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对吧？”

伊恩一边嘀咕着，一边冲上山坡。他感觉自己的感官更加敏锐了，仿佛褪去了一层皮。他的身体随心而动，而且能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极限。

在北方经历了无数次战斗，尤其是在贝利姆要塞的那场生死搏斗之后，伊恩觉得自己的战斗技巧已经提升到了一个新的境界。

虽说当时在多重增益效果下，他的基础属性值大幅提高，但这次的提升却是一种无法量化的成长。

“我越来越能自如地掌控自己的身体了。”

伊恩苦笑着，从马鞍上纵身一跃，腾空而起。

对普通人来说，这样鲁莽的举动很可能会导致骨折，甚至在撞击后失去意识。

咔嚓！

然而，伊恩毫不犹豫地用肩膀撞向了那个强盗。在这种时候，犹豫或害怕受伤只会带来更大的伤害。

他也知道自己的铠甲会吸收一部分冲击力，而且自己的身体能承受住这种程度的冲击。

就算真有什么损伤，那也是检验自己恢复能力是否提升的好机会。

不过，他的对手可就没那么幸运了。

“呃……啊……！”

那个强盗瘫倒在地，咳出了鲜血，身体有一半已经嵌进了破碎的木地板里。

伊恩将强盗压在身下，举起了剑。

砰。

剑刃如切豆腐般刺入了强盗的胸膛。强盗痛苦地喘息着，很快就断了气。

“我应该让他死得更痛苦些。”

伊恩站起身来，眯起眼睛，扫视着山坡另一边的场景。被劫掠的马车不止这一辆。

好几辆马车停在山坡上，地上满是血迹斑斑的尸体，还有一些人躺在路边，等待命运的降临。

剩下的强盗们，原本听到同伴的呼喊时还有些犹豫，但看到伊恩后，终于慌慌张张地抓住缰绳或爬上马背。

“他妈的……！那家伙是谁？”

“可能是个骑士……？”

“会不会是传闻中的那个……？”

伊恩默默地盯着地上一具孩童的尸体，强盗们的窃窃私语传进了他的耳朵。

最后，他才将目光转向他们。

和之前那三个强盗不同，剩下的八个强盗并没有贸然冲上来。

他们站在那里，焦虑地嘟囔着，眼中满是紧张和恐惧，但其中有一个看起来相对镇定。

“骑士大人，我们不知道您从哪儿来，但是……”那个强盗慢慢地走上前，用平静的语气说道。

他肯定有什么依仗，才这么有自信……

伊恩正想着，那个强盗又开口了。

“这些人拒绝服兵役，还逃离了国家。他们不仅无视召回令，还对我们拔刀相向。因此，我们只是在执行对他们的即决处决。”

“哦，原来如此。但你们看起来不像是正规军。”

伊恩漫不经心地回答道，用手掌擦了擦脸上的血迹，结果血迹越抹越多，让他看起来更加吓人。

尽管如此，那个强盗还是笑了笑，以为对话进展得很顺利。

“我们是雇佣兵，受这片土地的合法主人伯爵的雇佣，目前归埃林德爵士指挥。”

“埃林德爵士，是吗……”

伊恩嘴角露出一抹奇怪的微笑。雇佣兵们紧张地看着他，这时，那个强盗又开口了。

“如果您愿意，可以亲自去确认一下。埃林德爵士的营地离这里只有一天的路程。”

“这提议很诱人。不过，我们得先把一件事弄清楚。”

“……请讲。”

“你是这些人的头目吗？”

“没错，我就是。”

“就算你说的话是真的，但你们用十字弓和剑攻击我和我的下属，这也是事实。”

头目的笑容僵住了。

没必要再解释那些已经拔剑的人已经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言下之意，他必须为自己所受的冒犯负责。这是典型的骑士逻辑。

他大概想要些补偿吧，这个贪婪的家伙。尽管心里这么想，头目还是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那就跟我们走吧。埃林德爵士会道歉并给予补偿的。”

当然，这是谎话。一旦那个骑士踏进他们的营地，他就死定了。埃林德爵士绝不会放过这个人。

然而，伊恩的回答再次出乎他的意料。

“那倒不必。我只希望那个没能管好手下的人承担责任。”

伊恩用下巴指了指。

“把你的脑袋给我，今天的事我就不会追究埃林德爵士的责任。”

