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土上空,那炷残香终于“啪”地一声碎成灰烬。
规则之音响彻斗台——“时限已尽,灯芯未定,皆罚!”
血阵猛地一沉,像巨兽翻身,将林烬、萧玄、苏浅浅同时拖入裂缝。
下一瞬,三人已置身一座古老石殿。
殿顶悬着一只直径十丈的铜镜,镜面被黑血糊满,边缘却嵌着三枚残破命星灯,灯火只剩豆粒大小。
铜镜下方,是一座以白骨为栏的擂台——生死斗台。
擂台四角,各立一根青铜柱,柱上锁链如活蛇,发出“哗啦”低鸣。
柱脚处,三具尸体倒卧,赫然是早一步被卷入此地的“三宗天骄”。
尸体眉心皆有一道裂口,灯芯被生生抽走,死不瞑目。
空气里,只剩一句冰冷的宣判:
“胜者,得灯芯;败者,为灯油。”
林烬眼底掠过寒光,吞运壶悬于头顶,壶身第三道裂痕已蔓延至壶口。
他忽觉心口一紧,一缕灰白丝线自胸腔透出,像被无形之手牵引,直指铜镜。
镜面黑血蠕动,浮现一张模糊面孔——鬼面人。
“林烬,母丝在我手,你动一寸,我便断你魂根。”
声音落下,林烬脸色第一次出现裂痕般的苍白。
萧玄侧目,剑眉微挑:“原来你也被操纵。”
林烬冷嗤:“操纵?我向来只与虎谋皮。”
他指尖一弹,魇魂丝骤然绷紧,灰白线上浮起逆命金纹,竟反向朝铜镜侵蚀。
镜面发出“滋滋”腐蚀声,鬼面人面孔扭曲,低吼:“逆命经?你竟炼到了第二重!”
另一侧,苏浅浅踉跄踏上擂台。
琉璃骨已碎,她却以自身为炉,七窍渗出碧绿火丝,凝成一枚半透明的毒丹。
丹心处,隐约可见黑莲女童蜷缩,三头六臂抱紧一盏残灯——那是她从母鼎换来的半盏灯芯。
“灯芯不全,便以命补。”
她抬手,毒丹化作一道绿火锁链,缠向最近的青铜柱。
锁链所过之处,铜柱瞬间腐蚀成灰,柱上残灯“噗”地熄灭。
一缕幽光顺着绿火涌入她体内,灯芯竟补全一分!
苏浅浅眼底闪过疯狂:“再夺两盏,我便能活。”
林烬、萧玄几乎同时出手。
吞运壶黑光化作巨蟒,直扑苏浅浅丹火;青霜剑则卷起霜雪风暴,斩向黑蟒七寸。
三方力量在擂台中央相撞,爆出一声巨响,白骨栏杆寸寸崩飞。
冲击波中,苏浅浅被震得吐血,却借势翻滚至第三根铜柱,五指插入柱心,毒火瞬燃。
第二盏残灯熄灭,幽光再入她体。
林烬目光一寒,魇魂丝骤然转向,缠住萧玄脚踝。
萧玄剑势一滞,霜雪倒卷,反将林烬袖口割裂,露出臂上密密麻麻的逆命纹。
“林烬,你若再藏,今日便一起死。”
萧玄低喝,混沌道盘浮现,镇压魇魂丝。
林烬却笑了,笑意里带着森冷杀意:“藏?我只是在等你们两败俱伤。”
第三根铜柱崩塌的刹那,整座斗台忽然下沉。
铜镜黑血倾盆而下,凝成一只鲜血大手,五指分别扣向三人天灵。
“灯芯未择,便由我来择!”
大手落下,林烬头顶吞运壶猛地炸开第四道裂痕,壶口喷出漆黑血雾,竟与大手交融。
血雾中,浮现第四盏灯——灯芯残缺,却刻着“林烬”二字。
大手抓住灯芯,欲将其连根拔出!
萧玄的青霜剑发出一声悲鸣,剑身裂纹蔓延,竟被大手硬生生折成两段。
剑尖坠落,插入苏浅浅脚边,剑气余波将她毒丹震得粉碎。
三头六臂的黑莲女童发出凄厉尖叫,六臂齐断,化作黑烟消散。
苏浅浅跪地,口吐鲜血,眼底却闪过一丝诡异笑意:“折翼……才飞得更高。”
鲜血大手抓住灯芯的瞬间,镜面鬼面人狂笑:“母丝归位,逆命也挡不住!”
然而,笑声未落,林烬忽然抬手,五指插入自己胸口,生生扯出一截灰白丝线。
丝线上,逆命金纹与黑血交织,竟反向刺入大手。
“你以为母丝只能操纵我?”
林烬低笑,眼底紫焰暴涨:“不,是我借母丝,在操纵你。”
大手猛地一颤,黑血倒流,镜面鬼面人面孔扭曲,发出一声不甘怒吼:“林烬!你敢欺天!”
“天若可欺,何妨一欺。”
逆命纹顺着母丝蔓延,瞬间布满整只血手。
“啪!”
血手炸裂,化作漫天血雨。
血雨中,三盏残灯同时熄灭,灯芯化作三道流光,没入焦土裂缝,消失无踪。
斗台崩塌,三人坠入无底深渊。
黑暗中,只剩铜镜碎片漂浮,碎片上映出一张陌生面孔——
那是一张与林烬有七分相似的脸,却生着一双灰白死瞳。
面孔开口,声音重叠如千人同语:
“灯芯已散,赌局未终。”
“下一局,以天地为盘,众生为注。”
碎片合拢,化作一只漆黑眼眸,缓缓闭合。
深渊底部,传来苏浅浅低不可闻的轻笑:
“母丝已断,空头……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