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破庙寻援，密语传踪

重庆郊区的破庙藏在松树林深处，晨雾还没散，潮气裹着松针的冷香往衣领里钻。庙门早被狂风刮得歪成了斜角，门楣上“报恩寺”三个字掉了“恩”字的下半截，只剩“报寺”两字在风里晃，木匾上的漆皮剥落，露出底下发黑的木头纹路。罗四海撩开门帘时，一股混着柴火暖意与草药苦香的气息扑面而来——庙里没点灯，只有正中央的火堆噼啪作响，火星子溅在地面的干草上，又很快熄灭，映得半截佛像的泥胎忽明忽暗。那佛像的头颅不知去向，胸腔被掏空，塞满了晒干的艾草，风一吹，艾草的味道混着火气飘过来，倒像在熏什么邪祟。

“罗舵主来了？”火堆旁传来个沙哑的声音，瞎眼的丐帮长老靠在佛像底座上，灰布长袍上打了好几块补丁，露出里面泛黄的棉絮。他手里捏着张厚牛皮纸，指尖在凸起的盲文上飞快摩挲，指腹磨得发亮，“我让小叫花在巷口望风，刚还来报说没见着尾巴，你绕了不少路吧？”

罗四海走到火堆旁蹲下，把带来的半袋糙米放在长老脚边——粗布袋子“咚”地砸在地上，惊得火堆里的火星跳了半尺高，落在他的黑布靴上，又很快熄灭。“谢长老惦记，”他往火堆里添了根松枝，松脂遇热冒出青烟，带着点刺鼻的香气，“我绕了三道巷子，还特意从义昌堂后墙走的，没被人跟着。”他搓了搓冻得发僵的手，往火堆前凑了凑，“这次来，是想请您查两件事：一是近一个月，周边村镇有没有纯阴八字的少女失踪；二是三年前，有没有个叫老林的漕帮兄弟，在您这儿留过东西——他是我拜把兄弟，丢了三年了。”

长老停下摸盲文的手，从怀里摸出个油布包，层层打开，里面是叠得整整齐齐的盲文情报，纸页边缘被反复摩挲得发毛。“纯阴八字的少女，近一个月丢了整整十个，”他指尖点着盲文，声音沉得像压了块石头，“都是十五六岁，生辰全是亥子丑寅的纯阴时辰，丢人的地方都离一贯道的讲经点不出三里地。”他顿了顿，指尖在其中一张纸上停住，“上礼拜巴县丢了个姓王的姑娘，她娘说姑娘失踪前，去听过‘刘大师’讲道，回来就说‘要去神仙府享福’，隔天就没影了。”他把盲文情报递到罗四海面前，“这些是失踪姑娘的生辰、住址，你拿好，说不定能顺着找到祭品的下落——刘从云要凑齐十二个纯阴，还差两个。”

罗四海接过情报，指尖捏着粗糙的牛皮纸，纸页上的盲文凸起硌得指腹发疼。十个纯阴少女，刚好凑齐血池献祭的大半，刘从云这是早就在布局了。“那老林呢？”他追问，声音里多了点不易察觉的急切，喉结动了动，“他三年前去清虚古观找‘破红线之物’，之后就没了消息，漕帮的兄弟说，他最后一次露面，是在您这破庙附近。”

长老沉默了片刻，枯瘦的手在佛像底座下摸索，指甲缝里还沾着泥，最后摸出块巴掌大的桃木牌——木牌边缘被磨得圆润，上面刻着“清虚”二字，刻痕里还嵌着点暗红色的泥土，和神仙府的红土颜色一模一样，闻着还有点土腥气。“这是三年前老林留下的，”他把木牌放在罗四海掌心，木牌带着点体温，“他来的时候脸色不好，左腕上有浅红的印子，我一看就知道是被红线缠上了。他说要去清虚古观找东西破解，怕回不来，就把这木牌放我这儿，说要是有人找他，就把木牌交出去，还说‘要是我没回来，就去清虚观后殿的石像下找线索’。”

