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破晓之光
凌曜的出现，像一柄利剑劈开了混乱的夜幕。他站在夏辰身前，并不算特别宽阔的背影，此刻却仿佛能隔绝一切风雨和污蔑。
赵权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他显然没料到凌曜会在这个时间点，以这种方式出现。“凌曜？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联盟的问询结束了？”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凌曜甚至没有分给他一个眼神，他的目光始终锁定在为首的警官身上，语气沉稳而克制：“警官先生，我是星耀战队的队长凌曜。关于今晚的事情，我想这是一个误会，或者说，是一场针对我方选手的有预谋的构陷。”
他微微侧身，示意身后的俱乐部法律顾问上前。那位戴着金丝眼镜、表情严肃的律师立刻递上自己的名片和一些文件复印件。
“我是星耀俱乐部的法律顾问，姓陈。”陈律师推了推眼镜，声音清晰而专业，“首先，我的当事人夏辰先生今晚出现在这里，是应贵俱乐部前雇员，‘钥匙’（本名王钥）的邀约，声称有重要证据提交，这一点，我们有通讯记录可以证明。”
他展示了一下手机屏幕上的信息记录（夏辰赴约前与李哥的报备信息，巧妙地被用作证据）。
“其次，关于赵权经理指控的‘潜入’、‘破坏’和‘袭击’。”陈律师语速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的当事人只是在赴约地点等待时，听到异响上前查看，不慎碰倒了垃圾桶。至于袭击保安，更是无稽之谈，在场的各位警官可以立刻询问贵俱乐部的保安人员，是否有任何人受到实质性的身体伤害？或者，赵经理能否提供除了他个人手机拍摄外的、我的当事人有任何逾越行为的完整监控证据？”
赵权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暗影基地后巷为了“方便”某些私下交易，确实没有安装外部监控，他原本打算用自己拍的视频和保安的证词坐实，但凌曜和律师的出现打乱了一切。保安们面面相觑，确实没人受伤，他们追的是那个逃跑的‘钥匙’。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凌曜终于将冰冷的目光投向赵权，那眼神锐利得几乎能将人刺穿，“赵经理，在你忙着在这里给我的队员罗织罪名的时候，似乎忘了关心一下你自己的处境。”
他從西装内袋里取出一个微型的银色U盘，轻轻晃了晃。“联盟纪律委员会的问询刚刚结束。托你的福，他们调查得非常仔细。不仅重新审核了所有所谓的‘证据’，更重要的是，他们收到了一份关于你近年来多次贿赂联盟官员、操纵比赛数据、以及恶意构陷竞争对手选手的详尽举报材料。”
赵权的瞳孔骤然收缩，死死盯着那个U盘，脸上血色尽褪：“你……你胡说！那是伪造的！”
“是不是伪造，联盟的技术部门和经侦部门的同志会做出判断。”凌曜的声音冷得像冰，“里面包括但不限于：你通过境外空壳公司洗钱并流向某位委员助理账户的资金流水；你威逼利诱前数据分析师王钥篡改、删除原始数据记录的录音；以及你指使他今晚设局引诱Spark前来，并计划拍下‘证据’进一步污蔑星耀的完整对话记录——哦，对了，王钥在逃跑途中，似乎‘不小心’把这个落在了现场附近，刚好被我们捡到了。”
凌曜的话如同重锤，一记记砸在赵权的心脏上。他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连他和王钥的对话都有录音？！王钥那个废物！竟然还留下了U盘？！
事实上，这自然是凌曜和李哥将计就计的策略。在夏辰决定赴约后，李哥就立刻将情况告诉了刚刚暂时从联盟脱身（基于俱乐部强力保释和初步证据反转）的凌曜。凌曜当机立断，一方面让律师准备应对警方，另一方面动用所有人脉资源，反向追踪调查赵权和王钥，并幸运地在附近找到了可能被王钥惊慌中丢弃的U盘（也可能是‘钥匙’临阵倒戈的故意为之）。凌曜此刻的话，七分真三分假，结合U盘的存在，足以在心理上彻底击垮赵权。
“你……你陷害我！”赵权彻底慌了神，口不择言。
“陷害？”凌曜向前一步，气势逼人，“比起赵经理处心积虑做的局，我这点自保的手段，算得了什么？警察同志，”他转向警官，“我们现在正式指控暗影俱乐部经理赵权，涉嫌诬陷、商业诽谤、以及行贿受贿等多项罪名，这是部分证据副本和相关材料，我们愿意全力配合调查。”
局势瞬间逆转！
警察的表情严肃起来，接过陈律师递上的材料看了看，然后目光锐利地看向面如死灰的赵权：“赵经理，麻烦你也跟我们回局里一趟，协助调查。”
赵权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软下来，被两名警察一左一右架住。
凌曜不再看他一眼，转身，所有强撑的冷静和强势在面向夏辰时，如同冰雪消融般褪去，只剩下深重的疲惫和后怕。他伸出手，不是握手腕，而是直接、用力地握住了夏辰冰凉的手指，声音低哑：“没事了，我们回去。”
夏辰怔怔地看着他，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和眼底难以掩饰的血丝，看着他明明自己也刚从风暴眼中脱身、却第一时间赶来为他撑起一片天的身影。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酸涩与滚烫的情感汹涌澎湃，最终只化作一个重重的、带着微颤的点头：“……嗯。”
凌曜握紧他的手，没有再松开，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牵着他，穿过闪烁的警灯和复杂的目光，走向自己的车。
李哥留下来处理后续事宜。
车内一片寂静。凌曜亲自开车，侧脸线条在窗外流动的光影下显得格外冷硬。
夏辰坐在副驾，手指上还残留着凌曜方才紧握的力度和温度，那温度一路烫进了心里。他偷偷看向凌曜，无数次想开口，问他是怎么出来的，问联盟的情况，问那个U盘，问这一切……但最终都化作了沉默。
是凌曜先打破了寂静。
“夏辰。”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没有下一次。”
夏辰心头一紧。
“无论发生什么，不许再这样独自冒险。”凌曜的目光看着前方的路，语气却斩钉截铁，不容置疑，“你的安全，比任何证据、任何胜利都重要。明白吗？”
那不是责备，而是一种近乎失控的后怕和一种沉甸甸的、不容错辨的在意。
夏辰的鼻子猛地一酸，他低下头，闷闷地应了一声：“……明白了。”他知道自己今晚的行动多么鲁莽和危险，差一点就真的万劫不复。
“我会担心。”凌曜忽然又低声补充了一句，像是一句无奈的自言自语，却重重地敲在夏辰的心上。
车停在星耀基地门口时，天边已经泛起了朦胧的灰白色。
凌曜没有立刻下车，他松开方向盘，揉了揉眉心，显露出极度的疲惫。然后，他转过头，看向夏辰，眼神复杂深邃：“联盟那边的临时禁令暂时解除，最终调查结果还需要时间，但情况已经对我们有利。接下来……”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心：“接下来，所有的事交给我。你只需要专注于比赛。下一场，对阵雷霆，没有我，你必须赢。”
这不是命令，而是信任，是托付，是将所有的希望和压力都放在了他的肩上。
夏辰抬起头，对上凌曜的视线。在那双总是冷静无波的眼睛里，他看到了前所未有的信任和一种……近乎依赖的光芒。
这一刻，所有的不安、委屈、后怕都被一种更强大的力量取代。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重新燃起璀璨如星辰的光芒，坚定地点头：“好。我一定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