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好意思,谨慎地说:“我今天无事,不如我陪你去了。”
她伸出手掌,抬头看一眼烈日灼灼的天色,思忖,这么热的天,有人陪也不错。
她满口答应,“好,我们走吧。”
桐家大门口,一辆黑色轿车正等候着。二人一前一后上车,他还贴心地为她开车门。她利索地钻进车内,瞟一眼身旁的他,神态紧张,双手按压在膝盖上,渗出汗来。
车子启动,马达声起,一路疾驰。
车内,狭小的密闭空间,二人共处一室。他面对她,突然抓住她的手,愧疚地说:“表妹来访,我光顾着照顾她,冷落你,你不怪我吧?”
他的话让她想起这几日他偏袒林笙笙的行为,不觉恶心。
“我哪敢怪你,你可是桐家长孙,未来的继承人。”她冷笑,别过脸,避开他炽热的目,随即抽出手。
他有些心灰意冷,垂头丧气。她有些失望,她昔日喜欢的男人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车子从繁华的街道到偏僻的郊外,两侧山峦雾霭蒙蒙,漫山遍野,野花烂漫。橙红的、靛蓝的、翠绿的、赤红的,开了一山岙。
微风吹拂,形如小伞的蒲公英在空中飞舞,毛茸茸的。落到哪里长在哪里,落地生根,春来抽枝发芽。
郊外,二人果断下车。她伸出手掌,放在额前。日光微弱下,目光所及之处是一片高耸入云的山峦。
拨开迷蒙的雾气,一座巍峨的庑殿顶建筑物,隐没在山间。
“莫非这就是菩提寺,果然仙气缭绕,是灵气聚集之所。”她惊叹道。
“可不是,大名鼎鼎的菩提寺,桐老太太常年吃斋念佛,日常礼佛之所。交了不少香火钱,熟识寺庙主持。”桐子坤说道,言语间对菩提寺颇为了解。
她仔细观察,从郊外到菩提寺山下路段,一路平坦。修筑的是公路,设施完善,根本不是文筠听说的碎石子路。
再抬眸,是一条通往菩提寺的石阶梯,干净整洁。台阶旁种植枫树,以及万年青的松柏。路上偶有火红的枫树叶,还有遗落的松果松针,并无碎石。
由此可见,家仆文筠确实在撒谎。
二人踩踏石阶,他不觉问道:“锦儿,你心不在焉,在想什么?”
“没什么,说了你也不懂。”她回复道。
曾几何时,两个情人之间有一层薄如蝉翼的隔阂。
二人沉默不语,往上走,到达菩提寺门口。主持身披一袭袈裟,双手合十,虔诚说:“施主,请里面小憩。”
她见外面日头白晃晃,于是迈进高高的门槛。她见寺庙内的莲花柱头很有特色,一抬眸又发现藻井五彩斑斓,匠意浓厚。
“主持,七月初四,桐家老太太是否来此礼佛?”她小心谨慎地问。
主持回忆道:“施主,是的,桐家老太太确实来过,还帮锦儿姑娘求过签文。”
“哦,是什么签?”她好奇地问。
“施主,不便透露。”主持讳莫如深。
“既然如此,主持帮我再求一卦?”她诚心地说。
只见她拿着竹签筒,跪拜在金黄色的织锦蒲团上,双手抱着签筒,抖了好几下,一支精致的竹签掉落在地上。
她眼睛一亮,捡起来,送到主持面前,“主持,您帮我看看是什么签?”
主持将竹签翻过来,仔细阅读签文,问:“姑娘,求的是姻缘还是事业?”
她不假思索地说:“姻缘。”
主持神色凝重,说:“这是支下签,签文是吴王爱西施。”
“烦请主持为我解签?”她恳求道。
主持沉思良久,哀叹说:“姑娘命中有一情劫。”转而坦然说:“不过我有解救危机的办法。”
此时,在庭院内等得不耐烦的桐子坤迈进门槛,催促说:“锦儿,你好了没?日落西山,再不回去,恐桐老太太担心。”无奈,她依依惜别菩提寺。
临行前,主持塞给她一本金刚经,再三叮嘱她凝神静气,切不可意气用事。
二人离开菩提寺,一路驱车回到古宅。宅院门口,刚巧碰见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林笙笙。远远地叫开了,“呦,锦儿姑娘,风尘仆仆,从哪儿来?”
胡玄锦收起厌恶的嘴脸,满脸堆笑,说:“林姑娘,我们从菩提寺回来?”
林笙笙阴阳怪气地说:“菩提寺?莫不是心里有鬼!棠姨刚死,怨念深重,你是怕遭反应,前去祈福?”
林笙笙无意间的言语彻底激怒胡玄锦。
“你说谁呢?我严重怀疑棠姨之死跟你有关。”她将矛头指向她。
林笙笙见状,忙揽住桐子坤的胳膊,撒娇说:“表哥,你看她凶神恶煞的样子,一点淑女样子没有。”
桐子坤不分青红皂白,帮衬道:“锦儿,你不能让着表妹吗?她是桐家的贵客。”
“好你个桐子坤,她是贵客,我是外人?我算是瞎了眼。”她很是生气。
“你不要胡闹行不行?”桐子坤剑拔弩张。
林笙笙轻抚他的胸膛,说:“表哥算了,我们不跟醋坛子计较。我饿了,桐家备一桌好菜,我们进去享用,不用管这个不可理喻的女人。”
胡玄锦见二人离去的背影,眼睛冒火,抓心挠肝的难受。
回到西厢房,她浑身不得劲,昏沉沉睡过去。桐子坤只顾新人,哪里管她,一直到半夜,都没想起来给她送吃的。
半夜,夜意阑珊。
胡玄锦摸着干瘪的肚子,挣扎着起身,到达后厨。打开屉盖子,抓握住一个窝窝头,往口中塞。
隐约间,发现阁楼处有微弱的萤火。
咦,这么晚,谁在那儿,她纳闷。
胡玄锦离开后厨,摸着木质栏杆,一路到达三楼。为了不发出声音,故意轻手轻脚
漆黑的楼道内,她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背对着,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
“嗨,谁在那?”她呼叫道。女子慌乱中踢翻火烛,像只老鼠在阁楼门口乱窜。
她一个箭步上前,捉住女子,捏着那人的脖颈,将她的脸蛋拿到烛火下一照,是一张楚楚可怜的娇柔脸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