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28日,江城大学百年校庆的日子。
傍晚18:40,露天剧场外已经挤满了人,天幕像被清水洗过的蓝墨,从头顶的深蓝渐渐过渡到檐角的浅紫,最后一缕夕阳挂在剧场的飞檐上,把木质结构染成暖金色,像给建筑镶了道金边。风里带着栀子花香,混着学生们的交谈声、笑声,还有远处传来的乐队调音声,热闹又鲜活。 后台化妆间却透着股闷热,空调外机在窗外“嗡嗡”作响,吹出的冷风里总夹杂着点热气。
阮星尔坐在化妆镜前,手里握着小提琴,最后一次检查琴弦——指尖拨动A弦,清亮的音色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音准刚好。镜前的环形灯亮得刺眼,把她的脸照得格外清晰: 栗色长卷发被化妆师卷成了更蓬松的大波浪,发尾带着自然的弧度,垂在肩后;一缕被汗水浸湿的碎发贴在绯红的脸颊上,反而添了点慵懒的美感;眉骨立体,睫毛被睫毛膏刷得又浓又翘,像两把小扇子,灯光一照,就在下眼睑投下细碎的阴影;鼻尖翘而精巧,透着点可爱;唇色是樱桃熟透的艳红,一笑便露出整齐的八颗牙,虎牙尖尖的格外显眼;身上穿的黑色v领晚礼服,面料是柔软的丝绒,刚好掐出她纤细的腰肢,平直而薄的锁骨线条在灯光下格外清晰,右锁骨那颗淡褐色的小痣被化妆师特意扫了层微闪粉,像一粒被星砂封存的音符,在灯下熠熠生辉,抬手时,痣还会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林笙站在她身后,帮她把最后一枚珍珠发卡别在鬓角,发卡上的小珍珠在灯光下闪着光。她看着镜中的阮星尔,忍不住小声感叹:“星宝,你今晚这张脸,还有这锁骨痣,直播弹幕绝对要被你收割!到时候说不定还能上热搜,叫‘江大校庆小提琴女神’!”
阮星尔抬眸,镜子里那双杏眼亮得像藏了星星,带着一点小得意,嘴角微微上扬:“热搜不热搜的不重要,我负责美,雪岭同学负责把光打对——我们俩配合,肯定没问题!”她说起季衔青时,语气里藏不住的信任。
剧场另一侧的灯控室里,气氛却透着点紧张。季衔青戴着黑色耳机,耳返里传来导播调试设备的声音,他的指节轻轻抵在调光台边缘,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屏幕的冷光映在他脸上,轮廓显得格外清晰: 冷白的肤色在LED灯下几乎要透光,下颌线锋利得像用尺子画出来的;眉骨高挺,眼窝微微凹陷,长睫毛垂下来,在冷光屏上投出细长的影子;左眼尾那颗浅色泪痣被屏幕的蓝光照得近乎透明,像一粒落在皮肤上的雪屑,冷冽又好看;薄唇抿成一条直线,透着专注,只有耳尖因为室内的闷热,透出一点淡淡的粉,泄露了他的紧张。 他的目光紧紧盯着屏幕上标注的“R”推杆——这是控制追光的关键按钮,今晚全校直播,线上有三万名观众,线下还有两千多人坐在剧场里,他不能出一点错,更不能让她少一秒该有的光。他想起彩排时补在光位图上的字,指尖在推杆上轻轻摩挲,心里默默数着时间:特写3秒,谢幕1秒,一秒都不能差。
19:00,主持人清亮的声音透过音响传遍整个剧场:“接下来,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音乐系小提琴独奏——阮星尔!她将为我们带来《Por Una Cabeza》!” 掌声像潮水一样涌起,从观众席传到后台,震得人耳朵发麻。阮星尔深吸一口气,拎着小提琴走上舞台,脚上的帆布鞋踏在木质台阶上,发出“笃笃笃”的轻快声响,与她身上优雅的晚礼服形成反差,却透着股鲜活的可爱。 她走到舞台中央站定,怀里抱着小提琴,刚调整好姿势,舞台上的其他灯就突然暗了下来,只剩下一束追光从头顶落下——橘黄色的光,柔和又温暖,精准地落在她的锁骨处,刚好把那颗闪着光的小痣框在里面,像聚光灯轻轻吻住了一粒星,把她从黑暗里单独拎了出来。 舞台后方的大屏幕上,同步切出她的特写镜头。
