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洛特吐了吐舌头，伊恩则放下杯子应道。

“我记得。帝国边境的费尔，还有博尔。”

博尔接收到伊恩看向费尔后才投向他的目光，轻轻点了点头。

费尔的笑容更灿烂了。“很高兴你还记得。再次见到你真好。真没想到会在这地方见到你。夏洛特，见到你也很高兴。哈哈。”

夏洛特点头回应费尔的目光。菲利普微微向她倾身，小声问道。

“那是谁？”

“帝国方舟商队的商人。我们经过北方雪原时帮过他。我们还一起走了一段路，到了关隘。”

“啊……？这样啊……那……”

菲利普眼睛发亮，喃喃自语，费尔则看向伊恩。伊恩正使劲甩着伸出的手，费尔问道。

“如果不打扰的话，我能和你们一起坐一会儿吗？这里有些我不认识的人，我想自我介绍一下，叙叙旧。”

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外向。伊恩看了一眼眼睛发亮的菲利普，又看了看神情镇定的梅芙，然后点了点头。

“当然可以。坐吧。”

“我还担心你会拒绝呢。这勾起了我的旧回忆。哈哈。”

费尔迅速搬了把椅子过来，坐在伊恩和梅芙中间。博尔则斜站在他身后，没有坐下。虽然这姿势有些吓人，但众人都没在意。

“这位是梅芙·瑞尔骑士，她旁边是她的侍从菲利普。”

伊恩介绍了梅芙和菲利普后，指着费尔又说道。

“你们已经知道这两位是谁了。”

“很高兴认识你们。我是方舟商队的费尔。我身后这位吓人的朋友是我的护卫，请别在意他。”费尔微笑着说。

梅芙和菲利普依次点头。费尔的笑容更灿烂了。

“看得出，你们和伊恩爵士在一起，肯定不是普通人。对了，我没看到那个精灵朋友……”

“她有事暂时离开了。”伊恩漫不经心地回答。

费尔松了口气，点了点头。“那就好。其实，我刚才说话时还在担心呢。我总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哈哈。”

站在身后的博尔也点了点头，似乎表示赞同，费尔又看向伊恩。

“不管怎样，这真是太幸运了。我一直在想，要是再见到你，一定要好好感谢你。”

“感谢……？”伊恩端起酒杯问道。

费尔没有回答，而是向女服务员招了招手。

“请给每个人都再来一轮啤酒。”

然后他又转向伊恩，迅速在面前竖起一根食指。

“这只是为了高兴。我会另外表达我的感激之情，所以别失望。”

“我不会拒绝，不过我以为你之前已经谢过我了。”伊恩微微一笑说。

费尔摇了摇头。“那是感谢当时的事。我听说后来北方发生了很多事。据说很混乱。而且，我还听说离开特拉维加的商人都断了生意。据说北方人看不起胆小鬼。”

费尔叹了口气，像是拍了拍胸口，接着说：“要是你没帮我，我也会陷入同样的境地。光是想想就可怕。”

“嗯……”

有这样的事吗？

伊恩大致点了点头。

他想起那些一听说黑暗逼近就离开特拉维加的商人。他们可能打算等特拉维加陷入混乱后再回来捞一笔。但看来贝利姆要塞挡住了亡灵军团后，情况发生了变化。

这是他没兴趣知道的事。

“我也担心你会出事，不过看到你安然无恙，我就放心了。你当时在北方，对吧？”

“我在。”

“哦，那——”

费尔正要继续说，女服务员端着满满一盘啤酒杯走了过来。她分好酒，拿走空杯子后，迅速离开了。

费尔举起酒杯，压低声音说：“真的像传言说的那样吗？我听说巨龙展开了神话般的战斗，北方新英雄刺穿了坠落巨龙的心脏。”

“……”

这些商人都是从哪儿听到这些故事的？

他正思索着，菲利普和梅芙同时看向伊恩。伊恩漫不经心地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说道。

“是真的。”

“哦，卢索拉……”

“我还听说出现了北方大勇士的传闻。这也是真的吗？”这次是博尔打断了他的话。

伊恩正要点头，夏洛特却直截了当地说：“北方大勇士就是那位屠龙者。”

夏洛特说完，接收到伊恩的目光后，迅速闭上了嘴。她吐了吐舌头，表情看起来有些得意。幸运的是，不知情的博尔神情庄重地低下了头。

“果然……我还以为卢索拉化身降临的传言只是无稽之谈呢。北方超人……”

