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家族棋局与真心为盾
录音播放完毕，书房里陷入一种比之前更加凝重的死寂。那短短几句话透露的信息，像一块巨大的、布满尖刺的寒冰，砸落在两人之间。
“他们感兴趣的东西”……这几个字在空中阴冷地回荡。
苏沐下意识地看向顾凛，发现他的脸色是从未见过的难看，那是一种混合了震惊、愤怒、以及某种深层次警惕的复杂神情。他甚至从顾凛紧握的拳头和微微颤抖的指尖，看到了一丝……恐惧？
这个认知让苏沐的心脏猛地一抽。顾凛也会害怕？是因为那个“东西”吗？那到底是什么？
“顾凛……”苏沐的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轻颤，“他说的……是什么东西？和你们家有关？还是……和我有关？”最后那句话，他问得异常艰难。那个威胁电话里提及的“真真假假的过去”，像一根刺扎在他心里。
顾凛猛地回过神，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压下翻腾的心绪。他不能慌，尤其不能在苏沐面前慌。
“不知道。”他回答得很快，语气尽力维持平稳，“但无论是什么，都改变不了对方是阴沟里的老鼠这个事实。他们想用这种方式扰乱我们，别上当。”
他走到苏沐面前，双手用力按住他的肩膀，目光如炬地看进他眼底：“苏沐，看着我。无论他们手里有什么，无论是我家族的旧事，还是其他任何东西，那都和我们之间的感情无关，更和你的为人无关。明白吗？”
他的眼神太过坚定，语气太过斩钉截铁，仿佛要将自己的信念强行灌注给苏沐。
苏沐望着他，试图从他眼中找到一丝不确定，但他看到的只有一片沉沉的、近乎偏执的守护。他心中的恐慌和疑虑，奇异地被这片沉静压了下去。他点了点头，声音还有些哑：“嗯。我信你。”
但他心底深处，那点不安的苗头并未完全熄灭。那个“东西”像一片不详的阴影，笼罩下来。
顾凛知道光靠安抚不够，他必须做点什么。他拿起手机，看着母亲那条【跳梁小丑已暂时闭嘴。剩下的，你自己处理。别忘了你姓顾。】的短信，眼神变幻莫测。
母亲在警告他，也在提醒他——家族可以成为助力，但也意味着卷入更复杂的漩涡。而那个“先生”似乎对顾家并非一无所知，甚至可能手握某种筹码。
他不再犹豫，直接用卫星电话拨通了一个极少拨打的、属于母亲私人助理的号码。电话响了三声后被接起，对方的声音恭敬而疏离：“夫人正在开会，大少爷有什么事可以……”
“告诉我母亲，”顾凛打断他，声音冷得像冰，“‘先生’手里可能有关于顾家的东西。如果她想继续‘帮忙’，或者不想顾家被拖下水，就告诉我，她到底知道多少，以及那个‘东西’可能是什么。”
他没有用请求的语气，而是近乎命令。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直接地对家族提出要求，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威胁。
对方沉默了几秒，似乎被他的语气惊到，随即恢复专业：“我会转达夫人。”
挂了电话，顾凛感到一阵疲惫。与家族打交道，远比面对娱乐圈的明枪暗箭更耗心神。
等待回电的间隙，书房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网络上的舆论战虽然暂时取胜，但这座安全屋却仿佛成了更大的囚笼，外面是看不见的敌人和看不清的盟友。
苏沐安静地坐在一旁，看着顾凛紧绷的侧脸，忽然轻声开口：“顾凛，如果……如果真的有什么很麻烦的事情，是因为我引起的……你可以不用……”
“闭嘴。”顾凛猛地转头，眼神锐利地打断他，带着一丝罕见的厉色，“苏沐，这种话我不想再听到第二遍。我们是一体的，没有什么‘因为你’。所有的麻烦，都是‘我们’的麻烦。”
他的反应有些过激，恰恰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他害怕，害怕苏沐会产生退意，害怕那些未知的“东西”会伤害到他，更害怕苏沐会因此离开。
