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栩栩啊,你可算是想通了!”
二哥激动得眼眶都红了,脸上写满了“我的苦心终于没白费”,“哥先不走了,得回山上跟裴大师商量这事儿!你一出门那家伙就找上门,必须得赶紧逮住他!”
“哥,你忙你的,拜师的事我自己去说。”
我应道,“你去说,裴叔反而会觉得我不够真诚。再说了,裴叔这次可能也是故意让我下山,他也想逼那个术士早点动手……”
回头想想,对方显然是设好了圈套引我上钩。我要是待在原地不动,说不定就躲过去了!
但话说回来,我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也没像小时候那样脑子一热就冲上去“替天行道”——这种亏我吃过太多次,被爸妈教育过好多回。所以今天,我一看到情况就先打电话报警了。接线员姐姐在挂电话前提醒我下次要更小心,但也肯定了我的做法。
再遇到这种事,我依然不会坐视不理。
万一对方真的是在欺负人呢?
你让我假装没看见?
我做不到。
裴叔那边,他既然在下山前给了我“观师默相符”,就说明他预料到会出事。他早有准备。说得难听点,裴叔也是想用我作“饵”,把那个术士引出来!
而恰巧,两边都在“钓”我!
这才在胡同里交了手。
这么一想,也就明白裴叔为什么说“巧藏不如明诚”。
躲在山里固然安全,可对方也不会露面啊!
我要想拿回命格,就得主动走出来,在对方眼皮子底下晃:哎,我没死呢!你看我活蹦乱跳的,玩手机养花呢~气不气?想鲨我吗?快来啊!
“二哥,我的主意我自己拿。”
想通这些,我看向他,“裴叔还没答应收我为徒,我得好好表现,让他看到我的决心和诚意。”
二哥拗不过我,只能答应。
他消化了一会儿,还特意去周天丽断臂化黑水的地方看了看。
“她小臂直接被拧下来了?”
“是,掉在地上,当时手指还在动呢。”
不过乌云一散,地上的黑水也跟着不见了。
现在除了泥土啥都没有。
要不是二哥信我,加上我浑身狼狈,真像我在胡说八道。
“裴叔特别厉害,根本没跟她多废话。”
我心里仍有很多疑问。裴叔和那个术士不像只是交过手,更像是有很深的渊源。
连那女鬼也极其憎恨裴叔。
不过跟二哥说这些也没用,只会让他更担心。
“人没事就好,听你说得我都心惊肉跳的。”
二哥唏嘘着扶起我,“栩栩,真不用送你去医院看看?”
“不用。”
我站起来只是腿有点软,身体有些疲惫。
应该是裴叔临身的后遗症,休息一下就好,去医院也查不出什么。
就是右手腕还很酸疼,这是刚才和周天丽硬碰留下的。
事实很明显,要是裴叔没来,我这点力气对付邪祟根本没用,只能干等着被虐。
“对了二哥,你包找到了吗?”
“别提了!”
二哥叹了口气,“没找到,所里的同志说先备案,找到了会通知我。”
说着他还朝我笑笑,“破财免灾嘛!包可以再买,钱可以再赚。银行卡和证件我都挂失了,在所里开了证明,回老家就能补办,不算事儿。”
“那你有钱回去吗?”
我有点担心,“要不还是去裴叔那儿借点吧?”
“为这事我哪还有脸开口!”
二哥搂了搂我肩膀,“放心吧,我车里还有点零钱,在所里我也给哥们打电话了——就你斌子哥,他已经从澜海出发了,回头我俩就能遇上。”
“还是去趟裴叔那儿吧,爸常说钱多好办事,你借点儿,要不我去跟裴叔说……”
“啧!”
二哥倔劲儿上来了,“我一个大男人,连路费都没有,丢不丢人?咱们在裴万通面前必须保持气质,不能跌份!栩栩,你安心,别说我还有车有手机,就算啥都没有,我也能想办法回去!”
“可是……”
“不然我就不走了!留在山上盯着,直到裴大师收你为徒!”
算了。
我不劝了。
“对嘛!”