头目的笑容消失了。

直到这时，他才意识到这个疯狂的骑士一直在耍他。也许他只是想通过对话套取信息。他的眼神变得冰冷，但只是一瞬间。他注意到手下们都在盯着他，不禁皱起了眉头。

“你们看什么看，蠢货们？还不明白吗？他就是想跟我们打！”

他拔出剑，发出清脆的声响，接着说道：“拿起武器！就算你们空手回去，也跟死路一条没什么区别——”

砰！

他的话还没说完，头就猛地歪向一边，一把匕首插在了他的脸颊骨下方。他倒在地上，抽搐起来。雇佣兵们倒吸一口凉气。

“疯……疯了吗……队长……？！”

“你们又对我拔刀了。”

伊恩已经跳上了马车旁强盗的马，他调转马头，朝他们冲了过来，同时说道。

这时，远处传来了马车驶近的马蹄声，他瞥了一眼那些呆立不动的雇佣兵，然后猛地一拉缰绳，冲下了山坡。

“该死！杀了他！”

雇佣兵们慌慌张张地去抓十字弓。

“放箭！”

伊恩朝他们冲过来时，箭矢如雨点般射向他。紧接着，一股旋风立刻刮了起来。

“这到底是什么鬼——”

他们的问题还没问完，那个挥舞着剑的疯狂骑士就已经冲到了他们面前。

“散开！围住他！”

雇佣兵们疯狂地挥动缰绳。离得最近的那个人调转马头，举起了一面圆盾。

轰！

但这一切都是徒劳。伊恩的剑划出一道弧线，剑刃上延伸出的风将盾牌击得粉碎。长剑悬在了强盗的头顶，他踉跄着坐在马鞍上。

唰。

他的头飞了出去，鲜血从断颈处喷涌而出，伊恩从他身边掠过。

地上趴着的农民们惊恐地尖叫起来。他们从混乱中爬开，剩下的雇佣兵们抽出武器，大声叫嚷着。

伊恩没有理会他们。他朝下一个目标冲去，同时用空闲的那只手抽出一把飞刀。

砰！嘶——

“啊？！”

飞刀刺中了一匹马，而不是人。

受惊的马扬起前蹄，然后倒在地上，把骑手甩了下来，骑手惨叫着摔在地上。

伊恩从马鞍上纵身一跃，扑向离他最近的雇佣兵。

“什么——？！”

唰！

那个雇佣兵猝不及防，举起了剑。

伊恩扭动身体，用肩膀挡下了这一击，然后挥剑反击。

雇佣兵的剑擦着伊恩的护肩，断成了两截，而伊恩的剑则深深地刺进了他的肩膀。

“呃……啊……”

伊恩拔出剑，他没有把雇佣兵的身体推开，而是蹲了下来。砰的一声，一枚箭矢射进了雇佣兵的后背。

这些家伙还真是忠心耿耿。

伊恩想着，又扔出一把飞刀，把那具瘫软的身体撞到了一边。

“呃……！”

一个胸口插着飞刀的雇佣兵从马上摔了下来。

浑身是血的伊恩朝下一个对手冲去。

“他妈的……！他到底是什么人……？”

“是他……红衣骑士！”

剩下的雇佣兵们脸上充满了恐惧。看到同伴们这么快就死了，而且他们的攻击对这个浑身是血的疯子毫无效果，这太可怕了。这个人甚至都没穿全身板甲，也没戴头盔。

唰！

又一个雇佣兵倒下，鲜血从他被砍断的身体里喷涌而出。剩下的两个雇佣兵对视了一眼，眼中满是惊恐。

嗒嗒嗒——

伊恩骑着马绕着圈子。那两个雇佣兵毫不犹豫地挥动缰绳，只想逃命。

“我……我活下来了……！”

一个雇佣兵看到伊恩转向他的同伴，松了一口气。他已经扔掉了武器，希望能减轻负重，跑得比那个怪物骑士更快。

但他没意识到，这个疯狂的骑士其实并不是真正的骑士。

嗖。

一股灼热的气息迅速从身后逼近。

“……？！”

那个雇佣兵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回头看了一眼。四五个火球正朝他飞来。

轰！

爆炸声在他周围响起。一枚火球让他的马失去了平衡，马倒在地上。雇佣兵从马鞍上飞了出去，在空中翻滚着。在他颠倒的世界里，他看到那个骑士用剑指着他，剑上还冒着烟。

魔法……？

这是他最后的念头，他的脖子在落地时摔断了。

咔嚓！

最后一个逃跑的雇佣兵的头立刻裂开了。他的马继续狂奔，但伊恩没有理会，他勒住了自己的马。

看着那匹驮着尸体的马跑远后，伊恩调转马头，朝被劫掠现场的中心走去。

“……”

