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丘附近，地面散落着马匹和人的尸体。
骑士们只剩不到半数。到目前为止，他们唯一的“战绩”不过是杀死了红骑士的马。
当然，这算不上什么重大成就。
红骑士梅芙从马上跌落，却仍能轻松应战。她灵巧地避开骑士们的攻击，将他们一个个拉下马背。
“呼……呼……”此刻站在她面前的，是最后一名骑士。他全身披挂，头盔上只露出眼睛和鼻子。
他叫奥兰多吗？
梅芙深吸一口气，凝视着他。没有人上前干扰他们。仅存的几名袭击者围在一旁，忙着对付夏洛特。他们简直是在逃离夏洛特。
“我……要夺回我的荣誉！”奥兰多喘息片刻，率先发起冲锋。
梅芙的呼吸瞬间平稳下来。
锵！
两剑短暂交锋。梅芙迅速伸手抓住剑身中部，逼近奥兰多。奥兰多也紧握剑尖，试图将她推开。
梅芙假装用力，突然后退一步，让他失去平衡。奥兰多向前迈出一步，松开剑柄，那剑如同钝器一般砸向梅芙的头部。若被击中，头盔定会嗡嗡作响。
梅芙冷静地用剑挡住攻击，手腕一扭，两剑的护手缠在一起。
此时，奥兰多猛拉剑柄，企图掀翻梅芙。梅芙假装被影响，松开剑，从他两腿间滑过，将他绊倒。她骑到他身上，举起拳头。
砰！
他头盔的面罩被砸得微微凹陷。这一击无需太猛，因为震动仍会传到他的脑袋里。梅芙又连击数下，奥兰多的眼神变得有些迷离。
他本能地抬起左臂护住脸。梅芙趁机伸出左手，抓住他的剑刃，将剑夺走。奥兰多措手不及，试图推开她。就在这时，梅芙的右拳再次挥出。
锵！
他的头盔再次震动。梅芙迅速用右手抓住剑柄。她用肘部撞开奥兰多的手臂，用左手调整握剑姿势。
他头盔上露出一个缝隙。他蓝色的眼睛，虽有些晕眩，但仍意识到自己的命运即将终结，正盯着梅芙。
噗嗤——
剑刃深深刺入缝隙。骑士的呼吸戛然而止，身体瘫软下来。
“呼……呼……”梅芙喘着粗气，站起身来。
她感觉并不好。五名骑士，仅仅为了夺回他们的荣誉，就死去了。一人死于马背，一人丧命于夏洛特之手，一人坠马，两人与她决斗而亡。
“哦，卢索拉……”
她喃喃自语，从奥兰多的脸上拔出剑，站起身来，看向剩下的骑士。其中一人已坠马，即将丧命于夏洛特的斧下。
梅芙大喊：“你们效忠的骑士都死了！你们还要继续战斗吗？”
“我……我投降……！我投降！”被夏洛特压在身下的人大喊。他哭着，用双臂捂住脸。
夏洛特那带着呼啸声落下的斧头，在他双臂上方戛然而止。他睁开眼睛，茫然地看着这个将他掀翻的“怪物”，此刻正退了回去。
“谢……谢谢……！谢谢……！”
那人不敢相信自己会幸免于难，喃喃自语，然后爬开，起身跑下山丘，头也不回。
“该死……！”
“快跑！撤退！”
剩下的骑士也纷纷效仿。他们满脸惊恐地逃走了。梅芙终于踉跄着坐下，将剑插入地面支撑身体。她喘着粗气，靠在剑上。
“呃，啊……啊！”
马车上传来迟来的惨叫。有个人在爬行。他似乎坠马摔断了腿。他的同伴已经骑马远去。
伊恩肩扛长剑，悠闲地跟在后面。
“要是你起不来，我就让你解脱。”
“呃，呃……啊！”那人单腿跛行，试图逃跑。
伊恩终于停下脚步，咂咂嘴，嘀咕道：“他们看起来能给我点经验值……真没用。”
就在这时，菲利普从马车上跳下，急忙跑到梅芙身边，手里拿着一个皮制水壶。
“大人……！您没事吧……？！”
梅芙挥了挥手臂回应。菲利普在她身旁停下，递上水壶。梅芙疲惫地抬起面罩。
“我没事……谢谢你，菲利普。”
“瑞尔爵士休息时，把尸体和武器收起来。还有马匹。别让它们跑了。”伊恩路过时嘀咕道。
菲利普二话不说，站起身来。这群人中，他打斗最少，主要负责守卫马车。尤其是伊恩回来后，他更没什么事可做了。
