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主任看到吴雄律师,脸色变了变,赶紧挤出一个笑脸迎了上去:“哎呀,是吴律师啊,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快请坐,请坐。”
吴雄却没理他,而是径直走到傅中庭面前,对他点了点头,然后转向吴主任,语气客气但立场坚定地说道:“吴主任,我今天作为家长,想替傅老师说几句话。”
“我儿子吴越,以前最讨厌上体育课、历史课,严重偏科。但自从听了傅老师的课,现在回家都会主动锻炼身体,还缠着我给他买各种历史书。我认为,傅老师的教学方法虽然独特,甚至有些严厉,但对于激发孩子的学习兴趣,确实有奇效。这样一位好老师,学校真的要让他走吗?我希望,校方能够重新考虑一下。”
吴主任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尴尬到了极点。
他怎么也没想到,吴雄这个在市里都排得上号的大律师,竟然会亲自来为傅雷求情!
还没等他想好说辞,门口又传来了一阵骚动。
“傅老师真的要辞职吗?不要啊!”
“吴主任,我们不同意!傅老师讲课讲课都是在操场上的!”
“是啊,我儿子这次月考,综合成绩进步了呢!”
越来越多的学生和家长闻讯赶来,把小小的教导主任办公室门口,堵得水泄不通。他们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语,说的全都是力挺傅中庭的话。
有学生说他讲课引经据典,听得热血沸腾。
有家长说孩子被他骂了一顿之后,回家反而知道用功了。
甚至还有个女生红着脸小声说,傅老师板着脸训人的样子,简直帅爆了。
整个场面,乱糟糟的,却又充满了某种奇异的、鲜活的力量。
傅中庭站在人群的中心,被这突如其来的阵仗给弄懵了。
他看着这些“凡人”,他们脸上没有畏惧,没有谄媚,只有发自内心的焦急和恳切。他们不是在向皇权跪拜,而是在为一个他们认可的“老师”,争取留下来的机会。
这不是畏惧。
这是……认可?
一种前所未有的、陌生的、滚烫的情绪,在他的胸腔里慢慢升腾起来。
原来,被人发自内心地需要和拥戴,是这样一种感觉。
这感觉,比万岁山呼,比跪满一地的臣民,似乎……更让他心潮澎湃。
吴主任被这阵仗彻底搞蒙了,他被一群家长围在中间,满头大汗,狼狈不堪。他知道,今天这事,恐怕是压不下去了。
他顶着巨大的压力,擦了擦额头的汗,看向面无表情的傅中庭,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既然……既然大家都这么说……那……傅老师,你就……留职查看吧!”
傅中庭看着他那张比猪肝还难看的脸,心中没有半分得胜的喜悦。他只是淡淡地、不易察觉地点了点头,没有说一句“谢谢”,便在学生和家长们自动分开的一条道路中,转身离去。
他的背影,依旧挺拔如松,带着帝王的孤傲。
只是,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那一直紧绷的嘴角,似乎微微柔和了一点点。
……
傍晚,喧闹的校园归于沉寂。
傅中庭一个人回到了空无一人的教室。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将整个教室染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
他走到讲台前,看着黑板上,傅雷留下的那些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公式和逻辑推导的教学笔记。
字迹清秀,条理分明。
这是另一个世界,另一套他完全无法理解的“道”。
他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着冰冷的黑板。
也许,他真的应该换一个工作。教书育人,或许并不适合他。可是,他对这个陌生的世界,还知之甚少,又能去做什么呢?
就在他陷入沉思时,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发出了一阵刺耳的铃声。
这声音,将他从思绪中惊醒。
他有些不耐烦地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上面显示着一个陌生的名字——“老丈人”。
他皱了皱眉,划开接听。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了一个如同打雷般粗犷豪迈的声音,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霸气。
“喂?傅雷啊?我是你爸爸!”
傅中庭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大脑有那么一瞬间是空白的。
什……什么?
爸爸?
谁敢……谁敢自称是朕的爸爸?!
一股比在办公室里被羞辱时,还要强烈百倍的怒火,轰的一下,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他手里的手机,都因为这股突如其来的暴怒,而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他差点就把手机当场捏碎,然后吼出那句“放肆!诛你九族!”
但残存的理智,在最后一刻,死死地拉住了他。
他闭上眼,连续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勉强将那股几乎要焚毁一切的帝王之怒,给压了下去。
他再睁开眼时,眼底已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意。
他用一种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冰冷到极致的声音,回了两个字。
“……您说。”
电话那头的林建业,丝毫没有察觉到女婿的滔天杀意,依旧用他那大嗓门嚷嚷着。
“今晚你和倾倾一起回家吃饭,我有事和你聊!”
傅中庭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嘟嘟”忙音,捏着手机,站在空旷的教室里,久久没有动弹。
他那张俊秀的脸上,神情莫测。虽然他知道这是林倾倾的父亲,但是本能还是让他对此人保持了警惕,而且林建业确实也看不起傅雷,但怎么也是他穿越搭子的名义父亲,他倒要看看,这个敢自称是“朕的爸爸”的男人,究竟想玩什么花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