下一秒,直播弹幕瞬间刷爆,白色的文字像瀑布一样滚动: 【救命!这锁骨痣也太会了吧!杀我!】 【这姐姐的脸是真实存在的吗?又美又有气质,拉小提琴的时候肯定更绝!】 【我已经开始期待了!光打得也太绝了,刚好照在痣上,是谁懂啊!】 前奏的探戈节奏骤然响起,阮星尔的弓毛稳稳咬住琴弦,第一个音出来时,全场瞬间安静——声音热烈又饱满,像第一口冰镇西瓜汽水在舌尖炸开,甜意混着气泡,让人瞬间精神一振。她比彩排时拉得更放得开,像是把所有的热情都倾注在了琴弦上: 拉跳弓时,肩膀微微晃动,肩胛骨在黑色丝绒礼服下若隐若现,随着动作轻轻起伏;奏滑弦时,颈侧的线条被灯光拉得修长,连吞咽的动作都透着优雅;每一次抬颌调整呼吸,灯光都会在她的鼻梁与锁骨之间来回流淌,像一条金色的河流,把她的轮廓勾勒得格外好看。她的身体还会随着旋律轻轻摆动,裙摆也跟着晃动,像暗夜里绽放的花,热烈又迷人。
观众席上,大家纷纷举起手机,打开手电筒,汇成一片灯海,跟着音乐的节奏轻轻摇摆,星星点点的光在黑暗里晃动,像一片小星海。直播弹幕依旧疯狂滚动: 【镜头再拉近一点!我要看锁骨痣!它在发光!】 【这技术,这颜值,这灯光,我宣布这是今晚最绝的节目!没有之一!】 【谁懂啊!灯光师绝对是她的粉丝吧!光打得也太懂了,每一个角度都完美!】 灯控室里,季衔青的耳返里传来导播的倒数声:“5、4、3、2、1,准备切换特写!”他的指尖稳稳推起“R”推杆,追光随着他的动作慢慢放大,把阮星尔的上半身都框在里面,等她拉到高潮部分,又轻轻收拢光斑,聚焦在她的琴弓上,连弓毛的颤动都清晰可见。灯光的收放像心跳的振幅,精准地踩着旋律的节拍,没有一丝偏差。
屏幕的反光里,季衔青能看到自己的耳尖红得厉害,像雪岭顶端被晚霞点燃的积雪,连指尖都有些发烫。他不敢分心,目光始终落在舞台上的身影上,生怕错过任何一个该调整灯光的瞬间。 最后一记双音收尾,声音清亮又有力,在剧场里回荡。阮星尔缓缓抬起琴弓,保持着收尾的姿势,额头上的汗珠顺着颈窝滑进锁骨窝,刚好停在那颗小痣旁边,微闪粉混着汗水,让痣看起来更亮了。追光准时定格在她身上,不多不少,刚好三秒。
全场静默了半拍,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欢呼声、口哨声混在一起,震得灯控室的窗户都微微作响。阮星尔放下琴弓,朝观众席鞠了一躬,又特意转向灯控室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嘴角扬起,虎牙在灯光下闪了一下,笑得格外灿烂。 帷幕缓缓落下,观众们渐渐散去,剧场里的喧嚣也慢慢平息。阮星尔抱着小提琴,迫不及待地往灯控室跑,帆布鞋踏过空荡的走廊,发出“哒哒哒”的声响,像一串来不及藏好的、跳得飞快的心跳。她想第一时间跟季衔青分享成功的喜悦,还有那句早就想说的“谢谢”。 灯控室的门半掩着,橘黄色的工作灯还亮着,透着温暖的光。
季衔青站在调光台前,黑色鸭舌帽的帽檐压得很低,正低头用铅笔在光位图的最后一格补字。纸上的字迹工整又清晰:【6.28完成,3s+1s=4s,完美。】他把谢幕时多给的1秒也算进去,一笔一划,写得格外认真。
阮星尔轻轻探头,声音带着点喘息:“雪岭同学,之前说欠你的西瓜汽水,现在兑现怎么样?”
季衔青抬起头,帽檐下的眼睛亮得像星,耳尖的红意还没褪去,声音低却清晰:“好,但要加利息。” “利息?”阮星尔愣了一下,好奇地问,“什么利息?” 他的目光落在她锁骨的小痣上,又很快移开,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期待:“再加一次同台。” 阮星尔愣了半秒,随即笑弯了腰,虎牙露在外面,格外可爱:“成交!别说一次,十次都没问题!”
剧场外,夜风带着浓郁的栀子花香吹过来,凉丝丝的,吹散了刚才的闷热。阮星尔从包里拿出两瓶冰镇西瓜汽水,把其中一瓶贴到季衔青的手背上,冰凉的触感让他轻轻颤了一下。递的时候,她的指尖不经意碰到他的指节,两人都顿了一下,又很快移开。
灯光师和小提琴首席,在6月的尾巴上,在满是栀子花香的风里,悄悄交换了一个带着西瓜味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