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实验室析秘,破阵谋定
陈记西医诊所的实验室里,煤油灯的灯芯烧得发颤,昏黄的光在墙面上投下晃动的影子,像鬼魅般飘来飘去。消毒水的刺鼻气味混着朱砂的土腥气,钻进鼻腔时带着点涩意,陈书景俯身对着显微镜,黄铜镜筒的冰凉贴在颧骨上,刚好压下熬夜泛起的热意——昨夜追赵三跑遍后山,他眼下的青黑重得像涂了墨,指节攥着调焦旋钮,指腹磨得发疼也不肯松,镜片里,铜制碎片上的灵能微生物泛着细碎的淡红光,正沿着碎片的纹路爬动,像一群被困在轨道里、急于找到出口的萤火虫,连爬动的速度都透着焦躁。
“怎么样?”罗四海坐在桌旁的木凳上,凳腿在地板上蹭出轻微的声响。他指尖反复摩挲着义昌堂搜来的献祭账本,泛黄的纸页边缘卷着毛,上面记着密密麻麻的名字,有的用朱砂画圈,有的用墨汁打叉,墨迹晕开的地方,像极了干涸的血痕。“这碎片到底是什么来头?”他把账本往陈书景手边推了推,指腹点着最后一页的字迹:“你看,账本末尾写着‘共鸣器待补,缺核心’,莫不是和这碎片有关?”
陈书景直起身,揉了揉发酸的眼窝,指腹沾了点显微镜上的铜锈。他拿起铜制碎片贴在掌心——碎片的寒意瞬间渗进皮肤,顺着血管往胳膊肘爬,还带着极其细微的震颤,像是里面藏着只 tiny 的活虫在蠕动。“碎片上的微生物活性,是普通符纸的五倍还多,”他伸手指向显微镜下的玻片,玻片边缘的红土痕迹还清晰可见,“这些微生物会顺着碎片的纹路聚集,你看这纹路的走向——”他从抽屉里翻出张泛黄的草图,纸上用铅笔描着个圆形设备,中间留着个不规则的缺口,“和我之前根据符纸能量画的‘精神共鸣器’电路图,几乎分毫不差。这碎片就是共鸣器的核心零件,少了它,共鸣器没法放大灵能。”他顿了顿,指尖敲了敲草图的缺口,“神仙府地宫肯定有完整的共鸣器,刘从云要靠它把红线控制的范围扩到整个重庆。”
“扩到整个重庆?”沈沛君站在桌旁,手里捏着张折得整齐的军方地图,指尖按在地图边缘的折痕上,把旧痕压得更平。她把地图铺在账本上,煤油灯的光映出地图上细细的红线,像一条条爬在纸上的血线:“这是21军的内部布防图,我昨天托情报处的老熟人找来的,神仙府后山有个暗道,是前清漕运时为了躲税挖的,入口藏在松树林的老坟后面,直通地宫东侧的耳室——从这儿进去,能绕开正门的守卫,还能避开八门金锁阵的主阵眼。”
罗四海凑过去,鼻尖几乎碰到地图,指尖戳了戳“暗道入口”旁的小字标注:“这八门金锁阵我听镖行的老兄弟提过,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个门,生门是唯一的活门,其他门要么是翻板陷阱,要么是迷魂阵,进去了就出不来。”他从怀里摸出张皱巴巴的黄符,用指甲在符纸上划着八卦的轮廓:“账本里夹着张阵图草稿,你看这生门的位置——”他指着阵图上的“松”字标记,“刚好对着暗道的出口,咱们从暗道爬出来,转身就能进生门,不用跟外面那些被红线控制的守卫硬碰硬。”