二哥笑了,“我一个三十多岁的老爷们还用你操心?三毛子,哥路子广着呢!包丢了,花盆和土我退了,但那盆杜鹃我给你买下来了,你不是喜欢嘛,就当哥送你的礼物。”
“退了吧,别乱花钱了!”
“二十块钱的东西叫乱花啊?你哥我……”
二哥话音一顿,“栩栩,会不会是那个术士故意找人偷我包?就为了把我支开?”
没等我回答,他就自己分析上了,“你看,镇子就这么大,要是惯犯,同志看监控一眼就能认出来。可这次都说是生面孔,不好找。你又被引到这儿,明显是调虎离山——这说明,那个术士一直在盯着你!”
二哥一拍大腿,“栩栩!我不能走啊!那孙子就是瞅准你落单好下手!”
“……”
真是我亲哥!
刚才都白说了!
反射弧也太长了吧!
“哥,”我稳了稳情绪,“所以,你更得走。”
“为啥啊!”
二哥不解,“我得保护你啊!”
“你在这,他不出来怎么办?”
我耐心解释,“这根本不是躲的事!”
得钓他呀!!
“可是……”
“有裴叔在呢,他术法厉害,没事的。”
正说着,身后突然传来叫骂:“哪个缺德的把我家后院墙砸了?!这墙招你惹你了!哪个王八蛋干的?敢不敢出来?!”
我和二哥正要拐出胡同,闻声回头一看,一个虎背熊腰的中年男人正对着我砸碎砖块的墙面怒骂:“这他妈是用锤子砸的吧!得多损!!有本事你出来砸我刘老五!砸我啊!”
哎呦!
我可真不敢……
缩了缩脖子,这时候您倒出来了,早干嘛去了!
我悄咪咪看了眼指节——砖头碎了,手愣是半点没破。
难不成打红眼了才那么有劲儿?
正常我绝对做不到一拳碎砖……
瞥见二哥一脸疑惑,我赶紧拽着他加快脚步,这事儿没法解释!
等我有钱了再补偿吧。
刘老五是么?
我记住了!
回头一定找机会给您赔不是!
……
上车后,二哥把那盆杜鹃花放在我怀里,不停地说自己好歹做过酒楼副总,要是连盆花都送不起,回头真没脸做人了!
我抱着花也就不再多说,让他送我到山下就好,抓紧时间和斌子哥汇合。
“栩栩,千句话不如一实践啊!你哥我嘴皮子都快磨破了劝你都没用,结果你一上手,哎,自己就改变主意了!”
我笑笑没接话。其中的奥妙,哪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
到了山下,二哥表情严肃了些:“栩栩,你放心,只要你拜了师,将来肯定会有大本事。那个偷你命格的孙子,迟早得跪地求饶。”
我拨弄着花瓣看他:“你会算啊?”
“这是规律。”
二哥一本正经,“你看,张无忌掉下悬崖练就九阳神功,段誉掉下悬崖学会了凌波微步,杨过断臂遇上神雕……这都是活生生的例子。那谁丢了个马,其实有福。栩栩,你别急,很快你就能天下第一了!”
我无奈地笑:“二哥,那叫‘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我管谁丢的马,反正不算事儿!”
停好车,二哥看向我:“栩栩,遇事千万别慌,你行的。在哥心里,你就是天底下最聪明、最漂亮、最有福气的姑娘。”
我“嗯”了一声,抿了抿唇,滋味咸咸的。
深吸一口气,我推门下车:“二哥,你回去吧,有事电话联系。”
缓了一路,右手腕没那么酸了。我左手抱着杜鹃花,右手拎着那袋日用品,朝山上走了一会儿,回过头——二哥还在后面跟着。
“哥,你快走吧!一会儿天该晚了!电话联系!”
二哥不说话。
我一走他就跟。
弄得我莫名来气!
“哥!你快回去!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再跟着我真生气啦!”
二哥终于停下脚步,看着我,张了张嘴:“栩栩,要是……”
“还干啥!”我有点烦躁,“你说的话我都记住啦!别没完没了的!很烦人!”
“那个……”二哥挠了挠头,笑了笑,眼圈却泛红了,“记得按时吃饭,按时睡觉。想要啥就跟哥说,哥来不了就给你寄。至于裴万通那儿,要是他实在不收,或者你学不会也没事,那都不算啥。就算命格一直拿不回来也不用愁,将来二哥养你。有哥在,你啥都不用怕!”
