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认真的……？”费尔的双眼瞬间瞪大。

伊恩点了点头。“我可能会成为你的顾客，你永远猜不到哦。”

“当然，不过……”费尔紧张地舔了舔嘴唇，小心翼翼地补充道。

“你确实帮了大忙。但是，价格通常都挺高的……当然，我只会留给你最低的利润。不过，价格还是不便宜。”

“我说过我会是你的顾客，可没说要讨价还价。”伊恩笑着说道。

的确如此。只要看看他和他同伴的样子，就很难想象他们有很多钱。

伊恩耸了耸肩，接着说：“你要是不想卖，那就算了。你的同伴可能也有类似的东西。也许他们的想法不一样——”

“我带你去看。”费尔急忙打断他的话，意识到自己犯了个错误。

他在伊恩的目光下露出了微笑。

“你说得对。我不该怀疑你的意图。”

“不是你一眼就看穿了我的经济状况吗？我还以为你是在间接拒绝呢。”

“是我嘴快了。我道歉。不过，跟熟人做生意不是更好吗？”费尔笑着，仿佛要搓搓手。

博尔不满地咂了咂舌，费尔继续说道。

“为了表示我对刚才无礼行为的歉意，我会把利润压到最低。我不能按成本价卖，因为我也要养家糊口。但我以光辉女神的名义发誓，你从其他商人那里绝对找不到这个价格。他们的商品也不会好太多。”

你早该这么做了。

伊恩笑着举起酒杯。

“好吧，那就这么定了。”

“明智的决定。你打算现在看看吗？”

“明天中午见吧。我今天想休息一下。”

“说实话，我也正有此意。东西还挺多的。如果你告诉我你想要什么，我可以先整理一下。”

“从你现有的东西里挑最好的出来。如果是魔法工具之类的，就全部拿给我看。”

“哈哈……明白了。我会准备好的。”费尔还有些茫然地点了点头，然后喝完杯中的酒，站起身来。

“我占用了你太多时间了。我本来只是想打个招呼，没想到聊了这么久。为了感谢你提供的有价值的信息，也为了纪念我们的协议，我再请一轮。”

难道黑暗时代的销售方式是这样的吗？

伊恩耸了耸肩，心里想着。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那明天中午见。我得把从伊恩先生这里听到的消息告诉我的同伴们。”费尔向同伴们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开。博尔默默地跟在他身后，离开前和伊恩交换了一个眼神。

“他们挺有意思的。我还以为所有帝国商人都是傲慢得让人受不了呢。”菲利普看着他们俩穿过酒馆，说道。

夏洛特轻声笑了笑。“别这么早下结论。商人只有在有足够的钱可以挥霍时，才会露出真面目。”

“那倒也是，不过……”

这时，女服务员端着一盘酒走了过来。这是他们的第三轮酒了。夏洛特和菲利普都开始有点醉了。

桌子上再次陷入沉默。每个人都静静地喝着酒。

他们的目光有些游离，各自陷入了不同的思绪中。有人想着一个曾经无比重要的国家，有人想着一个还没完全听过的故事，有人想着一个很久以前就离开的家乡。

还有一个人，无比怀念那种能让他头疼欲裂的冰镇拉格啤酒，以及那种再也无法轻易达到的醉意，而不是眼前这种温吞的麦芽酒。

“你竟然和那个商人达成了交易，真让人意外。”梅芙打破了沉默，推开面前的空酒杯，又拿起了一个新的。

“我听说那些东西都很值钱。”

看来今天很多人都在担心我的钱包啊。

伊恩微微一笑。

“我之前不是说过吗？我手头有不少闲钱。”

“你确实说过你有一些钱……但我没想到你能让一个帝国商人拿出他最好的货。”

“如果你知道我不是只给自己买，你会更惊讶的。”

“……先生，你是说，也给我们买？”

“没错。明天商人把货带来的时候，你们想要什么就挑什么，菲利普。梅芙，你也是。”

