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无法抑制的剧痛,让黎九言发出了野兽般的嘶吼。
他感觉自己的右手,不,是整条右臂的骨骼、经脉、血肉,都在被一股狂暴无匹的能量摧毁、重塑、再摧毁、再重塑!
皮肤寸寸龟裂,鲜血还没来得及流出,就被那灼热的能量瞬间蒸发。
骨骼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咯”声,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碎裂。
鼎外,郑红东等人只听到鼎中传来黎九言那不似人声的痛苦嘶吼,无不色变。
“小子!撑住!”郑红东心中大急,他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但光听这声音,就知道黎九言正在承受着难以想象的痛苦。
他手中的短刀舞得更快,刀光如网,将所有试图靠近的干尸全部挡在三尺之外。
而随着鼎内能量的宣泄,那些干尸的动作也变得越来越迟缓,眼中的红光忽明忽暗,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祭坛之下,地面石化的速度也骤然加快。
灰色已经蔓延到了祭坛边缘,只剩下中央一小块区域还是血红之色。
“老大!快看!那些鬼东西不行了!”六子惊喜地叫道。
向枭也看到了希望,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对手下吼道:“别扔了!准备冲出去!黎九言那小子要是死了,我们就抢了那口鼎!”
他的贪婪,在生死关头,再次压倒了一切。
鼎内。
黎九言的意识已经濒临崩溃。
就在他感觉自己即将被那股狂暴的能量彻底撑爆的时候,他胸口处,那方从爷爷遗物中找到的、刻着“天官赐福,百无禁 忌”的发丘印,突然毫无征兆地变得滚烫!
一股清凉而又霸道的气流,从发丘印中涌出,如同长江大河,瞬间涌入黎九言的右臂。
如果说金印的能量是狂暴的火山熔岩,那这股气流,就是来自极北冰川的万载玄冰。
两股截然不同的能量,在他的经脉中悍然相撞!
“轰!”
黎九言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整个人彻底失去了意识。
但他那只死死抓住金印的右手,却没有丝毫松开。
他的身体,此刻变成了一个战场。
两股极致的能量,在他的经脉中,进行着最原始的吞噬与融合。
而他那两根发丘指,就在这冰与火的淬炼中,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本只是比常人略长的手指,此刻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再次伸长了一截!
指骨变得更加粗壮,呈现出一种古朴的、如同青铜器般的色泽。
指甲也变得乌黑而坚韧,闪烁着金属的寒光。
最惊人的是,在他的食指和中指的指肚上,竟各自浮现出了一个极其微小的、由无数细密纹路组成的符文。
一个,是“天官”二字的变体。
另一个,是“赐福”二字的变体。
发丘指,晋升了!
从单纯的物理技巧和气息感知,一跃进入了可以承载和运用符文力量的全新境界!
“吼……”
那条被抽干了能量的黑色龙魂,发出一声不甘的、微弱的嘶鸣,最终“嘭”的一声,彻底溃散,化作最纯粹的怨念,被黎九言新生的发丘指吸收得一干二净。
随着龙魂的消散,整个大阵的能量源头被彻底切断。
鼎外,所有站立的干尸,眼中的红光在同一时间“噗”地一下,完全熄灭。
它们僵在原地,随后如同失去了支撑的沙雕,哗啦啦地垮了下去,散落成一地真正的枯骨。
“结束了?”
向枭等人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郑红东也停下了手,他看着那口恢复了平静的青铜鼎,眼神复杂,不知道是担忧还是期待。
“砰!”
一声闷响,鼎盖被从内部猛地推开。
一道身影,摇摇晃晃地从鼎中站了起来。
正是黎九言。
此刻的他,狼狈到了极点。
浑身衣物破烂不堪,皮肤上布满了干涸的血迹和龟裂的伤口,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
唯有那双眼睛,亮得吓人,仿佛有星辰在其中生灭。
他缓缓地抬起自己的右手。
那已经完全变了模样的双指,散发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古老而强大的气息。
在他的掌心,一枚通体赤金、刻着一个“闯”字篆文的大印,正静静地躺在那里,散发着温润的光芒。
他成功了。
他不仅拿到了金印,更是在生死之间,完成了一次脱胎换骨的蜕变!
“金印!”
向枭的眼中,瞬间爆发出无与伦 比的贪婪。
他看到了那枚金印,也看到了黎九言此刻虚弱的状态。
一个念头,如同毒蛇般,在他心中疯狂滋生。
杀了他,抢走金印!
“动手!”
向枭没有任何犹豫,猛地对身边仅存的两个手下和一个已经吓破了胆的向天豪下达了命令。
他自己更是身先士卒,手中的尼泊尔军刀化作一道寒光,恶狠狠地朝着刚刚走出鼎口,立足未稳的黎九言脖颈劈了过去!