今天是怎么回事？是有什么特殊日子吗？

伊恩咂了咂嘴，放下酒杯。他没忘记瞪了一眼一脸想说什么的菲利普。

费尔继续说道：“我刚到博尔塔听到这个消息时，震惊极了。我从没想过所有传言都是真的。我还以为有些是夸大其词呢。”

“北方的消息传得很广吗？”

“现在，就连帝国南部应该也知道了。教团在封锁细节，所以大家更好奇了。”

“教团在封锁北方的事？”

“他们没有公布屠龙者的身份。我听说北方也是这样。他们认为说出这个名字是亵渎神明。”

“……”

“虽然我不知道具体原因，但教团可能也有类似的理由。”

亵渎神明，哼？

伊恩强忍住笑。

他脑海中闪过白金巨龙阿基斯。他想，也许是阿基斯让教团封锁了消息，以确保它的特工能不受烦人干扰地完成任务。以阿基斯的性格，这完全有可能。

然而，伊恩不太明白北方人为何也守口如瓶。他们可是那种会用卡哈的名字当感叹词的人，就像卢索拉一样。

难道是了解我性格的人自己定下了一些规矩？

伊恩挠了挠下巴，费尔继续说道：“所以我曾短暂考虑过把下一条贸易路线定回北方。就算是个秘密，到了现场总能听到一些故事。但又出现了另一个好机会，所以我只好推迟了。当然，多亏这样，我才能再次见到你。”

“那么，你是要开始贸易路线，还是在返程途中？”伊恩端起酒杯问道。

他不是特别好奇，只是想把话题从北方引开。不然，这话题似乎没完没了。

费尔点了点头。“我正要开始。我们昨天到的，打算后天离开。长途旅行后，人和马都需要休息。那么，你们要去哪儿？”

伊恩眼神微妙，抿了口酒，回答道。

“我们要去卢萨尔德。”

“哦，这样啊。是有什么重要任务吗？”

伊恩点了点头。

费尔又叹了口气。“那太遗憾了。我还在想，要是目的地相同，就问问能不能一起走呢。”

原来他是有这目的。

伊恩短暂地笑了笑。和以前一样，费尔是个直截了当地表达自己想法的人，不像典型的商人。如果这是为了显得诚实的策略，那倒挺成功的。

费尔又说道：“不管你们的任务是什么，都要小心。最近，关于卢萨尔德的传言可不太好。”

“传言？”

大家的注意力自然集中到了费尔身上。他压低声音说。

“他们打了几场败仗。从那以后，他们对外人变得非常警惕。据说，不仅边境，就连城市也对外人封闭了。就连商人也受到了这种待遇。也许是因为这个国家不习惯战争……”

“嗯……”伊恩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

当然，这决定可能不只是为了阻挡外人。更像是试图隐瞒城市里发生的事。

拒绝商人进入，可能是因为商人会揭露秘密、散布传言，就像费尔现在正在做的这样。

“所以卢萨尔德不在我们当前的贸易路线内。它是边境最富有的国家，所以挺遗憾的。”

“看来你们的商队壮大了。”

“我们来自不同的商队。最近贸易界也很混乱。像利布拉和林格这样的大商队在走下坡路，这给了我们这些小商人机会。他们争吵时，我们决定联手开辟通往边境的贸易路线。这是临时联盟。”

“天秤贸易公司出问题了吗？”问这话的是夏洛特。

费尔短促地叹了口气，点了点头，看向她。

“你们知道吧，商队队长一职空缺。听说在划分贸易路线和权力时发生了一些事。好像是林格商队在背后挑拨。利布拉商队负责人发现后，引起了一场轩然大波。我不知道详情，就算想知道也打听不到。”

夏洛特嘴角微微上扬，伊恩问道：“那你们是要去贝尔隆德吗？”

“对，目前是这样。”

费尔点了点头。

“目前……？”

“贝尔隆德只是个开始。我们计划一路去到梅内雷，然后去阿格尔兰。”

“……”

伊恩的表情一时变得有些古怪。

费尔毫无察觉，继续说道：“每个商队都专注于不同的国家。我们不会只在那里交易，但我们有一些协议。对我来说，是阿格尔兰。那里可能会出现一个新国家。”