菲利普和梅芙的嘴巴都张大了一瞬间。

菲利普先回过神来，说道：“谢谢你，但我和我的领主都已经从你那里得到了丰厚的礼物。我们不能再接受了。”

“没错。谢谢你这么体贴，伊恩。但你给我的那把剑已经足够了。”梅芙也连忙说道。

伊恩轻声笑了笑，举起酒杯。“你们都错了。我不是在给你们恩惠。我是在告诉你们，必须这么做，因为这是必要的。”

菲利普困惑地歪着头。

伊恩喝了一口酒，接着说：“如果我们之前听到的都是真的，一旦我们进入卢萨尔德，就再也拿不到像样的补给了。”

“……啊。”

“我们甚至可能无法好好休息。情况可能会更糟。为了确保每个人都能各司其职，安全完成任务，我们必须尽可能做好准备。”

伊恩继续说着，梅芙原本惊讶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所以，卢萨尔德的城市并没有因为战争而关闭城门。”

“没错。我之前没说过……但边境的严密防御可能也和我有关系，不过主要是因为战争。”

“因为你……先生？”菲利普皱着眉头问道。

伊恩微微点了点头。“没错。吸血鬼女皇知道我要来。她可能知道我做的每一件事。”

“那些伟大的事迹？”

伊恩粗略地点了点头，又喝了一口。

夏洛特接过话头说道：“伊恩杀龙的时候受了重伤。他差点就死了。那些该死的吸血鬼是在知道伊恩在恢复的时候才攻击我们的。

如果伊恩当时状态良好，忒萨娅不会那么轻易就被攻陷的。……总之，他们肯定把伊恩的所有事情都汇报上去了。”

“呃……这样的事情……但先生，看你现在的样子，很难想象你当时受了那么重的伤。”梅芙带着新的好奇打量着伊恩，菲利普则喃喃自语道。

夏洛特点了点头。“这简直是个奇迹。所以，他们可能没想到伊恩现在状态这么好……”

“女皇似乎非常谨慎。”

伊恩耸了耸肩，放下酒杯，接着说：“她可能也在做最坏的打算。”

“如果他们真的因为你的原因而关闭边境和城门……”梅芙终于低声说道，用严肃的眼神看着伊恩。

“那就意味着整个卢萨尔德都在他们的控制之下了。”

“很有可能。”伊恩平静地点了点头。

卢萨尔德的领主们要么是吸血鬼，要么是他们的傀儡。在游戏中，当忒萨娅娅成为新的吸血鬼女皇时，那些从上一任女皇的控制中解脱出来的人开始肆意妄为。他们压抑已久的疯狂完全释放了出来。

也许是忒萨娅娅下的命令。那时，她和现在很不一样。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知道他们现在的状态。吸血鬼女皇的想法也同样不确定。

虽然和游戏里的情况有些相似，但本质上已经完全不同了。

“当然，吸血鬼女皇很有可能不知道我要从帝国边境进入卢萨尔德。所以她只把兵力集中在北方。因此……”

伊恩补充道，同时看了一眼菲利普。

“越过边境后，我们将不停歇地直奔格鲁米。如果我们幸运的话，会一路畅通无阻。不过，我认为我们在路上被发现的可能性很高。什么时候被发现，以及之后会发生什么，完全无法预料。所以，我们必须时刻做好准备。”

“……好吧。如果这是你的计划，我会照做的。我会毫不犹豫地拿走所有看起来必要的东西。”

梅芙点了点头，看着伊恩。

“那对你更有帮助。”

伊恩举起酒杯回应。夏洛特则带着重新燃起的复仇之火，默默地喝着酒，菲利普则深深地叹了口气。

“真不敢相信。卢萨尔德，这个边境最宜居、最富有的国家，竟然被吸血鬼控制了。”

“对他们来说，这个王国就像一个农场。管理好农场是农民的职责。”

