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砚坐在聚文斋屋内的案几前,手执狼毫想起了一个听来的,不知是真是假的故事。他像下定了决心似的,决然落笔刷刷点点在《推背图》的册子第十八页,这是一张空白页,他先写上标题:第十八象,”妒女授子强”。
然后在标题下面画出:
土灶前,女子身着素雅的唐式襦裙,乌发梳成精致的双环髻,几缕碎发垂在颊边。她专注地用木铲翻动铁鏊上的炊饼,饼面被烙得泛起金黄的焦斑,热气裹挟着麦香袅袅升腾。旁边,七八岁的孩童穿着合身的短衫,额前留着整齐的刘海,正挎着一只竹篮。篮子里铺着干净的粗布,布下露出炊饼圆鼓鼓的边缘,随着孩童微微晃动的身形,隐约能瞧见饼上细密的芝麻粒,像是撒了层碎金。
画罢又在空白处题写四句短诗:
长安炊饼香,恶少害家堂。
寡韧含恨授,终成状元郎。
话说:这长安炊饼香,
唐长安西市的巷尾,晨曦初露便已喧闹起来。青石板路上泛着微湿的光,各色摊位渐次排开,吆喝声、讨价还价声交织成一片。在这烟火缭绕之中,武大郎的炊饼摊宛如一颗稳固的锚点,已在此处扎根五年。那口老旧却锃亮的铁鏊架在炭火之上,跳跃的火苗舔舐着锅底,将阵阵麦香烘托得愈发浓烈,丝丝缕缕地钻进每一条窄巷,勾动着过往行人肚里的馋虫。
武大郎生得矮小粗壮,一张圆脸上刻满了岁月的痕迹,双手因常年揉面而硬朗,指节粗大似枯枝。此刻,他正专注地把一块柔软适度的面团放在案板上反复按压、推搡,时而扬起手臂用力捶打,面团在他手下服帖地变换着形状,渐渐变得筋道十足。待觉得火候差不多了,他便拈起一小块面团,熟练地往烧热的铁鏊上一放,只听“滋啦”一声,白雾瞬间腾起,裹挟着浓郁的新麦香气弥漫开来。经几次翻腾不多时,饼子两面就烙成了诱人的金黄色,边缘微微鼓起,散发着热气与焦香。
八岁的小武蹲在旁边,眼睛一刻也不离开父亲忙碌的身影。他看着爹那双粗短的手快速地点数着顾客递来的铜板。硬币相击发出清脆悦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好似世间最美妙的音乐,引得他咯咯直笑,笑声中带着纯真和无邪,惊飞了停在附近的几只麻雀。一旁的潘金莲,无疑是这狭小天地里最亮眼的存在。她眉眼清亮,恰似春日溪边初绽的梨花,未经雕琢却自有一番灵动的美。只是她性子泼烈,像带刺的玫瑰,平日里除却帮着丈夫烙饼烧火之外,余下的时光大多抱着一本边角磨破的旧书,沉浸其中。偶尔兴起,便会教小武认两个字,声音轻柔又坚定,仿佛要把那些墨香沁入孩子的骨髓。原来她是隋末大户家小姐身边的一个丫鬟,常年陪伴小姐读书,她身上早已有了几分书气。隋炀帝灭亡时与主家走散,被武大郎收留结为夫妻。
又道这:”恶少害家堂。”
暮春的一个午后,本是慵懒惬意之时,却被一阵嘈杂打破。西门庆带着几个满脸横肉、凶神般的恶奴大摇大摆地晃到摊前。他那一双三角眼,滴溜溜乱转,一眼就黏在了潘金莲身上,嘴角扯出一抹猥琐油腻的笑。许是故意为之,他的胳膊肘重重一碰,半摞刚出炉、还冒着热气的炊饼“哗啦”一声散落一地,滚烫的饼块沾满了尘土。
武大郎见状,上前理论,可还未等他说出半个不字,西门庆抬起脚猛地踹向他的胸口。这一脚下去,力道千钧,武大郎闷哼一声,身子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向后飞去,重重地砸在地上,没了声息,唯有嘴角缓缓渗出一丝鲜血,染红了地上的泥土。
再说:寡韧含恨授
街坊邻居们围拢过来,面色愤慨却又敢怒不敢言,只得暗自叹息。潘金莲却没有哭,她蹲下身,取出一块干净的布,极其温柔且小心翼翼地擦净武大郎嘴角的血渍,动作轻缓,生怕弄疼了他。当夜,星光惨淡,她找人买来薄棺,连夜将丈夫安葬。第二天清晨,第一缕阳光尚未完全驱散阴霾,她又早早支起铁鏊,重新开始接续武大郎的揉面。她揉面的力气里藏着愤慨,比以往任何时候的力道都大,每一次按压都像是要把心中的悲愤发泄出来,面团在她手下变换着形态。
小武怯生生地拽着她的衣角,稚嫩的脸上满是惊恐:“娘,我去卖送炊饼吧。”潘金莲摸了摸儿子的脑袋,眼中闪过一丝心疼,随即往他的竹篮里塞了十个尚存余温的炊饼,细细盖上粗布,叮嘱道:“记住,见了横人绕着走,送完就赶紧回家。”
自此,小武稚嫩的小腿穿梭在长安的街头巷尾。而潘金莲则在摊后支起一张矮桌,借着间隙教儿子认字。“这是‘冤’”,她指着纸上那个歪扭的字迹,声音微微颤抖,似压抑着无尽的哀伤,“记着,不要忘,要强大。”
寒来暑往,四季更迭。竹篮换了一个又一个,从小武最初踮起脚尖才能勉强够到桌面,到如今已然长到了及肩的高度。他送饼时总会揣着本书,路上他总是时不时地掏出来看。书中的字是母亲所教,而为人处世的道理,则是他在饼摊前目睹的种种人情冷暖中慢慢悟出来的。
最后这句:终成状元郎。
十五岁那年,少年意气风发的小武,揣着多年来的知识与梦想,奔赴考场应试。谁也未曾想到,这个曾经瘦弱胆小的孩子竟一举高中生徒。随之小武命字为”明远 ”
有经过几年国子监的深造,他一举中了状元,穿上了管饱。
此时的西门庆已是长安城里一手遮天的霸王,眼见状元郎亲临,起初还心存几分忌惮,敛眉低首。然而当他看清来人是当年那个被他一脚踹死的卖饼佬的儿子时,不禁嗤笑出声,挺直了腰杆。直到武明远不紧不慢地拿出当年街坊们的证词,还有西门庆手下恶奴们的供述画押,他才如遭雷击,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不久之后,西门庆被抄家问斩。行刑当日,天空阴沉沉的,似有大难临头之感。金莲静静地站在巷尾的老槐树下,目光穿过人群,望向远处刑场升起的烟尘。她的手里紧紧攥着半块没揉完的面团,指甲几乎嵌进掌心。武明远走到她身边,轻声说道:“娘,爹的仇报了。”
潘金莲缓缓抬起头,阳光恰好穿过斑驳的叶隙,洒在她的脸上,宛如当年武大郎烙饼时那温暖的火光。她的神情平静得像一汪深潭,只是淡淡地说:“回家,饼该翻面了。”
写到这里。希望读者书友们,不要质疑我的文章。故事里的事原本就是真真假假,施耐庵写水浒传。也不完全是真实发生在宋朝的事,也许是他把这段陈砚推背图里的故事,改编后写在水浒传里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