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暗室交锋与无声守护
黑暗浓稠如墨,将废弃仓库的一切声响无限放大。顾凛将苏沐牢牢护在身后,身体紧绷如猎豹,每一寸肌肉都处于随时可爆发的状态。阿诚悄无声息地挪动脚步,挡在顾凛侧前方,形成一个小小的保护圈。
外面再没有传来任何声音。
死寂。仿佛刚才那声轻微的“咔哒”只是他们的集体幻听。
但顾凛和阿诚这种经过训练的人绝不会听错。有人在外面,而且极其擅长隐匿行踪。
是谁?母亲派来的人?MF?还是另一股未知势力?他们的目的是抢夺钥匙,还是……灭口?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流逝。每一秒都像是在滚钉板。
苏沐靠在顾凛坚实后背上,能清晰感受到他心脏有力而快速的搏动。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住他的心脏,但奇异的是,被顾凛这样毫无保留地保护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全感又从心底滋生,压过了恐惧。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不成为顾凛的负担。
就在这时——
“嗤。”
一声极轻的、几乎微不可闻的嗤笑,从外面仓库的某个角落传来。带着一丝戏谑,一丝……难以形容的复杂情绪。
不是很多人。听起来,像只有一个人。
顾凛眼神一厉,压低声音,对着黑暗开口:“谁?”
没有回答。
只有一阵极轻的脚步声,似乎在绕着这个小小的暗室移动,像是在打量被困在里面的猎物。
顾凛握紧了手中的新钥匙,钥匙冰冷的棱角硌着他的掌心,带来一丝清醒的刺痛。他大脑飞速运转。对方不开灯,不强攻,只是这样围着,目的何在?威慑?戏弄?还是在等待什么?
“外面的朋友,”顾凛再次开口,声音沉静,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既然来了,何必藏头露尾?想要什么,不妨直说。”
脚步声停了。
一个经过明显变声处理、雌雄莫辨的电子音突兀地响起,在这空旷寂静的环境里显得格外诡异:
“顾影帝,果然名不虚传。临危不乱。”那声音顿了顿,似乎带着点玩味,“我要的……你手里那把新钥匙,还有杜老头留下的纸条。”
目标明确!他果然是为了杜老师的遗物而来!
顾凛心下一沉,面上却不动声色:“凭什么给你?”
“凭……”电子音拖长了调子,带着冰冷的威胁,“你们三个的命,够不够?”
话音未落,阿诚突然闷哼一声,身体晃了一下,下意识地捂住了左臂!一丝极淡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阿诚!”苏沐低呼。
“没事……”阿诚的声音带着咬牙的痛楚,“擦伤……有狙击手!红外瞄准点刚才在我胳膊上晃了一下!”
顾凛的瞳孔骤然收缩!
对方不止一个人!外面黑暗中,还隐藏着枪手!刚才那一声,只是警告!这个说话的,是故意吸引他们注意力的幌子!
强大的压迫感瞬间降临。对方准备充分,手段狠辣,且毫无顾忌。
“顾先生,”电子音再次响起,恢复了那种冰冷的平稳,“我的耐心有限。东西交出来,我放你们离开。否则,下一枪,就不会只是擦伤了。”
顾凛的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他从未陷入如此被动境地。对方在暗,他们在明,还有人质(苏沐)需要保护,硬拼几乎没有胜算。
他飞快地权衡着。钥匙和纸条至关重要,可能是揭开小叔死亡真相和母亲嫌疑的关键,绝不能轻易交出。但苏沐和阿诚的安危……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咻——啪!”
仓库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破空声,紧接着是某种玻璃制品碎裂的清脆声响!
“呃!”电子音发出一声短促的、似乎被打断的闷哼。
几乎同时,顾凛敏锐地听到外面那个说话者的方向传来一丝极其轻微的、压抑的喘息,像是被什么东西突然干扰了。
机会!
“走!”顾凛当机立断,低喝一声,一把拉住苏沐,同时一脚踹向暗室那扇本就脆弱的木门!
“砰!”木门应声向外裂开!
阿诚反应极快,几乎在顾凛动作的同时,忍着痛楚,猛地朝刚才电子音传来的方向甩出一枚强光震撼弹(非致命性,用于突围)!
“轰!”刺眼的白光和巨大的噪音瞬间在仓库里爆开,暂时剥夺了所有人的视觉和听觉!