“……”
我鼻子一酸,有些讨厌地瞪他,脸转向一旁,绷了一会儿,放下花盆跑到他身前:“方有志!我不用你养!我是要有大出息的,将来是要给你和爸妈养老的!爸都说了,指望不上你,得指望我!”
“是。”二哥眼底闪着光,笑得憨憨的,“你多有本事啊,两岁就会欺负我了。”
清风掠过,我“嘁”了一声,伸手抱住他:“二哥,天上的星星是五角形的吗?”
“当然。”
我翘起嘴角,闭上眼,用力忍住情绪:“月亮里住着嫦娥吗?”
“必须的。”
我笑着:“太阳是个老公公吗?”
“对,有胡子的。”
我神经兮兮地笑着,松开手臂看他:“二哥,我长大了,你不能老哄我玩了。”
“栩栩,”二哥摸了摸我的头,“你说啥就是啥。”
“我说你是大狗屁!”
转过身,我走到前面抱起花盆,头也不回地喊:“你快回去!照顾不好家人,你方有志就不配说自己是扛把子!”
“栩栩,你照顾好自己!”
我大步走着,没有回头。
身后的脚步声渐渐消失。走到人形岔路口,我小心地朝后瞄了一眼——山林茂密,土道上早已没有了二哥的身影。
心情还是有些失落。我牵了牵嘴角,努力把眼泪憋回去。记得我曾问过爸爸,什么时候才算长大?
爸爸说:当你想哭却能忍住不哭的时候,就长大了。
此刻,我想我长大了。
呼出一口气,我喃喃自语:“我可以的,我会好的……”
为了家人,为了自己,我要好好活下去。
沙沙~~沙沙~~
树林中传来声响,我转头望过去——低矮干枯的草丛一阵晃动。没等我看清,一只野猫突然从草丛里窜了出来!
“我的妈!”
我刚被猫吓过,差点把手里的花盆扔出去!
好在它没冲我来,“喵呜”一声钻进了林子深处!
心口砰砰直跳,我谨慎地扫视四周——不会是那个猫人还跟着我吧?
伺机报复?!
“姐姐你别怕,那就是一只普通的野猫。”
“嗯,我不……”
头皮一麻!
我像神经病一样四处张望:“谁?谁在说话?别藏了,赶紧出来!”
“姐姐,我在你怀里。”
“!!!”
我一低头,看着怀里的杜鹃花,烫手似的把它扔到地上——我的天!
花盆落地居然没碎,摇摇晃晃地坐稳了。
我后退几步,嘴角抽搐:“你你你……成精了?”
杜鹃花叶片轻颤:“姐姐,你真的忘了我吗?前些日子,我还跟你说过话……”
这声音……
跟我说过话?
我颤巍巍地回头想了想,试探着问:“你……是那棵松树上的小姑娘?”
怎么跑我花里来了!
“姐姐,我一直在等你……”杜鹃花发出的声音很委屈,“那时候我的脚就没了,我想你能看看我、帮帮我,但那个男人一撞树,我好疼,半截身子都被他撞没了……”
男人?
撞树?
陆琛吗?
我想起那天的一声惨叫——是我推得他重心不稳撞树的!
“姐姐,这些天我一直等你出现,你都没下山。阳光照得我好难受,我全身都没了。”
她说着就像要哭了,杜鹃花瓣渗出水珠,“幸好你刚才把花盆放在路边,我撑着力气进来了,不然再过两天,我就要彻底消失了。”
“你等等,我有点没听懂……”我保持着防守姿势,“你全身都没了是什么意思?你不是脏东西吗?脏东西本来就是虚体,是魂啊!”
已经没了。
还想怎么没?
“不一样……”花瓣委委屈屈地摇动,“姐姐,我太弱了,不是那种能随意现身又隐身的灵体。本来我脚没的时候还可以让你看见我,但当时你不摘护身符,没等多说几句,那个男人就来了……他的气场好可怕,我差点被他撞散。现在,我成透明的烟气了。如果你不帮我,我就只能等着消失了。”
我没说话,倒是听懂了。
合着我刚才和二哥告别,是给它制造了机会!
