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默契屏障与窥视之眼
车内那点隐秘的温情，在踏入联盟大厦的瞬间便被收敛得干干净净。
凌曜恢复了往日冷峻的队长模样，步履沉稳，只是左臂的绷带依旧刺眼。夏辰紧跟在他身侧半步之后，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尽职尽责陪同队长出来的队员，只有偶尔飞快掠过凌曜侧脸的视线，泄露着不同寻常的关切。
办理手续的过程冗长且枯燥。凌曜专注于和工作人员的沟通，夏辰便安静地等在一旁，目光看似放空，实则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环境。经历了昨晚的事，他看谁都像是潜在的危险分子。
“好了。”凌曜处理完最后一项，示意夏辰可以离开。
两人并肩走向电梯口。正值下班时间，电梯口人稍多，有些是其他战队的工作人员或选手，认出他们，点头致意，目光难免在凌曜的手臂上多停留片刻。
凌曜面无表情，坦然受之。夏辰却下意识地绷紧了脊背，微微侧身，以一种不易察觉的保护姿态，隔开了大部分探寻的视线。
这个小动作被凌曜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他心里微动，面上却不显，只是在下行电梯门打开时，用右手虚扶了一下夏辰的后背，将他轻轻带入电梯。
电梯内空间逼仄，挤了五六个人。凌曜和夏辰被挤到了最里面的角落，肩膀紧挨着肩膀，手臂贴着手臂。
夏辰能清晰地感受到凌曜手臂绷带下传来的温热，以及他平稳的呼吸。他的心跳又开始不听话，只能死死盯着不断减少的楼层数字，祈祷电梯快点，再快点。
凌曜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紧绷，在电梯下行轻微的失重感中，右手手背极其短暂地、几乎难以察觉地蹭了一下夏辰垂在身侧的手。
像是一个无声的安抚：我在，别怕。
夏辰猛地一怔，指尖蜷缩了一下，一股巨大的安心感瞬间冲散了那点不自在。他悄悄吸了口气，身体放松了下来。
只有他们两人知道的微小接触，在拥挤的公共空间里，构筑起一道无形的、只属于彼此的默契屏障。
然而，他们并未察觉到，电梯角落的监控摄像头，红光微弱地闪烁着。
……
回到地下停车场，那股被人窥视的感觉又隐隐浮现。
夏辰皱了下眉，下意识地环顾四周。灯光昏暗，车辆静默，看不出任何异常。
“怎么了？”凌曜拉开车门，注意到他的迟疑。
“没什么，”夏辰摇摇头，坐进驾驶位，“可能有点神经过敏。”
凌曜目光锐利地扫过停车场，并未发现异样，但他相信夏辰的直觉。“小心点总是好的。回去我让安保部调一下这边和基地周边的监控。”
“嗯。”夏辰发动车子，驶离停车场。
在他们离开后不久，那辆停在阴影处的黑色轿车也悄然启动，并未跟上，而是驶向了相反的方向。车内，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看着相机里刚刚传输过来的几张照片——电梯监控的截图。
截图经过放大和处理，角度刁钻，正好捕捉到凌曜右手手背蹭过夏辰手背的那一瞬间。昏暗的光线下，动作模糊暧昧，引人遐想。
男人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老板……料挖到一点有趣的，比想象中更劲爆……对，是关于星耀那个王牌打野和新锐中单的……放心，足够‘好看’……”
……
回基地的路上，夏辰开车明显比来时更稳，速度也放慢了些，像是生怕颠簸到身边人的伤臂。
凌曜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忽然开口，声音平静无波：“今天的训练赛，你支援过度了。”
夏辰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我……我只是想保护好野区，你的手……”
“我知道。”凌曜打断他，依旧闭着眼，“你的心意我收到了。但这是5v5的游戏，不是2v8。过度关注我和上半区，会导致下路视野缺失和防线压力增大。今天对面下路不强，没抓住机会，如果换成强队，我们会很被动。”
他的语气是纯粹的战术分析，没有责怪，却点出了问题关键。