罗四海攥紧木牌，指腹反复蹭过“清虚”二字，木刺扎进皮肤也没察觉——老林果然去过清虚古观，还被红线控制过，那账本上“纯阳1人送地宫”的空缺，会不会就是他？他刚要开口问更多细节，庙门外突然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刀鞘拖地的“哗啦”声，一个穿短打的汉子挑着门帘进来，肩上扛着把环首刀，刀鞘上沾着新鲜的泥渍，一看就是刚从城外赶来的。

“罗舵主，久等了！”镖行掌柜把刀靠在火堆旁，金属刀鞘碰在石头上“当”地响了一声，震得火星子又跳了跳，“你要的八门金锁阵细节，我问了当年帮刘从云运货的老伙计，都记下来了。”他从怀里摸出张草纸，用炭笔画着歪歪扭扭的阵图，“生门在西侧松树林旁，门口有块半人高的石头，上面刻着个‘松’字，很好找——那石头是前清的界碑，搬不动。”他指着阵图中央的圆圈，“阵眼是阵中央的石塔，塔上挂着八只铜铃，按八卦方位挂的，一有人靠近就响，还能操控周围的傀儡守卫。”他顿了顿，往火堆里吐了口唾沫，“要破阵，得先把铜铃摘了，不然就算进了生门，铜铃一响，守卫就会围过来，根本跑不掉。”

“傀儡守卫？”罗四海皱起眉，指尖在阵图上戳了戳，“是活人被控制了，还是木头做的？”

“是活人，”掌柜往火堆里添了根干柴，火光映得他脸上的刀疤更清晰，“都是被红线控制的村民，眼神空洞，跟行尸走肉似的，刀砍在身上都不躲，只有用醒神咒或者菖蒲叶的气味，才能让他们暂时清醒。”他摸了摸腰间的刀，“我前两年帮人运过共鸣器的零件，送货到神仙府时，见过那些守卫，有个老伙计不小心碰了铜铃，被三个守卫追着砍，胳膊上挨了一刀，现在还留着疤。”

罗四海从怀里摸出片用油纸裹着的菖蒲叶，递给掌柜：“要是破阵后，能帮镖行夺回被刘从云抢的镖物，我罗四海说话算话，就算拼上漕帮的面子，也得帮你们要回来。”他又看向长老，“丐帮失踪的弟子，我也会帮忙找——地宫的祭品里，说不定就有他们，只要能闯进去，就能救他们出来。”

长老笑了笑，从怀里摸出张黄符，符纸上的朱砂还带着点潮气，是刚画没多久的。“这是‘醒神咒’的完整版，比你之前念的那个厉害，能破解高阶的精神幻觉，”他把黄符递到罗四海手里，指尖点着符纸上的纹路，“念咒的时候，要捏着符纸贴在眉心，想着要保护的人，咒力才强——你去地宫，肯定用得上。”

掌柜也从刀鞘里抽出张折得整齐的纸，上面用毛笔写着几个名字，墨迹还没完全干透。“这是帮刘从云运共鸣器零件的伙计名字，”他把纸塞进罗四海手里，“他们知道共鸣器的组装方法，还知道地宫的耳室有个备用电源，要是能找到他们，说不定能搞清楚共鸣器的弱点。”他拍了拍罗四海的肩膀，“你们闯地宫那天，我会让人在神仙府外的山头上盯着，要是有守卫支援，就放信号弹通知你们——红色是有危险，绿色是安全。”

罗四海把盲文情报、阵图、黄符和纸条都塞进里衣口袋，又攥紧了老林的桃木牌——木牌被体温焐得发烫，像是在呼应他的心意。“多谢两位，”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干草，“三日后清晨卯时，我们从后山暗道进地宫，要是顺利，说不定能把刘从云和李军长勾结的证据都找出来，到时候就能救回那些祭品。”

