他身份,而水瑶阁的老板不可能不了解他的身份,昨天他的帮忙就足以说明水瑶阁的老板是知道他会武功的,并且应该是默认了他的另一个身份,不然不会让他一直留在水瑶阁当头号名伶。
正在风茗薇这样想着,突然觉得从窗户方向吹来的风有些寒冷,便走到窗前准备去关窗,却发现自己所在的客房房间的对面楼下有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身影的轮廓和林欢易有几分相似,再仔细一看,那个身影更像是昨夜风茗薇夜探水瑶阁顶楼时发现的那个“林欢易”,风茗薇看着那个身影,突然有了主意......
夜晚很快便到来,守在风茗薇房门前的侍女也打开了房门,将饭菜都送进了风茗薇的里屋,“姑娘,吃饭了。”侍女向屋内的床铺方向轻唤道,见没有反应,便又走近了去唤,唤了一两声后还是没有反应,只好走到了床铺前,风茗薇这时才从被褥里出来,对侍女讲道:“该吃晚饭了吗?那我便起床吧。”风茗薇穿好外衣走到了屋内用餐的木桌前,看着桌上的菜品点了点头,又转头对侍女说:“你也过来吃吧,我一个人应该也吃不完。”侍女听风茗薇这样说,忙缩了缩头,退后了一步,说道:“不敢。”
风茗薇确是温和地说道:“没关系的,反正你们阁主应该也看不到,一起吃饭也无妨。”
侍女听风茗薇这样一说,也便放松了下来,坐在了风茗薇的对面,“吃吧。”风茗薇轻声说道,“想必你也是一直守着我还未来得及吃饭吧,那你便先吃吧。”风茗薇一边说着一边又倒了杯茶,递到了侍女手边,侍女见状正要退推回那杯茶,不小心碰到了风茗薇的指尖,风茗薇则是有些强硬地把茶杯又推给了侍女,侍女见拒绝不了,便也只能接受。侍女夹起菜开始品尝,这时风茗薇却问道:“你可知道水瑶阁阁主与林欢易的真实关系?”侍女有些吃惊,便惊慌地答道:“阁主是水瑶阁的主人,林先生是水瑶阁的名伶,他们自然是老板与唱者的佣雇关系。”
风茗薇显然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便说:“你确定吗?难道林欢易不是有另一个身份?”风茗薇又开始追问,侍女有些犹豫地开口道:“我不知......林先生确实不只有一个身份,他除了是水瑶阁的头号名伶外,还是一个土匪。”
“土匪?什么土匪?”风茗薇面露惊喜之色,没想到这侍女竟真的知道林欢易的另一个身份。
“不知道,我只知道林先生白日里唱完戏后,总会消失一段时间,然后到了晚上该出场演唱的时候又会穿着一身黑衣回来,回来的时候总是会和阁主交代自己抢了多少东西......”风茗薇还想要再问些关于林欢易的事,侍女却已经倒下睡着了,“唉,没想到刚问到重点就不能再问了,映沫送的这绝令膏竟然也有可以使被命令之人昏睡的副作用,看来下次还是谨慎使用。”风茗薇心想道,随后便把侍女拖到房间的床榻上,与她换了衣裳......
风茗薇扮作水瑶阁的侍女低着头走在水瑶阁阁楼,她凭着记忆寻找着自己房间对面楼下的房间,想要探探另一个“林欢易”,没想到刚下楼就被一个小厮拦去,小厮交给了风茗薇一件衣服,说道:“阁主吩咐,要给四楼隔间的林先生换衣。”
风茗薇在心中有些纳闷:“按说这个时间点,林欢易应该已经登台唱戏了,怎么还会让侍女去给他换衣呢?”
风茗薇害怕暴露身份,也只能低着头应允下来,风茗薇端着衣服缓慢走着,楼下的人很多,也很喧闹,看来并没有受到那日“毁台”事件的影响,与楼下不同,楼上却是异常安静,甚至可以说是完全没有声音,四楼隔间也是比较僻远,风茗薇找了许久也才找到,风茗薇滴着头敲了敲门,发现没回应,便准备把衣服放在门口便溜之大吉,但是正当她想放下衣服时,房间里却响起了一道声音:“拿进来吧。”那声音虽是压低的,但风茗薇却听出了那声音和那晚在顶楼上听到的声音一致,风茗薇也想弄清楚这件事,便轻轻推开门,缓缓走了进去。
风茗薇走进去才发现里面雾气缭绕,水汽氤氲,原来四楼的隔间是一间浴间,风茗薇将衣服放在了屏风后的木椅上准备离去,林欢易却起了身,风茗薇慌忙捂脸,但却从指缝间发现林欢易竟然和自己一样是个女子,原来林欢易不仅有两个身份,还可以既是一个男子又是一个女子。
“看来我猜测得果然不错,他们果然是孪生兄妹或是孪生姐弟。”风茗薇在心中想道,但是为了防止自己的身份被暴露,忙说:“林先生没有其他吩咐的话,我便去忙了。”
“林欢易”倒是也没多疑心,只道:“你先下去吧。”
“是,”风茗薇答应后便从房门走了出来,关上门后,风茗薇轻舒了口气,之后便匆忙地离开了四楼,但是却没注意到自己把原本侍女的头钗落在了门口......
