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夜袭与交托的真心
电话挂断的忙音在耳边嗡嗡作响，夏辰握着手机，心脏在寂静的房间里狂跳不止。凌曜从未用如此冷峻急切的语气命令过他，那声音里压抑的紧绷感，比任何言语都更清晰地传递出危险的信号。
他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按照凌曜的指示，将加密邮箱里的所有资料迅速备份，发送到凌曜指定的安全地址。做完这一切，他跳下床，悄无声息地走到门边，将耳朵贴在门板上，屏息凝神听着外面的动静。
走廊里一片死寂，仿佛之前的停电和骚动从未发生过。但这种过分的安静，反而更像暴风雨前的压抑。
凌曜房间的方向，似乎传来极其轻微的、像是窗户被推开又小心关上的声音。
队长出去了？他要去做什么？
夏辰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凌曜手臂还伤着！他怎么能独自去冒险！
几乎没有任何思考，夏辰猛地拧开自己房门的锁，小心翼翼地拉开一条缝隙。走廊空无一人，应急灯散发着幽绿的光芒。他深吸一口气，像只灵巧的猫一样溜了出去，凭着记忆和直觉，朝着基地侧后方通常用于物资进出的小门方向摸去。
他的心跳得飞快，既有对未知危险的恐惧，更有对凌曜安危的极致担忧。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凌曜独自面对一切。
就在他快要接近那扇小门时，前方拐角处的阴影里，突然传来一声压抑的闷哼，以及肉体撞击的沉闷声响！
夏辰瞳孔一缩，猛地停下脚步，将自己藏在一个大号垃圾桶后面。
借着远处路灯透进来的微弱光线，他看到了——
凌曜正和两个穿着黑色运动服、戴着鸭舌帽和口罩的男人缠斗在一起！
对方显然有备而来，出手狠辣，专攻凌曜受伤的左臂和下盘！凌曜虽然身手利落，格挡反击依旧带着职业选手的反应速度，但左臂明显不敢用力，动作因此受限，显得有些吃力，额角已经见了汗。
一个男人瞅准空档，一记狠辣的鞭腿扫向凌曜受伤的手臂！凌曜侧身急避，动作因伤迟滞了半分——
就是现在！
夏辰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瞬间崩断！他几乎是凭着本能冲了出去，顺手抄起墙边靠着的一根不知道谁放在那里的长柄扫把，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那个攻击凌曜的男人后脑抡了过去！
“砰！”一声闷响。
那人根本没料到背后会突然冒出个人，猝不及防被打得踉跄前扑，撞在墙上。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在场所有人都是一愣。
“夏辰！？”凌曜惊怒交加的声音响起，“回去！”
另一个黑衣男人见状，立刻放弃凌曜，转而扑向看起来更好对付的夏辰！
“别动他！”凌曜眼神瞬间变得骇人，仿佛被触及逆鳞的猛兽，一直压抑的气势猛然爆发！他完全不顾左臂的伤势，用右手格开对方挥向夏辰的拳头，同时一记迅猛的肘击狠狠撞在对方肋下！
那人痛哼一声，动作一滞。
夏辰趁机又补了一扫把杆，打在那人腿弯，让他单膝跪倒在地。
凌曜抓住机会，一个干净利落的手刀劈在对方颈侧，将其彻底击晕。之前被夏辰打懵的那个刚挣扎着想爬起来，也被凌曜如法炮制，迅速解决。
战斗在电光火石间开始，又迅速结束。
狭窄的后巷里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凌曜捂着再次渗出血迹的左臂，脸色苍白得吓人，眼神却像淬了火的刀子，死死盯着夏辰：“谁让你出来的！？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
他的声音因为后怕和愤怒而微微发颤。
夏辰被他吼得一愣，手里的扫把“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看着凌曜流血的手臂和苍白的脸，所有的恐惧和担心瞬间化作了委屈和倔强：“我……我不能看着你一个人！你受伤了！”
“我受伤也比你强！”凌曜几乎是低吼出来，他一把抓住夏辰的手腕，力道大得吓人，将他猛地拽到自己身前，上下打量，确认他有没有受伤，“你知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万一他们带了刀呢！？万一……”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因为夏辰抬起头，眼眶通红，里面水光氤氲，却倔强地不肯落下泪来。