可我怎么帮它?
难不成把它抱回去养着?
想想就瘆得慌。
它像是看穿我的心思,急忙道:“姐姐,我不吓人的,我就是不想消失。我还不知道自己是谁、怎么死的,稀里糊涂就到了这儿。你是唯一能帮我的人了,我不想再依附在树上,最近晚上总有很多野猫,我好怕它们……求求你带我走吧。”
“我也自身难保啊。”听它说话是挺可怜,但一想到好看的杜鹃花里其实坐了个人,心里还是不得劲。
“我在这儿也是靠裴叔帮忙,没办法再帮你了。”
“姐姐,你是好人……”它呜咽起来,花瓣淌着水珠,像作揖般轻轻摆动,“我以前四处飘荡,会闻各种气味。有些人味道很酸,那是刻薄之人;有些人很臭,那是肮脏之人;有些人很呛,那是暴躁之人……我跟你说话,一来是你头顶没有星耀护佑,气场跟我接近;二来是你有好闻的味道,这是心善之人的香气。我知道你是好人,会帮我的……”
“我……”
哎呀!
我最怕别人给我戴高帽、唱赞歌!
谁要是夸我两句,我恨不能立马变成当代水冰月,什么脏活累活都抢着干。
有时候一上来那股劲儿,都跟缺心眼似的。
“求求你,真的求求你……”杜鹃花低声哭泣,“我看你和哥哥告别,也想我父母家人……可我不知道他们在哪儿。早知道,我就不喝那路上的水了,兴许……我现在也能回家了……”
一听这话,我难受了!
境遇相似。
那条路确实让人印象深刻。
琢磨了一会儿,把它独自扔在这儿还真有点不忍心。再说这花是我哥买的呢!
我拿出手机:“你等我打个电话问问,要是裴叔同意,我就带你回去。”
“行!谢谢你!太谢谢你了!”花瓣激动得都要抖落了!
“别急着谢,我先问问……”
幸亏我在车上存了裴叔的号码。响了几声后那边接了,我赶忙开口:“喂,裴叔,是我。回来的时候我哥买了一盆花……”
“你要不怕就带她回来吧。”裴叔听我说完就应道,“鬼是阴物,植物属阴,所以它们才好依附。想来她是个小鬼儿,上路后家人没有好好发送,她稀里糊涂先喝了忘川水,也是一条可怜虫。”
“那……”没等我多问,裴叔就把电话挂了。
不过既然他答应了,就说明她没什么危险。
我放下手机,走到杜鹃花前微微弯腰:“你不会晚上突然变成个人坐我炕边吧?”
“我也想啊,”她带着哭腔,“但凡我有那本事,就不会这么惨了。”
那倒是。
害爸爸在这儿迷路的那个女人还能拿块破布四处嘚瑟呢!
它只能缩在花里,跟我靠着裴叔庇护没什么两样!
我心一横把花抱起来:“行吧,我带你回去。”
“谢谢你姐姐!”她激动得连连摇晃花瓣,“以后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报答啥,”我叹了口气,“算起来,咱俩都是可怜虫,以后就做个伴吧。”
“那我们就算是朋友了?”
她一开心,花香就四处飘散。
我笑着点头:“对,咱俩就是朋友了。我叫方栩栩,你呢?”
“我……”她又郁闷了,“我不知道,记不起来了。”
对啊!
我忘了这茬!
“算了,我给你起个名吧。”我看着它,“听声音你年纪应该比我小,算我妹妹。我们俩呢,又是通过这盆杜鹃花认识的。以后,我就叫你小杜鹃,你看行吗?”
“行!”她发出笑声,“以后我就是小杜鹃。栩栩姐姐,谢谢你。”
……
回到院子,许姨像是被裴叔交代过,没用我多解释“小杜鹃”的来历。
见我把花放在窗台上浇水,还骂了我一顿:“她虚得一口唾沫都能喷死,你给她放太阳底下是想让她化快点吗?再说我们都在你这屋吃饭,人来人往的,她个废物样儿的能扛住吗?!”