“现在是收割的时候了……哦，卢萨尔……这真相太可怕了……”菲利普喃喃自语，抚摸着右手，握紧了酒杯。

“外表并不能说明内在。阿格尔兰也差点落到一个堕落者手里。”梅芙漫不经心地说道。

菲利普喝了一大口酒，哀叹道：“这正是我的意思。我们到底杀了多少堕落者？我以为卢萨尔德至少是和平的，没想到却是恶魔之地。

照这样下去，听说整个边境实际上都在堕落者的控制之下，我也不会感到惊讶。这让我怀疑，甚至帝国本身可能也处于同样的境地。”

“嗯，考虑到目前的情况，你说得可能也不完全错。”伊恩平静地说道，看着菲利普有些迷离的眼神。

“其他你认为只是妄想的事情，可能也不一定是错的。”

“……那可一点都让我高兴不起来。我希望一切只是我的妄想。该死，卢萨尔……”

菲利普喃喃自语，然后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我破坏气氛了。我们还是建设性地讨论一下吧。你觉得卢萨尔德的恶魔会如何应对？”

“嗯……”

“如果他们的老巢真的在格鲁米……”

伊恩耸了耸肩，夏洛特接着用锐利而低沉的目光说道：

“有两种可能。他们会在我们到达之前杀了我们，或者他们会做好充分准备，等着我们。”

“或者两者都有。”伊恩漫不经心地补充道，抚摸着酒杯边缘。

“而且也许还不止这些。”

“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是指那些帮助吸血鬼的人，对吧？”菲利普皱起眉头，梅芙插话道。

伊恩点了点头。“这只是个猜测。只有到时候才能知道。”

“你说之前有很多事情要讨论……确实有很多。这和你正在执行的任务有关吗？”

“嗯……”伊恩端着酒杯说道。

“我们以后再谈这个吧。今天已经讨论得够多了。我想每个人都有很多事情要想，不只是我。”

“……确实。太多了。”梅芙平静地点了点头。

她把酒杯举到嘴边。这一次，菲利普没有催她。

至少，生活从不乏味。

伊恩想着，喝完杯中剩下的酒，说道：

“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好好逛过城市了，不过大家随意休息吧。我们明天下午出发。如果骑士团或者军团决定来找我，可能会在很多方面带来麻烦。”

梅芙和夏洛特点了点头，菲利普则眨了眨眼看着伊恩，伊恩正准备起身，并向女服务员示意。

“这就走？夜晚才刚刚开始。”

“我急需洗个澡。”

从石村开始我就一直忍着呢。

伊恩想着，站起身来，向女服务员做了个手势。

“大家随意休息，明天中午之前我们在这里再碰头。”

……

伊恩在黎明过后很久才醒来。多亏了昨晚的沐浴，他感觉神清气爽。

房间很小，床也很旧，但比睡在路边强多了。他用一点魔法，就能瞬间烧死藏在床垫里的臭虫，所以没有什么能打扰他睡觉。当然，如果魔法控制不好，也有出事故的风险。

不过，随着他对魔法的控制越来越熟练，现在已经不用担心会发生这样的事故了。

“呼……”伊恩整理好自己，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密封的盒子，然后离开了房间。

“伊恩，这边。”已经坐在餐厅里的夏洛特举起手。

夏洛特已经在餐厅里了，她正吃着炖菜，眼神有些空洞。虽然她看起来很累，但皮毛和鬃毛却很有光泽，说明她已经洗过澡了。

伊恩在她对面坐下，问道：“那两个人呢？”

“他们很快就会下来。他们和我差不多时间醒的。”

梅芙和菲利普就在女服务员把一碗炖菜和面包放在伊恩面前时出现了。

梅芙穿着厚实的棉衣和裤子，而不是盔甲。她腰间挂着一把精灵剑，但以她现在的样子，没人会想到她是那个身穿全身板甲的重装骑士。

伊恩嚼着面包说道：“你把头发剪了。”

“昨晚剪的。菲利普说长发更适合我，但你知道，头发太长太不舒服了。”梅芙坐在菲利普旁边，回答道。

伊恩瞥了一眼她那剪得参差不齐的红发，发尾刚好到脖子后面，然后耸了耸肩。

“我觉得现在也很适合你。”