“请……饶了我吧……”

一个被摔下马，摔断了腿的雇佣兵趴在地上，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他哀求道。

伊恩默默地走过去，把剑刺进了他的后背。

“呼……”

他轻轻叹了口气，没有拔出剑。战斗还没结束；最强的对手还在。

“伊恩！小心后面！”

远处传来了夏洛特的喊声，伊恩却只是平静地转过身，举起一只手，示意她退下。

一个庞大的身影正挣扎着站起来——那个正在变异的雇佣兵队长。

伊恩轻轻咂了咂嘴。

还没完全变异……真是个可怜的家伙。

在和雇佣兵们交手的时候，伊恩就已经感觉到了从队长身上散发出来的被污染的魔法气息。

他之所以先不管他，是因为那股魔法的量并不大。这并不奇怪；这个队长并不是腐化者的真正爪牙，只是爪牙的爪牙而已。

而且，伊恩在战斗中对时间的感知比平时更慢、更精确。

他镇定的神情，还有提到埃林德这个名字，让我起了疑心。果然，和我想的一样……

伊恩一边想着，一边凝聚起魔法。

雇佣兵队长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他的脸扭曲得十分可怕，脸上还插着一把匕首。

他的铠甲已经撑不住他膨胀的肌肉，裂开了，露出了不对称的、肿胀的肌肉，上面布满了紫色的血管。

这样的生物在游戏里并不少见——被归类为精英怪物的小头目或命名敌人。

因为他们变异的速度很慢，所以很容易对付，伊恩以前经常在他们变异的时候打败他们，然后吸干他们的血。

这次，我就直接杀了他吧。

围绕着他的舞动之焰已经形成。再加点混沌能量，对那个还没完全变异的腐化生物来说，就更加致命了。

轰，轰，轰！

一连串的火球击中了几乎要变异的队长，他的皮肤被炸开，露出了下面鲜红的血肉。

“呃——啊！”

就在队长尖叫的时候，伊恩冲了过去，朝他扑去。

咔嚓——

伊恩的剑将那个扭曲的头颅劈成了两半，剑停在了脖子下方。这没关系；他本来就没打算把队长劈成两半。

伊恩红着眼睛，喃喃自语道：“我肯定更快。”

咆哮的火焰将雇佣兵队长的整个身体吞噬。这是精准爆破。伊恩一脚把他踢进火里，然后落在了一段合适的距离之外。

“嘶——”

队长发出可怕的尖叫声，在火中燃烧着，直到他不再动弹。

伊恩一直等到确定队长已经死了，看到自己的经验值稍微增加了一些，才继续行动。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布，擦掉了剑上的血迹和油污。

夏洛特坐在驾驶座上，终于开口了：“那看起来像是黑魔法……”

她的语气表明，她没想到会在这些普通的强盗中看到这样的存在。

伊恩愣了一下，才想起她还没遇到过多少腐化者或变异的生物。在遇到他之前，她可能没多少机会看到他们的真面目。

“没什么大不了的。真正的腐化者或他们的爪牙要强大得多。”伊恩漫不经心地回答道，然后收起了剑。

这时，他注意到那些幸存的旁观者正远远地看着这边的情况。那些和他对视的人都畏缩了一下，低下了头。

“谢谢您……大人……”一个老人说道。

就这样。大多数人都是因为害怕才低头，而不是出于感激。

就这样吗？

在游戏里，这种情况往往会触发任务。

即便如此，伊恩也没有特别失望，他转身离开了。

这样的事情在边境地区经常发生，以后还会有更多机会。

“等……等一下……！大人！大人……！”

“……？”

伊恩正要回到马车上，突然停住了脚步。

他看到一个女人从山坡上跑下来，跑得太急，差点摔倒。

她是他们遇到的第一辆马车的车夫。她一定是苏醒过来了。

“谢谢您……谢谢您，大人……！”

她喘着气，跪倒在地。伊恩看了一眼她那张伤痕累累的脸，冷冷地回答道：

“不用谢。”

“您……您是不是传闻中的那个人？”

那个女人又说道。伊恩盯着她，一言不发，她的表情既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

“我就知道……！我一看到您就认出来了……！您就是红衣骑士……复仇使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