他要趁他病,要他命!
刀光,快如闪电。
向枭在这一刻,爆发出了他作为亡命徒首领的全部实力和狠厉。
他算准了黎九言刚刚经历过一场生死浩劫,正是最虚弱、最没有防备的时候。
这一刀,他势在必得!
然而,他低估了黎九言。
更低估了站在一旁的郑红东。
就在向枭的刀锋即将触碰到黎九言皮肤的瞬间。
“铛!”
一声清脆的金铁交鸣之声,在死寂的溶洞中骤然响起。
一柄不知从何而来的黑色短刀,如同鬼魅般,精准地格挡住了向枭的尼泊尔军刀。
火星四溅。
郑红东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黎九言的身侧,他单手持刀,稳如泰山,脸上那玩世不恭的笑容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杀意。
“向老大,你这是……想做什么?”他的声音很轻,却比这地下的阴风还要冷上三分。
向枭只觉得一股巨力从刀身传来,震得他虎口发麻,连退了三步才稳住身形。
他惊骇地看着郑红 东,心中翻起了滔天巨浪。
他知道郑红东很强,但没想到会强到这个地步!
自己全力一击,竟被他如此轻描淡写地就挡了下来!
“郑先生,这是我们和他之间的事,与你无关!”向枭色厉内荏地喝道,“你拿你的报酬,我拿我的东西,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他试图将郑红东摘出去。
“哦?”郑红东挑了挑眉,“不巧,我的雇主交代过,要保这小子周全。他要是掉了一根头发,我的报酬,可就要打折扣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短刀的刀尖,轻轻地在尼泊尔军刀的刀身上划过,发出“嘶啦嘶啦”的刺耳摩擦声,像是在挑衅,又像是在宣判。
向枭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而他那两个冲向黎九言的手下,此刻也停了下来,一脸忌惮地看着郑红 东,不敢再上前一步。
只有向天豪,还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你……你们!”向枭气得浑身发抖,他指着郑红东,又指了指黎九言,“你们别忘了,没有我,你们连这里都找不到!现在拿到东西了,就想翻脸不认人?吃相也太难看了吧!”
他开始颠倒黑白,将自己背信弃义的偷袭,说成是对方的过河拆桥。
“呵。”
一声轻笑,从郑红东身后传来。
黎九言缓缓地站直了身体,他用左手擦去嘴角的血迹,一双亮得吓人的眼睛,平静地看着向枭。
“向老大,有句话叫‘杀人者,人恒杀之’。”
“从你对我动刀的那一刻起,我们之间,就已经没什么好谈的了。”
他的声音很平淡,没有愤怒,没有咆哮,但其中蕴含的冷意,却让向枭心头一寒。
黎九言慢慢地抬起了自己那只刚刚经历过蜕变的右手。
那两根泛着青铜光泽、指肚上隐现符文的手指,在手电的照射下,显得无比诡异而又强大。
“你……”向枭看着那双手 指,下意识地又退了一步。
刚才黎九言用这双手指洞穿干尸头骨的画面,还历历在目。
“我给过你机会。”黎九言缓缓地将手中的闯王金印,放进了自己胸前的口袋里,然后一步一步地,朝着向枭走去。
他每走一步,身上的气势就攀升一分。
那不是杀气,也不是煞气,而是一种经历过生死和蜕变之后,由内而外散发出的、绝对的自信和掌控力。
“你想干什么!”向枭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头洪荒猛兽盯上了,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我告诉你,我背后是‘天命’!你动我,就是和‘天命’作对!你和你爷爷,你全家,都得死!”
情急之下,他搬出了自己最大的靠山。
“天命?”
黎九言的脚步,顿了一下。
他笑了。
那笑容里,有嘲讽,有悲凉,更有滔天的恨意。
“我等他们,很久了。”
“我进这个鬼地方,就是为了找他们。”
“你既然是他们的人,那正好,省得我再去找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黎九言动了。
他的身影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整个人如同炮弹般,瞬间跨越了数米的距离,出现在了向枭面前。
太快了!
向枭的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他只来得及将尼泊尔军刀横在胸前,做出一个格挡的姿势。
黎九言没有用任何花哨的招式。
就是简简单单的一记……指戳。
他那泛着青铜光泽的食指和中指,并拢如剑,毫无阻碍地、精准无比地,点在了尼泊尔军刀宽厚的刀身之上。
“叮!”
一声如同玉珠落盘的脆响。
紧接着,在向枭惊骇欲绝的目光中。
“咔嚓——”
那柄由特种合金钢锻造、无坚不摧的尼泊尔军刀,竟从被黎九言指尖点中的地方,开始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痕。
裂痕迅速蔓延。
“哗啦!”
整柄军刀,碎成了一地的金属碎片!
一指,断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