“就这么放他们走真的好吗？他们可能会再次跟踪我们。”夏洛特喘着粗气，看着那些逃走的骑士说道。他们已经快翻过远处的山丘了。
伊恩耸了耸肩，站在她身旁。
“我觉得不会。”
他们不太可能已经向考尔德代尔子爵报告。如果报告了，子爵不会允许他们这样做的。他是个聪明人，尤其是考虑到即将到来的远征。他很容易就能算出，杀死梅芙只会带来损失。
所以，他可能不会为那些以荣誉之名贸然行事的人报仇。更有可能的是，他会加强内部管控，防止类似事件再次发生。至少，伊恩会这么做。
他甚至可能会以违反契约或擅自行动为由，砍掉几个人的脑袋以儆效尤。
“好吧，既然你这么想。”
伊恩见夏洛特欣然同意，便朝马车点了点头，开始往回走。
“拿些结实的绳子来，绑紧点。”
“嗯……？好的。”夏洛特歪着头，转身跟在他身后。
伊恩悠闲地走下山丘。前方，几具尸体旁，一个僵硬的精灵倒在地上。
那是芬德雷。他还保持着伊恩离开时的姿势，看上去就像一具尸体。
噔，噔，噔——
夏洛特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站在伊恩身旁，举起一根晾干的绳子。
“现在，我该怎么做？”
“把他绑起来。他还没死呢。”伊恩说着，轻轻踢了芬德雷一脚。
夏洛特眼睛一亮。“还没死？嗯……”
夏洛特咧嘴一笑，眼中闪过一丝期待。
“你用的是和麻痹我一样的招数。”
“是的。既然你体验过，那在你身上效果持续了多久？”
“感觉像过了好几个小时，但……实际上只有一个多小时。我解毒能力很强，所以像他这样弱小的精灵，效果应该会持续好几个小时。”
伊恩点了点头，舔了舔嘴唇。
“那我们得把他带上。把他绑紧，别让他跑了。还有，别杀他。我得审问他。”
“他不会轻易开口的。”
夏洛特跪在芬德雷背上，抬头看着伊恩，眼中带着一丝异样的期待。
伊恩轻笑一声，点了点头。
“我本来打算自己处理，但这次需要你帮忙。”
“乐意至极……你听到了吗，精灵？我知道你还有意识。这会是一段非常愉快的时光。我很期待。”夏洛特低声说着，揪着芬德雷的头发，提起他的头。
然后，她将他的手臂扭到背后，又说：“我会把你绑在一个最不舒服、最疼痛的姿势。你逃不掉的。这就是我们绑猎物的方式。”
“绑好后，把他扔到马车上。就扔在地板上。”
“我能堵住他的嘴吗？也蒙上他的眼睛？”
“……随你怎么处理。”
看来她挺兴奋的。
伊恩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他看到菲利普正忙个不停。三匹马并排站着，尸体被堆在一旁。
老马走了，新马总会来的……
伊恩走向梅芙，她已经摘下了头盔。她的表情不只是疲惫，还有别的什么。
“那些幸存的人多亏了你，爵士。”伊恩轻声站在她身旁说道。
梅芙抬头看着他。
伊恩又淡淡地说：“如果只有我和她，我们不会让一个人活着离开。”
“……”
梅芙的表情有些古怪。她很快看向夏洛特，夏洛特正拖着芬德雷的腿往山上走。梅芙看了一眼被绑住、满脸尘土的精灵，又抬头看向伊恩。
伊恩耸了耸肩。“我们有些事要商量。”
“……只是商量？”
“当然不是。我又不是红骑士，毕竟。”
梅芙听到这番调侃，脸上浮现出一丝淡淡的微笑。
“是的……或许你这种不留后患的方式，从长远来看，能更有效地减少牺牲。”
“没人知道哪种方式更好。我只是选择更容易的方式。不像你，我太胆小了，不敢表现出仁慈。”
“胆小……？你……？”梅芙的笑容更灿烂了，仿佛这个想法很荒谬。
伊恩耸了耸肩，菲利普的声音响起。
“快收拾好了，大人！”
伊恩立刻转身。在匆忙摆放的尸体前，从各处收集来的武器堆成了一堆。
菲利普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用下巴指了指。