长老点点头，又摸了摸身边的盲文情报，声音放得更轻：“小心点，李军长的人最近查得紧，昨天还有穿军装的去巴县问失踪姑娘的事，别被他们盯上。”

罗四海应了声，跟着掌柜往庙外走。刚走到门帘旁，掌柜突然拉住他的胳膊，手指攥得很紧，声音压得几乎听不见：“罗舵主，有件事我得跟你说——最近有批‘铜制大件’从神仙府运去西北，用的是军字3号车牌，那是李军长的专用车牌，除了他的人，没人敢用。”他顿了顿，眼神里多了点担忧，“我猜那些大件，是共鸣器的主体零件，刘从云要在西北组装共鸣器，说不定和莫高窟的328窟有关——我老伙计说，328窟里有能‘放大声音’的东西，刘从云要靠那个增强声波污染。”

“莫高窟？”罗四海愣了下，眉头皱得更紧，“那地方不是佛窟吗？怎么和共鸣器扯上关系了？”

掌柜摇了摇头，往庙外望了望，确认没人后才继续说：“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只听运货的伙计说，328窟的墙壁能‘存声音’，刘从云要把共鸣器装在那儿，到时候整个西北都能听到‘迷魂声’。你们要是能破了神仙府的地宫，可得赶紧去西北看看，不然麻烦就大了——那声波污染，能让人变成疯子。”

罗四海攥紧拳头，指节泛白，心里清楚——这已经不只是重庆的事了，刘从云要把声波污染扩散到西北，到时候不知道要多多少人变成祭品。他朝掌柜拱了拱手：“多谢提醒，我会跟书景和沛君说的，破了地宫就去西北。”

两人在庙门口分道扬镳，掌柜往镖行方向走，罗四海背着包往城里去。晨雾还没散，松树林里传来“沙沙”的声响，像是有人在跟着，他摸了摸怀里的黄符，又攥紧老林的木牌，加快了脚步——三日后的地宫之行，不仅要找献祭的证据，要阻止刘从云，还要找到老林，不管他是生是死，都要给兄弟一个交代，给漕帮一个交代。

回到陈记西医诊所时，天已经擦黑，巷口的煤油灯亮了起来，昏黄的光映在青石板路上。陈书景还在实验室里调试声波发生器，金属零件的碰撞声从窗户里传出来；沈沛君坐在桌旁整理地图，手里拿着支铅笔，在神仙府的位置画着圈。罗四海推开门，把怀里的情报都放在桌上，声音里带着点疲惫，却很坚定：“都弄清楚了，生门的位置、阵眼的铜铃、还有失踪的纯阴少女……老林也有消息了。”他把桃木牌放在桌上，木牌上的“清虚”二字在灯光下格外清晰，“这是老林留下的，他去过清虚古观，还被红线控制过，咱们闯完地宫，得去清虚观看看。”

陈书景停下手里的活，凑过来看桃木牌，指尖碰了碰上面的红土：“这土和神仙府的红土成分一样，老林肯定去过神仙府，说不定还进过地宫。”他指着声频报告上的一行字，“之前从解放碑电报局拿到的报告说，莫高窟328窟有声波污染，现在看来，和掌柜说的共鸣器零件有关——刘从云要在西北建第二个共鸣器。”

沈沛君拿起掌柜写的名单，指尖划过上面的名字：“这些运货的伙计，说不定能当证人，指证李军长和刘从云勾结。”她把地图上的西北区域圈了起来，用红笔打了个叉，“等破了神仙府，咱们兵分两路，一路去西北查莫高窟，一路去找老林——不能让刘从云的计划成了。”

罗四海看着桌上的情报和木牌，又看了看陈书景和沈沛君，心里更坚定了——三日后，一定要闯过八门金锁阵，进入地宫，查清所有真相，阻止刘从云，救回那些被当作祭品的人，找到老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