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天刚蒙蒙亮,还窝在被窝里,外面就一片噼噼啪啪的炮竹声,有连串儿响的,有稀稀拉拉响的。还有小孩嘻嘻哈哈的笑声传来。想以前小时候初一都是要穿新衣服去拜年,一群群小孩子兴高采烈。小时候还没有到年的时候就一直盼过年,那个时候可以放鞭炮,有新衣服、新玩具、红包...现在大了,过年不似要等那么久,也没有了特意买的新衣服,没有了曾经的欢天喜地。
探身,倚着窗台,看了看窗外,三三两两、几个为一帮的小孩沿着大路边跑边放炮仗。被吵醒了,索性今天就起个早吧。
抓了两把猫粮放到小瓷碗里,叮!卷在窝里的雪球微睁开眼朝碗的方向看了下,又闭上了眼睛,头都没有抬。这禽兽回家好吃的太多太好了,被惯得像个大爷。
走过大路边,不远处那群孩子穿着花花绿绿的新衣裳,在奔跑、尖叫着。聚在一起说着什么,轰的一下又跑开了。
虽然在大冷天,走近看小孩脸上红扑扑、冒着汗。哈,这帮小娃子,居然是在路边寻找牛粪为目标,投放炮仗,要炸开的时候,他们窜蹦的飞快。我也赶紧跑开,暗想着这炸牛粪的活动还是没有过时。
不经发笑,这几个傻娃子,现在还正常,炸一天粪下来,估计衣服就脏兮兮了,不能要了。还好大年初一大人们不骂小孩,要不回去有得受的。
在我小的时候,男孩子们也喜欢找这样的乐子,到现在还是没有变。我小时候最多就在水塘里放放炮仗,其他倒没有尝试过,自然是想象不到他们那样的乐趣,也不用承受大人们的重拳出击。呃,回忆变多,越是表明一个人越来越老了。
不知不觉,已经从大路走到田埂,田埂边上的草剩下干黄色根,硬,可以透过鞋板感觉有些扎。不一会就走到了它的尽头,这条路最熟悉不过了,我小时候每天都走上好几回。
踏着青石板桥,跨过河,对面就是小学教学楼了。河面比小时候看起来小了很多,水很清。冬天的水流像蜗牛在石板上慢悠悠的滑行,前面不远处的一个水潭像个浅坑,要知道十几年前曾经淹死一位少年,那时还是小娃娃的我们经常被大人恐吓不能靠近的水域,说下面有怪物,专门抓那些不听劝、偷偷跑去游泳的小娃。以前幽深深的透着暗绿的河底,每次经过那里的时候,又好奇地想探着身子张望里面是否有奇怪的东西,脚又不敢走到太边上,真怕暗绿色的水潭底下真冒出个什么怪东西来抓人。
坐在学校的围墙边上,围墙是个矮土墩,有半腰高,但是对于小时候的我,爬上去还是有一定难度。里面的教学楼没有什么变化,还是以前的样子,只不过看起来旧了些。不知道里面的摆设怎么样了,以前上课的时候,无聊不想听课就看房顶,上面的瓦片生长有苔,有黑色、有绿色、黄色,像是缩小版水彩画。如果我当年的嗜好得以正确的发展,可能以后我会是个虽然没有什么文化底蕴但是充满浪漫的画者。不过不美好的事情是有毛毛虫偶尔掉下来,落到头顶上、脖子里,变成可怕的事情。毛毛虫应该算得上是我见过的又丑又可恶的虫子,没有之一。
左手边的房子被拆了,好像是十几年前被定为危房拆的,具体被拆的时间就不知道了。我们猜被拆掉的另外一个原因可能是学生中一直在传的闹鬼事件,不过这事是个谜,是一个没有哪一个学生得到谜底的谜。我四年级的时候尝试过,想解开疑惑。不过,不用想自然也是没有得到它的谜底,可能与别人不同的是我曾经是亲自去找的答案。至于其他人有没有亲自去探寻过,我是没有听说过,不过如果真的有人去了,那就是小孩子眼里的大新闻,我不可能没有听到。