苏沐被他吼得一愣，随即鼻尖一酸，不是委屈，而是某种滚烫的情绪涌上心头。他站起身，走到顾凛面前，不管不顾地伸手抱住了他，把脸埋在他的胸口。
“对不起……”他闷闷地说，“我不该那么说。我就是……有点怕。”怕自己成为他的负累，怕那些未知的过去会摧毁现在的一切。
顾凛身体一僵，随即猛地收紧了手臂，将人死死地箍在怀里，力道大得几乎要将苏沐揉进自己的骨血里。他低下头，下巴抵着苏沐的发顶，声音沙哑：“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是我没能保护好你，才让你陷入这种境地……苏沐，相信我，无论如何，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哪怕是与整个家族为敌。”
这是他的誓言，沉重而坚定。
苏沐在他怀里用力点头，眼泪无声地浸湿了顾凛的衣襟。这一刻，那些猜疑、不安、恐惧，似乎都被这个拥抱暂时隔绝在外。
然而，现实的危机并不会因为温情的拥抱而消散。
几分钟后，顾凛的手机响了，是一个加密的未知号码。他松开苏沐，接起电话。
对面传来的，竟然是他母亲顾敏之本人冷静到近乎冷酷的声音：“小凛，你长大了，学会威胁家里了？”
顾凛没有理会她的嘲讽，直接问：“‘先生’是谁？他手里的东西是什么？”
顾敏之沉默了片刻，再开口时，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先生’的身份，家里也在查，很神秘，藏得很深，似乎和星耀传媒的某些旧股东以及海外资本有关。至于他手里的东西……”
她顿了一下，声音压得更低：“可能和你小叔顾峯当年的意外有关。”
顾凛的瞳孔骤然收缩！小叔顾峯！那个在他少年时代如同阳光般耀眼、却在一场离奇车祸中意外身故的天才导演？！那场意外一直是家族的禁忌和难以愈合的伤疤！
“什么意思？”顾凛的声音干涩无比。
“当年的事，有些疑点并未完全消除。有人暗示，我们顾家为了掩盖某些丑闻，匆忙结案。”“先生”可能掌握了某些未被公开的证据或线索，想用这个来搅混水，或者……交换其他利益。”顾敏之的声音里透着一丝疲惫和冰冷的愤怒，“他们选择在这个时候抛出来，很可能是因为你调查赵星的动作，触碰到了他们更深层的利益网络。”
信息量巨大，几乎颠覆了顾凛的认知！家族的旧伤疤、小叔的意外、庞大的利益网络……这一切竟然和他们眼前的娱乐圈倾轧纠缠在了一起！
“所以，他们攻击苏沐，一开始可能只是为了打击你，扰乱你的视线。但现在，因为顾家的介入，事情升级了。”顾敏之冷静地分析，“你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立刻停手，带着你的人回来，家族会处理后续，保证你们安全，但事情会不了了之。第二，继续查下去，但可能会掀开更可怕的潘多拉魔盒，甚至可能……毁掉一些人对顾峯的美好记忆。”
这是一个残酷的选择。要么放弃追查，保全表面和平，但放任敌人逍遥，苏沐的污名可能无法彻底洗净；要么坚持到底，却可能揭开血淋淋的家族伤疤，让逝去的人不得安宁。
顾凛握着电话，指节泛白。他看向身旁一脸担忧望着他的苏沐，又想起小叔温暖的笑容和那场惨烈的车祸……
就在这时，加密通讯窗口再次闪烁，这一次，是那个神秘援助者发来的直接信息：【建议选择第二条路。真相不应被埋葬。“先生”的核心目标并非苏沐，他仅是棋子。顾峯导演的遗作《星尘》未公开胶片，可能是关键。】
又一个重磅炸弹！小叔的遗作未公开胶片？那里面有什么？
所有线索如同乱麻般交织在一起，指向一个更加黑暗和庞大的漩涡中心。
顾凛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决然的清明。
他对着电话那头的母亲，一字一句地说道：“我选第二条路。”
不是为了家族声誉，不是为了报复，而是为了真相，为了给小叔一个交代，也为了彻底清除威胁，给苏沐一个真正干净的未来。
哪怕前方是万丈深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