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新程启幕与暗箭离弦
飞机轰鸣着冲离跑道，攀升至万米高空。苏沐靠在舷窗旁，看着地面熟悉的城市轮廓逐渐缩小，最终被绵软的云层彻底隔绝。
一种奇异的失重感包裹着他，不仅仅是物理上的，更是心理上的。短短几个月的剧组生活，像一场浓缩了极致情感体验的梦。梦里有过紧张惶恐，有过豁然开朗，有过怦然心动，也有过惊涛骇浪。而梦的中心，始终是那个叫做顾凛的男人。
此刻梦醒，他离开了那个被顾凛的气场无形笼罩的“舒适区”，重新回到需要独自面对的现实。口袋里那个微小的装置和钱包里的名片是冰冷的实物，提醒着他那并非全然是梦，有一根线确实被牵住了，另一端掌握在那个看似冰冷、实则……苏沐想起他眼底极快掠过的笑意和最后那个复杂的眼神，心里微微发烫。
但他深吸一口气，将那份依恋和不舍用力压下去。顾凛说得对，他需要成长。他不能永远只做那个需要被保护、被指引的新人。他要对得起那份“认可”。
飞机落地，打开手机，经纪人李婷的电话立刻打了进来。
“沐沐！落地了吧？辛苦了辛苦了！我在A3出口等你！”李婷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充满活力，带着显而易见的兴奋，“哎呀你不知道，就你在剧组这几个月，找来的本子和通告都快把我电话打爆了！咱们这回可算是熬出头了！”
听着李婷雀跃的声音，苏沐也不由自主地被感染，笑了笑：“婷姐，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看到你有出息，姐比谁都高兴！”李婷说着，又压低了点声音，“不过沐沐，有件事……哎，见面再说吧。”
苏沐心里微微一动，隐约觉得李婷欲言又止的或许不是什么好事。
见到李婷，她先是围着苏沐转了一圈，啧啧称赞：“瘦了点，但更精神了！不错不错，有明星范儿了！”寒暄过后，坐上车，李婷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拿出平板电脑。
“沐沐，这几个是目前筛选后觉得不错的本子和综艺邀约，你看看。”李婷滑动着屏幕，“有个现代偶像剧男二，人设很吸粉；还有个古装仙侠的特别出演，戏份不多但角色很出彩……哦对了，还有个表演类综艺，《闪光练习生》，邀请你去当一期飞行学长，点评一下新人，表演个片段什么的。”
听到《闪光练习生》几个字，苏沐的心猛地一跳！顾凛竟然连这个都料到了，还提前让助理打了招呼。他努力维持着表情的自然，听着李婷的分析。
李婷逐一分析着利弊，最后说到《闪光练习生》时，她顿了顿，眉头微蹙：“这个综艺热度确实高，评委阵容也强，能上去露个脸是好事。但是……”
她叹了口气：“我收到点风声，同期的飞行嘉宾里，可能有赵朋。”
苏沐的指尖微微一颤。
李婷没注意到他的细微反应，继续道：“你们刚在一个组里拍完戏，他又比你资历老，到时候同台，我怕他故意为难你，或者节目组为了效果恶意剪辑……毕竟你现在势头好，眼红的人不少。”她看向苏沐，语气有些犹豫，“这个机会是不错，但风险也有点大，要不我们再看看？”
若是以前的苏沐，听到可能要和赵朋同台，或许会下意识地想要回避。但此刻，他眼前闪过顾凛冷静运筹的模样，想起自己立下的决心。
他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李婷：“婷姐，接吧。”
“啊？”李婷有些意外，“沐沐，你想清楚了？赵朋他……”
“我想清楚了。”苏沐打断她，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不能因为怕被刁难就放弃好的机会。而且，我相信只要我表现好，观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李婷看着他眼中不同于以往的沉稳和锐气，愣了几秒，随即欣慰地笑了：“行！咱家沐沐真是长大了！有魄力！那就接！姐一定帮你把前期工作做到位，绝不让人随便欺负了去！”