“这边!”顾凛凭借记忆和直觉,拉着苏沐朝着与电子音相反、也是刚才传来异响的方向猛冲!阿诚紧随其后,断后警戒。
混乱中,他似乎听到那个电子音气急败坏地低骂了一句什么,但被震撼弹的效果干扰,听不真切。也没有预想中的枪声追来。那个隐藏的狙击手似乎也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干扰了,或者……被第三方解决了?
顾凛来不及细想,只知道必须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
三人凭借着短暂制造的混乱,跌跌撞撞地冲过堆满杂物的仓库,朝着记忆中大门的方位跑去。
身后没有追兵。
直到他们猛地冲出那扇铁皮侧门,重新回到昏暗的巷道,冰冷的夜风灌入肺腑,才有种重新活过来的错觉。
“快上车!”阿诚迅速拉开车门。
黑色轿车如同离弦之箭,迅速驶离了这片废弃之地。
车内,惊魂未定。
苏沐大口喘着气,脸色苍白,手还在微微发抖。顾凛紧紧握着他的手,发现同样一片冰凉。
“阿诚,你的伤?”顾凛急问。
“小伤,子弹擦过,已经简单处理了,不碍事。”阿诚一边开车,一边从后视镜里递过一个安抚的眼神,“顾先生,苏先生,你们没事吧?”
顾凛摇摇头,眉头紧锁,回想着刚才惊险的一幕:“刚才……是什么人帮了我们?”
那声破空声和玻璃碎裂声,明显是第三方介入,干扰了那个电子音和可能的狙击手,才给了他们突围的机会。
是谁?MF吗?他/她一直在暗中监视并保护他们?
还有那个电子音的主人……他想要钥匙和纸条,却又似乎并不想立刻下死手,更像是一种威慑和抢夺。他会是母亲派来的人吗?
一切再次迷雾重重。
顾凛摊开手心,那枚小巧的黄铜钥匙和泛黄的纸条安然无恙。
他的目光落在纸条那句话上:“星光不负赶路人,真相永存光影间。”、“去老地方。”、“你看到的光,未必是全部。”
光影间……老地方……
忽然,一个念头如同电光石火般划过顾凛的脑海!
“光影间……不一定指电影……”顾凛喃喃自语,猛地看向苏沐,“杜老师以前有没有特别喜欢、或者对他有特殊意义的地方?尤其是……和‘光’有关的?比如,某个特定的放映厅?某个能看日出日落的地方?或者……某个灯光特别的地方?”
苏沐被问得一怔,努力在混乱的思绪和惊恐的余韵中搜寻记忆。
“光……老地方……”他喃喃着,忽然,眼睛猛地睁大,“啊!我想起来了!杜老师以前常念叨,他年轻时没钱,最大的享受就是半夜溜进红星厂废弃的‘星光影院’顶楼的天台,那里是附近最高的地方,能看到最好的星空,也是他偷偷练习台词和做梦的地方!他说那里是他的‘秘密基地’!后来他有点钱了,还偷偷保留了那天台的钥匙,说那是离梦想和‘光’最近的地方!”
星光影院天台!星空!光!
所有线索瞬间串联起来!
“星光不负赶路人”——鼓励。
“真相永存光影间”——星光(天台)与光影(影院/梦想)。
“你看到的光,未必是全部”——暗示真相并非表面那么简单,需要去更深层寻找。
“老地方”——星光影院天台!
而这把新的、更精致的钥匙……很可能就是打开天台某个特定锁具的钥匙!杜老师把最重要的东西,藏在了他梦想开始的地方!
“去星光影院!”顾凛立刻下令,声音因激动和即将触及真相的迫切而微微沙哑。
然而,就在他们的车辆即将汇入主路时,一辆黑色的、看似普通的商务车突然从斜刺里开出,不紧不慢地别在了他们车前。
阿诚猛地踩下刹车!
顾凛和苏沐因惯性向前冲去,又被安全带拉回。
顾凛眼神瞬间冰冷,看向那辆商务车。
商务车后车窗缓缓降下,露出半张脸。那是一张保养得宜、带着金丝眼镜、显得十分斯文的中年男人的脸。
男人对着顾凛的方向,露出了一个看似温和、实则毫无温度的微笑,然后轻轻抬起手,指了指顾凛手中的钥匙,又指了指自己,最后做了一个“请跟上来”的手势。
是敌?是友?
他又是哪一方的人马?
刚刚脱离险境,新的迷局和引领者,已不容拒绝地出现在眼前。
顾凛握紧了钥匙,看着前方那辆显然不打算让路的商务车,眼神沉静如寒潭,深处却燃着永不屈服的火焰。
“跟上去。”他倒想看看,这潭水,究竟有多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