风茗薇用轻功飞到了自己的房间的楼顶,看到有其他的侍女要来自己的房间换熏香,便从腰间取下了一个装饰珠玉丢到了那个前往自己房间的侍女脚边,侍女见脚边多出了一个装饰珠玉,便忙弯下身去捡,风茗薇则是趁此空隙,一跃而下,轻轻推开门,走进了自己的房间,仅是一眨眼的功夫便又与昏睡的侍女换好了衣服,昏睡的侍女快醒的时候,风茗薇又在她的耳边涂了些绝令膏,对她耳边轻轻说只记得来送餐的事,便将她扶到了桌边的木凳上,自己则是盖好被子,躺在了床榻之上......
掐好了时间,送香侍女来到的时候,之前昏睡的侍女正好从木凳上惊醒,她们彼此都吓了一跳,送熏香的侍女问她怎么会睡着,昏睡侍女则是说:“我来送餐之后就一直待在房内看着那姑娘吃完饭后入寝,然后可能看着看着我也困了,就在凳子上睡着了。”
“下次还是不要在客人的房间里睡着了,那样不好。”送香侍女一边说着,一边换好并点燃了木桌上的熏香。
“嗯。”昏睡侍女答应了后便和送香侍女一起关上了房门,守在了房门外,“看来这水瑶阁老板倒是把我看得紧,这就更加坐实了他其实知道林欢易有两个身份,且不止是一个人的事实。”风茗薇窝在被子里想道。
第二天,风茗薇刚醒来就听见了外面的极大动静,正想问问守在门外的侍女,侍女却仿佛是跟她有默契般地推开了门,“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吗?”风茗薇问道。
“我先给您梳妆吧。”侍女听见风茗薇的询问并没有立即作答,而是想要先帮风茗薇梳妆洗漱,这让风茗薇感到有些奇怪,但是也没再追问,心想着也许只是他们水瑶阁的内部之事......
风茗薇洗漱梳妆完毕过后,便又被进门来的侍女伺候着食了早食,“如果你们阁主真的想把我当客人的话,那也应该允许我再出去转转吧?”风茗薇对着收拾着早食残渣的侍女说道,“我会和阁主禀报的,还请姑娘耐心等待。”
风茗薇点了点头,随后便在房内来回踱步,她继续盯着那副画像看,对还在收拾的侍女说道:“这幅画像是什么时候开始挂在这里的?”
侍女闻言愣了愣,说道:“婢子也不知道,打从这水瑶阁建成起,好像这画像就一直在这里了,阁主也从未吩咐我们取下过。”
风茗薇听到侍女这样说,也没有再问,只是静静地沉思着......
而阁楼外却早已乱成了一团,原来是林欢易准备舍弃水瑶阁头号名伶的地位,离开麓壑庄,水瑶阁的老板也默认了这一事,并将这件事公之于众,才会引麓壑庄这么大的骚动,麓壑庄的人们都已经习惯了每天去听林欢易的戏,他突然不唱了,所有的人都很伤心与悲愤,“怎么这样,我们还想继续听林先生的戏。”“要是是因为打赏的问题而离开,那我愿意多出两倍的价格来听戏。”“是不是老板给林先生的银两不够,所以林先生才决定离开的啊。”......麓壑庄的人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但基本上的言语之意都是不希望林欢易离开,于是便把水瑶阁围住,希望水瑶阁的老板能给个说法,最后还是林欢易出来解了围,说道:“感谢各位的厚爱,我之所以决定离开麓壑庄,是因为我的嗓子坏了,再也唱不了了,我留在水瑶阁就是为了唱曲,既然现在唱不了了,也便不用再留在这里了。”林欢易只是淡淡说了这么一句,方才还在吵闹的人们便立即安静了下来,林欢易见此便也径直走进了阁楼中自己的房间,这一幕被刚得到水瑶阁老板允许出房门的风茗薇看到了,风茗薇想着这林欢易嗓子坏了竟然也见他悲伤,按说他唱了那么多年的曲,应该会不舍和留恋才对,但是也没看出他太多的情绪,真是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