“真的吗……？”

“我也有同感。要是你能让我来剪就好了。”菲利普坐在夏洛特旁边，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嘟囔道。

梅芙看着他，他接着说：“要是主人的头发剪得这么参差不齐，我这个侍从岂不是要被责怪？”

“没人会在意我的头发，菲利普。尤其是戴上头盔之后。”

“你总不能永远都戴着头盔吧……”菲利普简短地咂了咂舌。

很快，炖菜也端到了他们面前。菲利普直接端起碗喝汤，还发出呻吟声。

“我让你放松，但你看上去好像快不行了。”伊恩责备道。

菲利普尴尬地挠了挠脸颊。“确实如此。我很久没喝酒了，而且心里有很多事，所以没忍住。”

真是个方便的借口。

伊恩哼了一声，梅芙一边嚼着炖菜里的食材，一边说道：

“我们坐马车的时候，我坐马车夫的位置。路上你可以多休息一会儿。”

“不行，我的领主。我不能让你这么做。”菲利普刚摇了摇头，酒馆和餐厅的门就开了。

费尔和昨天一样整洁，他走进来，看到这群人，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你们来得正好。大家休息得还好吗？”

“正如你所见。你那边怎么样？”伊恩一边嚼着泡在炖菜里的面包，一边问道。

费尔点了点头。“幸运的是，进展顺利。有几个人很害怕恶魔领域。虽然不确定，但行程最多可以缩短一周到十天。我们也不会偏离主路。当然，路上可能有人会改变主意……”

费尔耸了耸肩，看着伊恩。

“如果行程大幅延误，我们之前说好了要分开的。博尔，那个朋友，即使只晚一天，他也坚持要分开走。”

“正如我之前所说，他的直觉很准。”

费尔笑了。“你们俩说得挺像的。那个朋友说，他觉得他必须无条件地听从你的话。”

我怀疑他是不是也有直觉天赋。

伊恩一边继续吃饭，一边想着。费尔则静静地等着，偶尔瞥一眼伊恩。虽然他的表情没有表现出来，但眼中闪过一丝焦虑。

啊，对了。他肯定在担心我到底有没有钱。

伊恩心里暗自发笑。虽然昨天一时冲动做出了承诺，但现在冷静下来，他似乎有些担心了。这也可以理解。他没表现出来，也算是一种礼貌。

“我们去哪儿？”伊恩看到梅芙放下叉子，问道。

费尔一直微微笑着，这时站起身来。

“我来带路。跟我来。”

费尔立刻转过身。伊恩向夏洛特示意，然后站起身。夏洛特双手抱着那个密封的盒子，走到他身边。

“你还在用这个？”跟着他走的菲利普嘟囔道。

伊恩耸了耸肩，离开了酒馆，跟着费尔走到巷子尽头。商队的守卫站在一条死胡同前。博尔站在前面，看到费尔和他的团队，微微点了点头。很快，守卫们让开，露出了两辆盖着篷布的马车。

“哇……”菲利普看到里面整齐排列的各种武器，惊叹不已。

费尔停下脚步，说道：“正如我所说，我只准备了质量最好的东西。还有两辆马车的质量稍差一些，但你们不需要看那些。”

他的目光微微转向夏洛特，暗示他已经兑现了承诺，现在需要一些保证作为回报。

伊恩笑了，看着夏洛特。

她点了点头，打开了密封的盒子，里面散发出金色的光芒。

菲利普盯着里面那一堆金币和珠宝，目瞪口呆。

“哇……”

他叹了口气，看着伊恩，梅芙也同样惊讶。伊恩忍住了笑声。他从未想过自己在这个世界上会像个财主。

当然，这些金币和珠宝并不是他的全部财产。

钢铁保险库的钥匙单独藏在他背包的一个角落里。

尽管如此，费尔的脸上还是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他终于放心了，笑容也变得更加自然。他看着伊恩，深深地鞠了一躬。

“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为你服务。”

伊恩平静地回应道：“那就让我看看你的努力能有多出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