“所以，奥伦德尔最终还是反叛了？”梅芙用低沉的声音问道。

费尔眨了眨眼，点了点头。“看来你们知道这件事，这还不是广为人知的信息。我听说，奥伦德尔的领主是个有自由民血统的私生子，所以他深得民心。他和阿格尔兰国王正陷入内战。就像一场战争中的战争。”

“原来如此……”

梅芙叹了口气，菲利普则意味深长地看了伊恩一眼。

领导奥伦德尔反叛的人是他们很熟悉的人。他们还曾协助他成为领主。

伊恩默默地把杯子端到嘴边，费尔又说道：“也许其他国家的领主看到阿格尔兰的情况，也会暗中怀有野心。对我们商人来说，这都是机会。虽然穿越战乱国家很危险，但机会也同样巨大。”

“那么，你打算把货物卖给谁？阿格尔兰？奥伦德尔？”菲利普插话道。

费尔喝了一口酒，耸了耸肩。

“作为一个卑微的商人，当然应该和出价最高的人交易……但这次，我打算和奥伦德尔领主交易。考虑到目前的情况，我更倾向于处于劣势的一方。我听说国王是个傻瓜，所以不太信任他。”

伊恩低声笑了笑，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那不是全部原因。他肯定算计过，如果奥伦德尔获胜，会成为他商队稳定的贸易伙伴。

奥伦德尔不像阿格尔兰那样与各种商队联系紧密，所以会对他们更好。这不是个坏赌注。只要他能活着回来就行。

费尔转向他，又说道：“不管怎样，太遗憾了。要是能和你们一起走，这趟旅程会更安全。”

“嗯……那可说不准。”

伊恩喝了一口，放下酒杯，又说道。

“要是我们踏入像恶魔领域那样的地方，我可就顾不上自己了。”

“恶魔领域……？”费尔皱起了眉头。一直默默喝酒的博尔也停了下来，看向伊恩。

伊恩又悠闲地说道：“边境到处都在形成恶魔领域。大概是这样。”

费尔歪着头，菲利普又说道：“是真的。”

“我们不久前就进入过一片被诅咒的土地。太可怕了。只有光辉女神才知道还有多少这样的地方，它们都在哪儿。”

“我从未听说过这样的不幸……”费尔难以置信地喃喃道。

伊恩干笑了一声。“当然。没人能活着出来告诉你这些。”

伊恩早就知道边境很快就会布满恶魔领域。所以他听费尔讲故事时表情才会那么古怪。上次也是这样。看来这个叫费尔的商人总能在致命危险中找到自己。也许这就是他总遇到伊恩的原因。

“我就知道不对劲。我不是说过感觉不祥吗？”博尔咂了咂舌说道。

费尔紧紧闭了一会儿眼睛。他不能忽视伊恩的话。他们之前在北方也有过类似的经历。

“你一定要和你的商队一起走到最后吗？”伊恩又说道。

“不一定……但最好这样。如你所知，边境现在很危险。人越多越好。”

“作为这杯酒的回礼，我给你个建议……”

伊恩把酒杯放在桌上，用平静的目光迎上费尔焦虑的眼神。

“你最好简化路线，尽快完成交易，然后返回。不要偏离主干道。”

费尔身体一僵，然后长叹了一口气。“我不知道这可行不可行。我们必须卖掉所有货物，而且这次不只是啤酒和奶酪。我们费了好大劲准备了帝国武器、美容装备和魔法神器，准备卖给领主们……”

伊恩眼睛微微一亮，博尔直截了当地说。

“果然，贪多嚼不烂会惹麻烦。”

费尔转过头，瞪了博尔一眼。“别说得好像这是别人的问题似的。要是我完了，你也完了。”

“我早就说过投资太大了。我建议我们只带补给品去特拉维加，但你被贪婪蒙蔽了双眼。”

“你当时应该更坚决地阻止我啊！你总是这么说，我还以为你只是说说而已。”

“我向来是认真的。只是你从不听。”

费尔深深地叹了口气。

大家惊讶地看着这两人看似颠倒的互动，伊恩悠闲地又喝了一口酒，最后开口说道。

“你说有帝国武器和美容装备？还有魔法神器？”

费尔咂了咂嘴，点了点头。

“对。我买不起什么特别了不起的东西，但我弄到了一些不错的货——”

“我能看看那些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