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声不知何时已悄然停歇,只剩下屋檐滴水断断续续的轻响,衬得宅邸内越发寂静。烛火晃动的影子投在古老墙壁上,仿佛先前所有故事中的诡谲之物都潜藏其间,无声蠕动。
短暂的沉默被打破。活泼的鼓手吴晓烨拍了拍手,试图驱散过于凝重的空气,但她自己的笑容也略显僵硬:“好了好了,一个接一个的,听得我汗毛都竖起来了。不过说好的轮流来,可不能停。接下来该我了是吧?”
她的目光扫过新来的三人,邓讯抱着胳膊,似乎对这类故事依旧不以为然;旺颜则睁大了眼睛,一副又怕又期待的模样;林馨则下意识地往阴影里缩了缩。
“咳咳,”吴晓烨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有活力,“我这个故事,是以前听我姥姥说的,关于……关于一首不能听完的歌谣。”
在某个闭塞的古老村落里,世代流传着一首没有名字的童谣。调子很简单,甚至有些轻快,歌词却含糊不清,似乎描述着某种寻找和等待。村里的老人严厉告诫孩子,这首童谣可以哼唱,但绝对、绝对不能从头到尾完整地唱完,尤其是在日落之后、日出之前的这段时间。据说,若是完整唱完,就会把“不该叫醒的东西”唤来。
曾有几个顽皮不信邪的半大孩子,在某个夏夜打赌,围坐在村外的老槐树下,非要把它唱完。据唯一一个因为害怕而中途跑掉的孩子后来哆嗦着回忆,他们唱到最后几个音节时,周围的虫鸣风声瞬间消失了,一种极致的寂静压下来,然后……他听到了另一个声音加入了合唱。那声音干涩、扭曲,仿佛多年未开口的人试图模仿调子,却完全不在拍子上,带着一种令人头皮炸裂的渴望。他没敢回头,拼命跑回了家。 第二天清晨,大人们在那棵老槐树下找到了另外几个孩子。他们并排坐着,眼睛睁得极大,瞳孔里空荡荡的,嘴角却挂着异常灿烂、无比统一的笑容。怎么叫都没有反应,像是魂儿被抽走了。而他们周围的土地上,布满了一种奇怪的、仿佛用枯枝划出的凌乱痕迹,一圈圈绕着孩子们,像是某种舞蹈的足迹,又像是无法理解的符文。
更骇人的是,自那以后,每当夜深人静,村里总能隐约听到那首童谣的调子,断断续续,仿佛有人在不远处哼唱,却永远找不到来源。而听到这断续调子的人,总会变得精神恍惚,夜里梦游般向着村外老槐树的方向走。
那首“遗谣”本身并非邪恶之物,它更像是一个锚点,或者一个呼唤的仪式。完整唱诵它,等于是在寂静的夜晚,为某个游离在现实边缘的、无法理解的存在提供了明确的坐标和邀请。那个“东西”或许一直就在那里徘徊、等待,只是缺乏一个清晰的指引。童谣的完整唱诵,就像是黑暗中点亮了一盏只为它可见的灯。
它响应呼唤而来,带走聆听完整歌谣者的“某些部分”(精神、意识、灵魂),并留下自己的印记。那些孩子的空洞和诡异笑容,或许是因为他们“里面”已经被替换或掏空。而之后断续出现的调子,则是那个“存在”在试图模仿和学习,或者是在进行某种维持联系的“回响”,同时也在继续引诱或标记新的目标。它本质上是一种通过特定声音仪式触发并召唤来的异界存在或古老诅咒实体。
吴晓烨讲完了,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胳膊,似乎想搓掉上面的鸡皮疙瘩:“……反正我小时候试过好几次,都没敢唱完最后那句。”
烛火噼啪一声爆开一朵灯花。
新来的旺颜轻轻拍了拍胸口,声音带着刻意的颤抖:“哎呀,真吓人……歌谣什么的,听起来美好,原来也这么危险。”她目光转向其他人,带着探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你们还有更多这样的故事吗?”
她的同伴邓讯则嗤笑一声,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有些突兀:“装神弄鬼。不就是小孩子自己吓自己,说不定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产生了集体幻觉。”
这话让原本就紧张的气氛瞬间多了一丝火药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