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旧钥匙与新迷局
希望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激起涟漪，却很快被更深沉的疑虑所吞没。一把旧钥匙？它真的能指向MF所说的备份或密码本吗？还是另一个更精巧的陷阱？
“那把钥匙，你现在放在哪里？”顾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依旧带着一丝紧绷。
苏沐努力回忆，眉头紧锁：“好像……在我之前租的房子那个储物箱里？就是那个很小很旧的出租屋，后来跟你……后来就没回去住过了。东西太多，搬的时候有些零碎物件就没带走，放在房东同意暂存的储物间了。”他说着有些不好意思，那段时间他糊口都难，确实没什么重要家当。
顾凛的心沉了一下。那栋旧楼鱼龙混杂，安保几乎为零，如果钥匙真的重要，放在那里极其不安全。
“地址和房东联系方式给我。”顾凛立刻道，“阿诚！”
一直守在门外的阿诚应声而入。
“立刻带人，用最快的速度，去苏沐之前租住的房子，找到他留下的储物箱，把里面一把黄铜旧钥匙带回来。注意隐蔽，确保绝对安全，不能引起任何注意。”顾凛语速极快，“如果钥匙不在，或者储物箱有被翻动过的痕迹，立刻告诉我。”
“明白！”阿诚意识到事情重要性，毫不迟疑，转身快步离去。
命令下达后，休息室里再次陷入一种焦灼的等待。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苏沐坐立不安，既期待钥匙真的存在并能带来转机，又害怕它早已丢失或者根本无关紧要，让顾凛空欢喜一场，甚至落入更大的圈套。
顾凛站在窗边（虽然是摄影棚内模拟窗景），背影挺拔却透着难以忽视的疲惫。母亲可能背叛的阴影如同跗骨之蛆，啃噬着他的理智和情感。他一生骄傲，习惯掌控，却接连被最信任的至亲和小叔的死亡真相折磨得心力交瘁。
忽然，一件还带着体温的外套轻轻披在了他的肩上。顾凛微微一怔，转过头。
苏沐站在他身后，眼神清澈而坚定，带着一种温柔的担忧：“棚里冷气开得足，别着凉。”他顿了顿，声音更轻了些，“顾凛，我知道我现在可能帮不上什么大忙，但我会一直在这里。你……你可以不用一直那么强大，可以累，可以难过。”
这些话简单，甚至有些笨拙，却像一把钥匙，精准地打开了顾凛心中那道紧锁的情绪闸门。他猛地转身，将苏沐紧紧抱在怀里，手臂箍得很紧，仿佛要将人揉进骨血里。
苏沐先是一愣，随即放松下来，回抱住他，轻轻拍着他的背，像安抚一个受伤的孩子。
“苏沐……”顾凛的声音闷在苏沐的颈窝里，带着罕见的脆弱和沙哑，“如果我母亲她……真的……”
“那也不是你的错。”苏沐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顾凛，你是你，她是她。无论她做了什么，都与你无关。我们一起面对，一起解决。真相很重要，但你更重要。”
不是苍白的安慰，而是毫无保留的信任和支持。顾凛没有再说话，只是更紧地拥抱住怀里的人，从这具温暖的身体里汲取着对抗整个世界寒意的力量。
就在这时，顾凛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不是阿诚的汇报，而是MF。
【提醒一下，顾先生。旧物虽好，但也要提防守株待兔。你母亲的人，动作可能比你想的更快。】
顾凛瞳孔一缩！MF竟然连他们找到了钥匙线索都知道？！他/她到底在暗中监视了多少？！
几乎就在同时，顾凛的加密通讯器响起，是阿诚紧急接入的频道。
“顾先生！”阿诚的声音带着急促的喘息和背景的风声，“我们到了目的地，但储物间有被强行撬开的痕迹！苏先生的储物箱不见了！”
果然！有人先他们一步！
顾凛的心瞬间沉到谷底。
“但是，”阿诚话锋一转，带着一丝庆幸和疑惑，“我们在撬锁痕迹旁边发现了一个用粉笔画的很不显眼的箭头，指向楼道角落的垃圾通道口。我们在里面找到了被丢弃的储物箱，东西被翻得乱七八糟，但是……”阿诚顿了顿，“那把黄铜钥匙，被单独放在了一堆废纸上面，像是……被人故意留下的？”