回到久违的出租屋，苏沐放下行李，看着这个狭小却熟悉的空间，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简单收拾了一下，洗了个澡，驱散旅途的疲惫。然后，他坐在书桌前，打开了《浮屠》的剧本，还有自己之前写满笔记的人物小传。
他不再仅仅满足于理解角色，他开始以一种更高的标准来审视自己当时的表演，思考哪些地方可以更好，情感可以更细腻，层次可以更丰富。他知道，《浮屠》播出之日，才是他真正面临大众检验的时刻。他必须拿出配得上顾凛推荐、配得上林导认可的表现。
他也会时不时拿出手机，点开那个没有任何名字、只有一串号码的通讯录页面，手指悬停在拨号键上空，最终却总是默默锁屏。
他想听到那个人的声音，想知道他好不好，想问他……有没有那么一点点想自己。但他知道不能。他必须学会克制，学会独立。
而另一边的顾凛，似乎真的践行了他的“保持距离”。除了那个安静躺在苏沐口袋里的微型装置代表着的无声守护，他没有发来一条信息，没有一个电话。
苏沐偶尔会从娱乐新闻里看到他的消息——出席了某个品牌活动，参加了某场慈善晚宴，依旧是那个冷峻矜贵、遥不可及的影帝。
两人仿佛真的回到了两条平行线。
直到三天后。
苏沐正在家里对着镜子练习《闪光练习生》可能要考核的经典剧目片段，李婷的电话火急火燎地打了进来，声音彻底失去了往日的镇定，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慌和愤怒：
“沐沐！出事了！你快看微博！赵朋那个王八蛋！！”
苏沐心里咯噔一下，立刻点开微博。
热搜榜上，一个刺眼的词条正以惊人的速度攀升——
#苏沐 欺压同行#
点进去，是一个拥有百万粉丝的知名娱乐爆料号发布的所谓“独家爆料”，图文并茂。
文字内容极尽煽动，声称接到剧组工作人员爆料，新人演员苏沐在《浮屠》剧组期间，仗着背后有靠山，嚣张跋扈，多次欺压同组男演员赵朋。不仅抢戏改戏，还故意在拍摄时刁难对方，甚至有一次因为对戏不满意，当场将一杯水泼在了赵朋脸上！爆料还暗指苏沐人品低劣，前男团时期就曾有类似排挤队友的行为。
配图是几张角度刁钻的照片：一张是苏沐和赵朋似乎在争论什么，苏沐的表情因为角度问题显得有些不耐烦，赵朋则是一脸隐忍；另一张是赵朋低着头，头发和衣领看起来确实是湿的，背景像是在剧组休息区；最后还有一张模糊的聊天记录截图，备注是“剧组工作人员”，内容是对苏沐“仗势欺人”的抱怨。
评论区早已沦陷，无数营销号跟风转发，水军和不明真相的网友疯狂涌入，辱骂苏沐“滚出娱乐圈”、“心机婊”、“糊作非为”。
【我就说他怎么突然能演林导的戏了，原来是有金主捧啊！】
【心疼赵朋！老老实实演戏的好演员就要被这种资源咖欺负吗？】
【之前还有点好感，真是瞎了眼！取关了！】
【泼水？？？这什么素质？节目组还不封杀他？】
苏沐看着那些不堪入目的字眼和那些被恶意扭曲的照片，手脚瞬间冰凉，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那所谓的“争论”，只是一次正常的剧本讨论！而那杯水，明明是赵朋自己当时不小心打翻了水杯溅到的，他甚至还好心递了纸巾过去！
彻头彻尾的污蔑！
phone嗡嗡地震动起来，无数条陌生号码的谩骂短信开始涌入。
就在这时，另一个电话插了进来。
屏幕上跳动的，是一个没有备注的、却早已刻在他心里的号码。
是顾凛！
苏沐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唯一的浮木，几乎是颤抖着按下了接听键，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委屈和哽咽：“……顾老师？那些都不是真的，我……”
“我知道。”电话那头，顾凛的声音沉静如磐石，带着一种奇异的、能安抚人心的力量，瞬间压下了苏沐心头的惊惶，“别怕。”
他顿了顿，语气冷静得近乎冷酷，却让苏沐莫名地安心下来。
“一切按计划进行。”
“苏沐，记住，这是战场。而你，从来都不是一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