陈书景拿起账本,翻到夹着阵图的那一页——粗糙的草纸上,用炭笔画着歪歪扭扭的八卦,生门的位置用红墨水点了个圆点,墨水已经发暗,边缘还洇着点红土。“罗兄,你能确定生门的具体方位吗?”他一边问,一边从墙角拎过声波发生器,金属外壳上沾着实验室的灰,还有之前调试时留下的划痕。“我得根据地宫的灵能强度,把发生器的频率再往上调调——之前1250赫兹只能干扰微生物活性,要想压制共鸣器的放大效果,至少得提到1500赫兹。”
“我这就去联络镖行掌柜,”罗四海把黄符塞进里衣口袋,又摸出片用油纸裹着的薄荷枝,凑到鼻尖闻了闻——清苦的气味瞬间冲散了些许倦意,“他早年帮刘从云运过神仙府的东西,肯定知道生门的具体位置,还能打听下阵眼的底细。”他起身时,目光又落回账本上“纯阳1人送地宫,待补”那行字,指腹反复蹭着纸面,把原本就薄的纸页蹭得更透:“这纯阳的人没写名字,我总担心是老林……他三年前去清虚古观找‘破红线之物’,要是被刘从云抓了,刚好能当祭品。”
沈沛君看着罗四海紧锁的眉头,把桌上的军用手电筒递给他——黑色的金属外壳上刻着“21军军械库”的字样,按亮开关时,一道细长的光柱打在墙上,照亮了墙角的蛛网。“你联络镖行时绕着点义昌堂,”她声音压得很低,“李军长的人肯定在盯着义昌堂的余党,说不定也在找赵三,别被他们盯上。”她又从帆布背包里掏出两枚手榴弹,放在账本旁,铜制弹体泛着冷光,引信的拉环上还挂着小小的铁圈:“这是我从军火库领的,地宫要是有傀儡守卫,能用得上。我再准备点绷带和碘酒,万一被陷阱伤了,也能应急。”
陈书景已经拆开了声波发生器的外壳,螺丝刀在他手里飞快转动,金属零件碰撞的“咔嗒”声在安静的实验室里格外清晰。“发生器的线圈得再绕两圈,”他头也不抬地说,视线盯着里面的铜线圈,“1500赫兹的频率需要更强的电流,我得找根更粗的铜丝。”他从抽屉里翻出个旧木盒,盒子上的铜锁已经生锈,打开时“吱呀”响了一声——里面装着各种规格的铜丝,还有几节包着油纸的干电池,电池外壳上的字迹已经模糊,“这是我去年从上海带来的,重庆的五金铺买不到这么细的铜丝,得省着用。”他挑了根最粗的铜丝,指尖捏着铜丝的一端,慢慢往线圈上绕,铜丝的边缘划得指腹有点疼,他却像没察觉似的,只盯着绕圈的密度。
罗四海走到门口,又回头叮嘱:“书景,你别熬太狠了,发生器要是一时改不好,咱们再想别的办法,不差这半天。”他顿了顿,手按在门帘上,又补充道,“我联络完镖行,再去趟丐帮的破庙,长老消息灵通,说不定知道最近有没有纯阳八字的人失踪,也好确认下老林的情况。”
“放心去吧,”陈书景挥了挥手,注意力还在发生器上,铜丝已经绕好了两圈,他用烙铁把接口焊牢,“我改好发生器就给你发信号——还是老规矩,在诊所门口挂盏红灯笼,你看到就过来汇合。咱们约定三日后清晨动身,那时候守卫换班,人最少,不容易被发现。”
沈沛君留在实验室里,帮陈书景整理桌上的道具。她把献祭账本小心翼翼地放进金属盒,账本的纸页太脆,稍微用力就会破;又把铜制碎片和阵图草稿叠在一起,碎片的寒意透过纸张传过来,让她指尖忍不住颤了颤。这时,她注意到桌角的镀银怀表——怀表是陈书景的导师送的,表盘上的罗马数字已经有些磨损,指针正轻微卡顿,每隔几秒就“咔”地跳一下,像是被什么东西拽住了似的。“书景,你看这怀表,”她把怀表轻轻推到陈书景面前,“只要放在碎片旁边就卡顿,是不是碎片的灵能在影响它?”