我被训得没脾气——外行嘛,就容易好心办坏事!
但我有个优点:不懂就问,虚心学习。
顺着许姨的话,我才知道小杜鹃这种情况最怕阳气,处境跟我差不多。
区别是她死了,我还活着。
尤其她现在只剩一缕气,想护住她,就得风吹不着、雨打不着,还得是个阴凉地儿!
许姨这间房窗户朝东,上午阳光比较好,窗户又开得大,挺亮堂。
为安全起见,杜鹃花就被放在我炕梢的地脚,盖上一块红布,相当于让她住在屋里。
将小杜鹃安顿好后,我就去了裴叔的正房道谢。
“裴叔,我……”刚进屋,就见裴叔正咳嗽着喝一碗汤药,“您没事吧!”
难不成和那个术士交手受伤了?
“死不了。”裴万通喝完汤药,“小鬼儿安顿好了?”
“我给她起了名字,叫小杜鹃。”我点点头,“小杜鹃让我谢谢您,但她不敢跟您说话,说怕您。”
本来想抱花盆过来,但小杜鹃说裴叔身上的气太冲了!
简单来说,她和裴万通的关系就像是屠夫和猪。
猪一见屠夫就会吓尿,小杜鹃也一样,哪怕这屠夫不宰她,她也哆嗦。
“方栩栩,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好的吧。”我规规矩矩地应声。
“好消息就是,偷你命格的术士今天被我伤了,他短期内不会出现。”裴万通看向我,“并且,他还认为我道法在他之上,忌惮我。”
“那……”我心里一紧,“坏消息呢?”
“硬拼的话,我未必是他对手。”
啥?
我睁大眼:“裴叔,您可一下就把周天丽的小臂拧下来了!临身给我气的时候特别稳,您的道法明明深不可测啊!”
“我必须拧下她小臂,这样才能让对方胆寒。”裴万通直白地看着我,“周天丽是实体大灵,能耐滔天。先生撞到实体都会很头疼。你以为我是神仙?能像灭个小鬼一样随随便便就灭了实体大灵?”
“可是……”
“咳咳!!”裴叔一口鲜血直接喷进了药碗里。
“裴叔!!”我吓得冲到他身边,“您要不要去医院啊!”
“不碍事。”裴万通擦干唇角的血渍,转而看向我,“你也看到了,这件事,要做好长期应对的打算。我年岁大了,一把老骨头,精力体力都不比对方。这段时间要好生休养。日后,只能在有把握的前提下才能跟他交手。否则,我真就先下去给你探路了。”
我眼睛一下就红了:“裴叔,对不起,我以为……”
“打住啊!”裴万通有些失笑地看着我,“不是先说了好消息?对方也怕我怕得紧。方栩栩,你要知道,即便是入道的先生,甭管多少年,他也是普通人。寻常时候,咱们有十分能耐,一次最多使出七分,留三分防身;若是战场之上,你有十分能耐,要使出十五分、二十分,但要让对方以为,你只使出了七分。兵不厌诈,世间一切,都是心战。”
“裴叔,您为什么告诉我这些?”在我心里,他一直是个深不可测的人。
讲这些,不等于把底细都掀给我看了吗?
他笑了笑:“如果我死了,你更得要好好活下去。”
“不会的!”我急得跺脚,“您不会死的!那个术士才该死!!”
说着,我想起重点:“裴叔,您和偷我命格的术士很熟吧?”
裴万通“嗯”了一声。
“有多熟?他叫什么名字?没住处吗?”我连连发问,心里着急,“人为什么会变成猫?是什么幻术吗?”
“方栩栩,你遇到的东西,要么是他的同伙,要么,是他养出来的邪祟。若是没死,还会再来。你日后自然就会清楚。”裴万通恢复平静,声音平稳,“至于那术士,我和他多熟,没必要和你解释。你只要记住正邪不两立。诚如你哥哥所言,你住在这儿,只是我的事主,是客人。我需要负责的是你的安危,尽可能帮助你拿回失去的东西。其余的,我跟你说了又有什么用?你能做什么呢?”
“如果我不是客人了呢?”我看了眼他吐了血的药碗,“我做了您的徒弟,您是不是就没必要再瞒着我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