“万一你出事呢？”夏辰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清晰，“你让我怎么办？战队怎么办？”
凌曜所有责备的话瞬间堵在了喉咙里。
他看着眼前少年通红的眼睛，那里面盛满了毫不掩饰的恐惧、担忧，还有一种他几乎无法承受的、沉重的情感。手腕上传来的温度滚烫，仿佛一直烫到了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一种前所未有的后怕和心悸席卷了他。如果他刚才慢了一步，如果夏辰真的因为冲出来帮他而受到任何伤害……
他不敢想下去。
抓着手腕的力道不自觉地放松，转而变成一种近乎小心翼翼的握住。
“笨蛋……”凌曜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一种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和……宠溺？“我不会有事。”
“你骗人！”夏辰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凌曜的手背上，滚烫，“你每次都这样！什么都自己扛！上次在仓库也是，这次也是！你知不知道我……我……”
“你什么？”凌曜的心跳骤然失序，他看着夏辰的眼泪，感觉比手臂上的伤口还要灼痛百倍。
夏辰猛地吸了吸鼻子，像是豁出去了一般，带着哭音喊道：“我会害怕啊！我怕你出事！我怕死了！凌曜你个混蛋！”
最后一声连名带姓的呼喊，像一把钥匙，猛地撞开了凌曜心底最后一道锁。
所有的冷静、自持、顾虑，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他猛地将夏辰拉进怀里，用没受伤的右臂紧紧环住他颤抖的肩膀，下巴抵在他柔软的发顶。
“对不起……”他闭上眼，声音低沉而缱绻，带着前所未有的温柔和妥协，“以后不会了。”
夏辰整个人僵在他怀里，眼泪都忘了流，大脑一片空白。鼻尖充斥着凌曜身上混合着血腥味的雪松气息，耳边是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声，还有那句……他以为自己永远听不到的、近乎温柔的道歉。
凌曜……抱了他？
不是队友间的扶持，不是危急关头的保护，而是一个真真切切的、带着安抚和……别样情绪的拥抱。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直到远处传来保安巡逻的手电筒光和脚步声，两人才像触电般迅速分开。
凌曜率先恢复冷静，但耳根却红得透彻。他快速检查了一下地上两个昏迷的人，从他们身上搜出了手机、匕首和……一个信号干扰器。
果然是有备而来。
“先回去。”凌曜拉起还在发懵的夏辰的手腕，声音恢复了平时的冷静，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柔软，“这里交给保安和处理。”
夏辰呆呆地被他拉着，机械地跟着走，目光却无法从两人交握的手上移开。
凌曜的手心，很烫。
回到基地，避开闻声而来的经理和保安，凌曜直接将夏辰拉进了自己的房间，反锁了门。
气氛瞬间变得暧昧而紧绷。
凌曜松开手，背对着夏辰，似乎在做心理建设。夏辰则站在房间中央，心跳如鼓，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像个不知所措的孩子。
良久，凌曜转过身，目光复杂地看着他：“今晚的事情，不要对任何人说。包括袭击和……刚才的事。”
夏辰下意识地点点头。
凌曜走到他面前，抬起没受伤的右手，用指腹有些笨拙地擦去他脸上的泪痕。动作很轻，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珍视。
“吓到了？”他问，声音低沉。
夏辰摇摇头，又点点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凌曜叹了口气，像是终于对自己投降了：“夏辰，我……”
他的话没能说完。
因为夏辰忽然踮起脚尖，飞快地、轻轻地在他唇角碰了一下。
一触即分。
如同羽毛拂过，却带着惊人的灼热。
凌曜彻底僵在原地，瞳孔微微放大，看着面前脸色爆红、眼神却亮得惊人的少年。
“我不怕他们。”夏辰的声音很小，却异常坚定，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勇气，“但我怕你推开我。”
凌曜的呼吸骤然加重，心底那座冰封的堡垒在这一刻轰然倒塌，熔岩奔涌，灼烧着他的四肢百骸。
他猛地伸手，扣住夏辰的后脑，不再是浅尝辄止，而是深深地、近乎失控地吻了下去。
窗外，夜色正浓。
窗内，冰层消融，真心交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