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离别序曲与暗潮将起
夜色深沉，酒店房间的寂静被心跳声放大。
苏沐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指尖似乎还残留着那张黑色名片的特殊触感，耳边反复回响着顾凛低沉而笃定的声音——“永远不会变”。
这五个字像是一剂强心针，注入了他的四肢百骸，驱散了因赵朋威胁而生的寒意，却也带来了另一种更为汹涌澎湃的躁动。他不再是那个只能仰望星辰、被动等待命运安排的小透明了。他被那颗最亮的星看见了，并且，被纳入了对方的轨道。
一种前所未有的渴望在苏沐心底破土而出——他要变得更好，更强，要配得上这份“认可”，要有一天，能真正地与顾凛并肩，而不是永远活在他的羽翼庇护之下，哪怕那羽翼如此令人安心。
与此同时，另一种焦灼感也随之而来。杀青意味着离开剧组，离开这个与顾凛朝夕相对、呼吸可闻的密闭空间。回到各自原本的世界，那根刚刚牵紧的线，是否会因为距离而变得脆弱？赵朋的恶意如同跗骨之蛆，又会酝酿怎样的风波？
冰与火交织，期待与不安碰撞，让这个夜晚变得格外漫长。
而与苏沐一墙之隔的套房里，顾凛同样未曾安眠。
他面前的平板电脑上显示着助理小陈进一步发来的调查报告。那个形迹可疑的临时搬运工如同人间蒸发，线索暂时中断。而赵朋与“星野”工作室的接触更为频繁隐秘，显然正在密谋着什么。
顾凛的眼神落在窗外璀璨却冰冷城市光河上，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他习惯于掌控一切，无论是自己的事业还是情绪。但苏沐的出现，像一颗投入冰湖的炽热石子，打乱了他固有的节奏，激起了他自己都感到陌生的保护欲和占有欲。
这种失控感，让他警惕，却又……甘之如饴。
他想起苏沐在阳台上红着眼眶问他“是不是戏散了就不再看我一眼”的样子，像只被雨淋湿后故作坚强的小动物。心底某个角落便不由自主地软化下去。
他拿出私人手机，指尖在那个刚刚给出去的号码上停留片刻，最终却只是锁屏，将手机扔在一旁。
还不是时候。过早的过度关注，对现在的苏沐而言，或许并不是好事。他需要空间成长，而自己，也需要时间厘清这份越发汹涌的情感，以及，为即将到来的风暴，筑起最坚固的防线。
……
第二天清晨，苏沐顶着淡淡的黑眼圈出现在酒店餐厅。
他拿好早餐，目光下意识地搜寻，很快就在靠窗的位置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顾凛独自坐着，面前放着一杯黑咖啡和一份几乎没动过的早餐，正低头看着手机，侧脸线条冷峻，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苏沐的心跳漏了一拍，犹豫着要不要过去打招呼。经过昨晚，他忽然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自然地和顾凛相处。
就在这时，顾凛仿佛有所感应般，抬起头，目光精准地捕捉到了他。
四目相对。
苏沐像是被定住，手脚都有些不知道往哪里放。
顾凛看着他，几不可查地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随即目光便重新落回手机屏幕上，仿佛只是看到一个普通的同事。
苏沐心底划过一丝极淡的失落，但很快又松了口气。这样也好，在人多眼杂的公共场合，保持距离是对彼此最好的保护。
他找了个离顾凛不远不近的位置坐下，安静地吃早餐。但总能感觉到，似乎有一道若有若无的视线，偶尔会落在他身上。
早餐过后，苏沐回到房间开始收拾行李。他的戏份已经全部结束，今天就要离开剧组下榻的酒店。
收拾到一半，门铃响了。
苏沐打开门，门外站着顾凛的助理小陈。
“苏老师，早上好。”小陈笑容可掬，手里提着一个做工精致的纸袋，“凛哥让我给您送点东西。”
“陈哥早，这是？”苏沐有些疑惑地接过纸袋。
“是一些缓解疲劳和助眠的保健品，凛哥说您昨晚好像没休息好。”小陈压低了点声音，眼里闪着一点心照不宣的光，“还有这个，”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很小的、看起来像是迷你移动电源的东西，“凛哥交代，把这个放在您随身包里，或者常待的地方就行。”
苏沐接过那个小东西，入手微沉，材质特殊，不像普通的电子产品。
小陈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凛哥说，以防万一，有备无患。您放心，这玩意儿很‘安静’。”
苏沐瞬间明白了过来！这极有可能是一个微型防窃听或定位报警装置！顾凛是在用他的方式，继续保护即将离开他视线的自己。