夏辰抿了抿唇，意识到自己确实被情绪影响了判断。“对不起，队长，我下次注意。”
“不需要道歉。”凌曜睁开眼，看向他，“你的意识和操作都是顶级的，但要学会更全局地思考。保护队友的方式有很多种，并不只有挡在身前这一种。相信我，也相信你的其他队友。”
他的目光沉静而有力，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信任感。
夏辰心中的那点忐忑和过度保护欲，在这目光中渐渐沉淀下来。他重重点头：“我明白了，队长。”
凌曜“嗯”了一声，重新闭上眼，补充了一句，声音似乎放缓了些：“你的心意，我很受用。但比赛场上，我们需要的是最合理的胜利方式。”
夏辰的脸又有点发热，心里却像是被熨帖过一样温暖踏实。队长总是这样，冷静理智，却又能在最细微处给予他最需要的肯定和指引。
这种被引领着、共同成长的感觉，比单纯的保护更让他悸动。
回到基地，晚餐时间已过。食堂阿姨给他们留了饭。
两人坐在空荡荡的食堂里吃饭，气氛比中午更加自然。夏辰叽叽喳喳地说着今天训练赛里自己几个操作的小细节，凌曜偶尔点头，或简短点评一两句。
灯光温暖，饭菜热气氤氲，构成一幅平静而温馨的画面。
然而，这份平静很快被打破。
凌曜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战队合作的某个资深媒体人，关系尚可。
他接起电话：“李记，什么事？”
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和谨慎：“凌队，冒昧打扰。刚从一个朋友那边听到点风声，也不知道是空穴来风还是有人搞事……说是有关于你和你们队新中单Spark的一些……比较私人的料，可能很快会放出来。”
凌曜的眼神瞬间冷了下去，握着筷子的手指微微收紧：“什么性质的料？”
“听起来像是……感情方面的？说得比较模糊，但暗示性很强，指向你们关系非同一般。现在圈子里几个八卦小群已经在悄悄传了，我赶紧跟你通个气儿。”
“知道了，谢谢。”凌曜声音听不出情绪。
“你们最近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还是成绩太好，被人盯上了？小心点，这节骨眼上，这种谣言最恶心人。”李记者提醒道。
“嗯，我心里有数。”凌曜挂了电话，面色沉静，但周身的气压明显低了几分。
夏辰察觉不对，担心地问：“队长，怎么了？”
凌曜放下筷子，抬眼看他，目光深邃：“有人可能拍到了点什么，准备拿我们之间的关系做文章。”
夏辰的脸色“唰”地一下白了，拿着筷子的手都有些抖：“是……是电梯里？还是停车场？他们……他们会发什么？”
巨大的恐慌瞬间攫住了他。他不是怕自己受到影响，而是怕连累凌曜，怕连累战队刚刚好转的势头和声誉。
凌曜看着他瞬间失血的脸，起身，走到他身边，右手按在他微微发抖的肩膀上。
“慌什么。”他的声音低沉而稳定，带着一种能镇压一切波澜的力量，“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可是……”
“没有可是。”凌曜打断他，眼神锐利如刀，“假的真不了。而且，就算是真的……”
他顿了顿，看着夏辰惊慌失措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道：
“我凌曜的事情，还轮不到别人来指手画脚。”
这句话像是一颗定心丸，瞬间稳住了夏辰慌乱的心神。他望着凌曜冷静而强大的面容，突然觉得，只要这个人在身边，似乎再大的风浪，也没什么可怕。
但凌曜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气氛再次绷紧。
他拿出手机，看着屏幕，冷冷地勾了下嘴角：“看来，有人已经等不及了。”
屏幕上，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
没有文字，只有一张模糊却足以辨认的照片——电梯监控的截图，他那逾越了安全距离的手部动作，被无限放大。
紧随其后，又是一条文字信息：
【凌队长，聊聊？关于这张照片，和更多有趣的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