那栋楼是三年级教学楼,一层是1班,二层是2班。读书的时候我刚好在1班,所以我们那帮小孩上课的时候没有2班学生的恐惧感,我们更多有的只是好奇,是一种对未知事物的好奇又掺杂着害怕。我曾经上去过2班偷偷看过那个房间,真像高年级生说的那样常年锁着,暗的看不到里面。有人说里面放座椅,有人说只是空房间。我想很多人是在瞎说,因为外面既没有窗户,也没有洞,没有钥匙的人是看不到里面的情况,甚至连房间大小都不知道。
高年级学生说以前有一个刚毕业的姑娘来到这个学校实习,她不是本地人,学校安排二楼里面的小房间给她住下。不知道这个年轻的姑娘执教多久,后来她生病了,她母亲就来学校照顾她。后面病没有好,年纪轻轻就离世了。有人说她母亲接她回家后离世的,也有人说她是在学校的那个小房间离世。这些版本哪个是真,已经没有哪个学生敢打包票肯定,但是后面在学校二楼见到年轻女老师的灵魂,倒是统一的说法。
为什么我能把十几年前道听途说的事情记得这么清楚,那是因为我后来做了几件更有印象的事。但是做这些事之前,是哪一个女同学说的话引起,我倒是一点也想不起来是谁了。
这件事我做的很隐秘,就连我父母都不知道,那就是寻找灵魂事件。按照那个女同学的说法,每当晚上,年轻女教师的灵魂会在二楼教室游荡,天亮后就消失。我不知道当时是怎样强大的好奇心,让一个半夜起来头发胡乱绑着、穿着堂姐姐们剩下宽大衣服显得身子更加瘦小的女孩在一个有月亮的夜里独自出门,为的就是证实三年级2班有年轻女教师的灵魂。为什么我还记得那天夜里有月亮,因为鸡叫第一遍的时候我出门根本不用手电筒,苍白的田埂,路就像白天看到的一样敞亮,所以我很顺利地就走到学校。
围墙比我的身子高些,我先把拖鞋丢到墙的那边,双手攀着,脚蹬了几下,翻过围墙。当然我爬过房子很多次,这对于我来说不算困难,这些我自然不会给父母知道。你知道的,小孩做出有很多自豪事情,可以在同伴面前炫,这些偏偏是不能让父母知道,一丁半点都不行。
操场也是苍白,一切很安静,印象里连周末的学校都比不上这样的安静。我猫着腰,轻手轻脚的上了楼梯,怕吓走里面存在的未知的事物。强烈的好奇心总是让人很亢奋,小孩也不例外。
然而很快来临的毫无意外的肯定是失望,二楼外面的大门门锁上了,更不用说看里面小间的女教师曾经的住所了。不死心,往门板上的洞眼里瞧瞧,里面光很暗,窗外洒进的苍白的月光,只看到座椅的轮廓。认真的看了几遍也是一样的场景,只有气馁地转身离开回家。我离开的时候,简直是失落伤心极了,比我妈妈要去干活出门前答应摘桑葚,经过漫长的一天,回来丝毫不提及答应的这回事、更不要说拿桑葚回来还要伤心。
白天上课的当天,我把看到的事情与那个女同学说。她经过一番思考,最终认定肯定是时辰不对,如果我在鸡叫之前去的话,可能会发现什么神秘的事情。因为一句话,后面我又去了一次。当然如你所料,还是什么也没有发现。最后磨掉了童年的好奇心,或许传闻的神秘事情根本就是假的,就再也没有去证实。后来其他的事物更有神秘感,这些事便在时光里淡忘了。
多年以后,长大了才发觉这其实是个美好年华的年轻姑娘凄凉的故事。然而更多的时候可怕的不是未知的事物,而是人本身。
“时间飞逝,回忆曾经的...”沉寂突然被手机来电铃声打破,看着手机,原来时间还早,七点钟。
电话里,爷爷叫我一起去庙里烧香,那就在这里等他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