“拿你需要的东西。”
“你在这方面真是越来越出色了。”
“这是夸奖吗？”
“当然。”
收获颇丰。有几把剑比他们刚买的还要好。伊恩从背包里取出一把剑，换上新剑，咂了咂嘴。
真浪费钱，该死。
“这些尸体怎么办，大人？”
伊恩正在收拾战利品，菲利普正帮梅芙上马，问道。
梅芙看了一眼尸体，说：“别管它们。让那些回来的人来收尸。”
“好的。”
梅芙双手合十，放在胸前，开始低声祈祷。她祈祷死者能升入天堂。菲利普也闭上眼睛，一起祈祷。
伊恩则毫不在意，继续收拾东西。他捡起一个骑士的头盔。他以前没戴过头盔，因为觉得不舒服，还会让感官迟钝，但这个头盔很合适。眼孔和鼻孔的位置很好，如果去掉面罩，嘴巴也能露出来。
“祈祷完后，挑一匹你喜欢的马骑。”伊恩转身对菲利普说。
很快，马车又出发了。只剩下一堆武器和一排尸体，静静地守在那里。
……
笼罩天空的乌云变得更黑了。
“我们得让马车停一下。”伊恩一直懒洋洋地坐在座位上，突然说道。
梅芙看着他，不明白为什么，而夏洛特则像是在等待命令，立刻停下了马车。
“看来麻痹效果快消失了。”她看着躺在马车地板上的芬德雷，嘀咕道。
伊恩笑了。“是的，他只是在装。”
芬德雷被绑住的肩膀颤抖了一下。他的眼睛和嘴巴都被布蒙着。他的嘴里还塞着一块脏布。
伊恩指着山丘上的一块岩石。“把他拖到那里后面。”
“知道了。”夏洛特迅速起身，揪着芬德雷的头发，把他扔出马车。
“我能一起去吗？”菲利普看着在地上挣扎的芬德雷，问道。
伊恩哼了一声，走出马车。
“你就看着马吧。爵士，请在马车里休息。这不会花太长时间的。”
“……好吧，我会的。”梅芙舔了舔嘴唇，看着夏洛特，心里琢磨着这样是否妥当。
夏洛特正拖着芬德雷的腿，确保他的头朝向地面。芬德雷呻吟着、挣扎着，但她毫不在意。
伊恩悠闲地跟在她身后，当他们到达岩石处时，他开口了。“让他跪下。”
夏洛特强迫浑身是土的芬德雷跪下。她解开蒙住他眼睛的布，伊恩则漫不经心地搜他的身。虽然他们已经拿走了他的剑、匕首和小刀，但伊恩还是想检查有没有藏起来的东西。
很快，他从芬德雷的胸前掏出一个长盒子，眼睛兴奋地亮了起来。
“嗯，嗯……”
里面装着十多根长长的卷烟。他还能查看信息窗口。
[精灵之烟。]
使用时，能在一段时间内增强精神韧性。
真是个好东西。
伊恩拿出一根，放在嘴里，然后把盒子塞进外套里。他用手变出一个火球来点烟，然后随意地把燃烧的火球扔掉，扬起下巴。
“把堵嘴布拿掉。”
夏洛特拿着一把匕首，放在芬德雷面前，解开蒙住他嘴巴的布。芬德雷被堵得直哼哼，吐出布，大喊道。
“你们这些肮脏的兽人，你们这些人类败类……！你们知道我是谁吗？你们现在——”
夏洛特抓住芬德雷的下巴。紧接着，她轻轻一挥手，割掉了芬德雷尖耳朵的尖端，鲜血喷涌而出。
“呃！呃——！”
“听起来真悦耳。继续说。我会一点一点地割你，直到你安静下来。”夏洛特轻声说。
芬德雷额头青筋暴起，喘着粗气。夏洛特看起来很失望，松开了他的下巴。
与此同时，伊恩被烟呛得轻轻咳嗽，挥了挥手驱散烟雾，开口了。
“这烟有股药草味。”
“药草味……？那是什么……？”
“有点浓，但还不错。还有别的吗？”
“……目前就这些。剩下的在我房间里。”芬德雷乖乖地回答。
伊恩吐出一口带有药草香味的烟雾，点了点头。
“好吧。我相信你。现在，我有个问题要问你，芬德雷。”
“一个问题……？”芬德雷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伊恩又吸了一口烟，终于问道。
“你知道古树的事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