一股暖流混着酸涩瞬间涌上心头。他攥紧了那个小装置，喉头有些发紧：“谢谢陈哥，也……麻烦替我谢谢顾老师。”
“嗐，客气啥。”小陈摆摆手，又像是想起什么，“哦对了，凛哥还让我转告您，回公司后，如果李婷姐给您接工作，遇到一个叫《闪光练习生》的表演类综艺邀约，让您尽量争取一下。虽然只是去当一期飞行学长，但节目关注度高，评委席里有几位重量级导演和制片，是个不错的机会。”
小陈传完话，便笑眯眯地告辞了。
苏沐关上门，背靠着门板，心情久久无法平静。顾凛为他考虑得如此周全，从人身安全到事业发展，都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悄然铺路。这种沉默却厚重的守护，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更让他心动和……有压力。
他必须更快地成长起来！
中午时分，苏沐拖着行李箱下楼办理退房。
恰好顾凛也在大堂，似乎正准备外出，身边围着经纪人、助理和几个工作人员。
苏沐停下脚步，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正式道别。
顾凛似乎正在听经纪人说着什么，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大厅，看到了拖着行李箱的苏沐。
他的话语微微一顿，对经纪人做了个稍等的手势，然后在周围几人有些讶异的目光中，朝着苏沐走了过来。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有意无意地聚焦在这两人身上。
苏沐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站直了身体：“顾老师。”
“要走了？”顾凛在他面前站定，语气平淡如常。
“嗯，下午的飞机。”苏沐点点头，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
顾凛深邃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两秒，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淡淡道：“一路顺风。回去好好休息。”
“谢谢顾老师这段时间的照顾和指导。”苏沐郑重地鞠了一躬，“我会继续努力的！”
顾凛看着他认真又带着点傻气的样子，眼底极快地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稍纵即逝。“嗯。”他应了一声，算是回应。
这时，他的经纪人上前一步，低声提醒：“凛哥，车到了，时间有点紧。”
顾凛最后看了苏沐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包含了太多苏沐无法瞬间解读的情绪有关切，有叮嘱，有未尽之言，还有一丝极淡的……不易察觉的留恋。
“走了。”他最终只是吐出两个字，便干脆利落地转身，在一众人的簇拥下离开了酒店大堂。
苏沐站在原地，看着他那挺拔冷峻的背影消失在旋转门后，心里空落落的，像是突然被抽走了什么。
离别，终究还是来了。
但他握紧了口袋里的那个微型装置和钱包里的名片，又深吸了一口气。
这不是结束，甚至不是一个句点。这只是一个短暂的间隔符。为了下一次，能更好地重逢。
苏沐拖着行李箱，步伐坚定地走出了酒店大门。
而在驶离酒店的黑色保姆车上，顾凛看着手机屏幕上一个小红点正在平稳移动（代表苏沐的位置），眼神深沉。
副驾驶上的助理小陈回头低声道：“凛哥，‘星野’那边有动静了，他们似乎从某个‘匿名爆料人’手里拿到了一批关于苏老师的‘黑料’，正在核实，准备找时机放出。”
顾凛的指尖轻轻敲击着座椅扶手，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匿名爆料人？”他低语，“赵朋也就这点手段了。”
“那我们……”
“让他们放。”顾凛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正好，一并清理干净。”
小陈愣了一下，随即领会：“明白！这就去安排，保证让他们偷鸡不成蚀把米！”
顾凛不再说话，目光再次投向窗外。
风暴欲来？那便让它来。
正好借此，让所有人都看清楚，他顾凛认可的人，不是谁都能动的。
也让他呵护的那颗星星，在历经风雨洗练后，能更加璀璨地，升上属于他自己的天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