顾凛愣住了。被人撬开拿走，却又故意留下钥匙？这是什么操作？
MF的信息再次浮现：【守株待兔】、【提防】、【故意留下】……
一个荒谬却合理的猜想在顾凛脑中形成：撬箱拿走的是母亲的人？他们可能在找其他东西，或者只是想确认苏沐有没有留下什么。而留下钥匙的……是MF？或者另一个暗中帮助他们的势力？MF在提醒他们，并暗中确保了钥匙不被真正拿走？
这潭水，比他想象的更深、更浑！
“钥匙安全吗？”顾凛立刻问。
“安全！已经到手！我们检查过，没有追踪器。正在返回路上。”阿诚汇报。
“小心尾巴，彻底清扫痕迹再回来。”
“明白！”
通讯结束。顾凛看着苏沐紧张的眼神，简单说明了情况。苏沐也听得目瞪口呆。
“到底……有几波人在盯着我们？”苏沐感到一阵寒意。
“不知道。”顾凛眼神凝重，“但钥匙到手，就是突破。无论对方是谁，目的为何，至少我们拿到了下一步的线索。”
很快，阿诚带着钥匙安全返回。那确实是一把很旧的黄铜钥匙，样式古朴，上面甚至有些许铜绿，钥匙柄上刻着一个模糊的数字：17。
一个道具间的钥匙，一个数字。这代表了什么？
“杜老师以前常合作的影视基地或道具仓库有哪些？”顾凛问阿诚和苏沐。
苏沐努力回忆：“杜老师拍戏很不固定，很多影视基地都待过……但他好像提过，他年轻时待得最久的是‘红星电影制片厂’的老厂区，那边有很多废弃的道具仓库。”
红星厂老区！那是有着几十年历史的老厂区，确实以拥有大量堆放老旧道具的仓库而闻名。
“查红星厂老区所有带编号的道具间，特别是17号左右的范围。”顾凛下令。
阿诚迅速操作，但反馈结果令人失望：“顾先生，红星厂老区大部分区域已经废弃，仓库编号杂乱，很多记录缺失。17号仓库根本无法确定具体位置，甚至可能已经被拆除或改作他用。”
线索似乎又断了。
顾凛拿起那把钥匙，仔细摩挲着上面的数字，陷入沉思。杜老师给苏沐钥匙时，说那是他“以前租用”的道具间。如果红星厂记录缺失，会不会是其他更小、更私人的地方？
忽然，苏沐“啊”了一声，猛地抓住顾凛的胳膊：“我想起来了！杜老师有一次喝多了，跟我絮叨过他刚入行时的苦日子，说那时候没钱，几个年轻人合租了一个特别破旧的小仓库当工作室和宿舍，好像……好像就叫‘红星互助社’？不在红星厂里面，是在厂子后面那条老街的巷子里！他说那里承载了他最初的梦想……”
红星互助社！一个听起来像是民间自发组织的地方！
“立刻查这个地方！”顾凛眼中重新燃起光亮。
阿诚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跳动，几分钟后，他抬起头，眼神锐利：“查到了！红星厂后街确实曾经有过一个由老厂子弟和底层剧组成员自发组成的‘红星互助社’，主要是一个简陋的仓库和活动室，早已废弃多年。它的地址是——后街17号！”
后街17号！钥匙上的数字17！
对上了！
“准备车。”顾凛豁然起身，眼神如鹰隼般锐利，“我们去后街17号。”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悄然离开剧组时，顾凛的手机再次响起，这一次，是母亲秦婉的来电。
顾凛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名字，眼神瞬间变得冰冷无比。
他接起电话，按下免提。
“小凛，”秦婉的声音听起来一如既往的从容，甚至带着一丝关切，“听说你剧组今天提前收工了？是不是太累了？晚上回家一趟吧，妈妈让厨房给你炖了汤。我们母子……很久没好好聊聊了。”
在这个关键时刻，母亲突然打来电话邀他回家？
是巧合？还是她已经知道他们的动向，甚至……“红星互助社”本身就与她有关？
顾凛握着手机，指节泛白。电话那头的温情，此刻听起来如同毒蛇的嘶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