陈书景接过怀表,放在耳边听了听——“滴答、滴答”的声音时断时续,比平时慢了将近一半。“灵能越强,怀表卡顿越明显,”他把怀表放在铜制碎片旁,指针果然卡得更厉害了,几乎要停下来,“这说明碎片的灵能还在慢慢增强,要是地宫的共鸣器启动,灵能强度恐怕会翻好几倍,到时候怀表说不定会直接停摆。”他把怀表揣进白大褂内侧的口袋,紧贴着胸口,“正好用它当灵能探测器,到了地宫,要是怀表停了,咱们就得赶紧启动声波发生器,不然会被红线控制。”
两人又忙碌了半个时辰,陈书景终于把声波发生器改好了。他在外壳上贴了张小小的白纸,用红笔写着“1500Hz”,还在数字周围画了个圈,生怕自己忘了。“好了,”他按下开关,发生器发出轻微的“嗡嗡”声,声音很细,却带着股震颤感,实验室里的煤油灯都跟着晃了晃,灯芯的火苗忽明忽暗,“这个频率应该能压制共鸣器的灵能,至少能给咱们争取点时间,找到血池的位置。”
就在这时,窗外突然闪过一道蓝影——是件洗得发白的蓝布长衫,和之前在山腰遇到的一贯道道士穿的一模一样!陈书景猛地按住声波发生器的开关,“嗡嗡”声瞬间停了下来,实验室里又恢复了安静,只剩下煤油灯的“噼啪”声。他朝沈沛君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脚步放得极轻,慢慢挪到窗边,手指捏住窗帘的一角,小心翼翼地掀开一条缝。
那道蓝影停在窗外的老槐树下,背对着窗户,却像是知道里面有人在看,肩膀微微动了动。他停留了足足有三秒,才慢慢转身,往巷口的阴影里走——陈书景看清了他手里拄着的东西,是根裹着红布的桃木杖,杖头雕着个歪歪扭扭的太极图,和山腰道士的一模一样。
“是一贯道的人,”沈沛君摸向腰间的手枪,指尖碰到冰凉的枪套,声音压得几乎听不见,“他们一直在盯着实验室,咱们的行动恐怕早就被刘从云知道了。”
陈书景关上窗户,把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煤油灯的光在密闭的空间里显得更暗了。“看来三日后的行动,得更小心才行,”他拿起改好的声波发生器,抱在怀里,金属外壳的寒意透过白大褂传过来,“罗兄联络镖行和丐帮,说不定也被人跟着了,咱们得尽快跟他汇合,提醒他注意安全,别被人设了圈套。”
沈沛君点点头,把手榴弹和军用手电筒塞进帆布背包,背包的带子勒在肩上,有点沉,却让她觉得踏实。“我现在就去镖行附近等他,”她走到门口,手放在门把上,又回头看了眼桌上的阵图,“记住,三日后清晨卯时,后山暗道入口见,别迟到——我会在入口旁的老松树上系条红绳,方便你们找。”
陈书景点点头,看着沈沛君拉开门帘,消失在巷口的阴影里。他转过身,目光落在桌上的铜制碎片上——碎片还在泛着微弱的红光,像是在呼应着什么看不见的信号。他把碎片放进金属盒,扣上盖子时,突然想起母亲床头柜里的那张符纸——符纸上也沾着这样的红土,母亲发病前,就是因为摸了那张符纸,才开始畏光、皮肤泛青。要是母亲的怪病,真和这灵能微生物有关,那神仙府地宫,不仅藏着献祭的秘密,还藏着治好母亲的希望。他攥紧金属盒,指节泛得发白,盒里的碎片似乎又颤了一下,像是在催促他——三日后,无论如何都要闯进去,查清真相,救回母亲,也救那些被当作祭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