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幼壹自从逃出了醉熹居后就一直在躲避着麓壑庄人们的追捕,她知道自己和哥哥长得极其相似,如果他们都知道了是水瑶阁的老板与第一名伶劫去了朝廷中人运往麓壑庄的“货物”,必然会出动整个麓壑庄的人去抓捕他们,然后使劲一切手段去逼问他们关于那“货物”的下落。
林幼壹总觉得她身后有双眼睛一直在盯着她,她扭头望去,却又不见任何人影,她心中十分纳闷:如果是麓壑庄的人那他们应该就想很快地抓住她才对,何必要偷偷跟踪她?但倘若不是,麓壑庄还会有其他外乡人吗?
林幼壹走着走着便来到了一个极其狭长的胡同中,她感觉那个跟踪的人影应该也快赶来了,于是心生一计......
那个身影出现在了胡同的入口,发现前方并没有林幼壹的身影,便准备离开这个狭长的胡同,没想到他却迎面碰上了林幼壹,林幼壹准备与他当面对峙,没想到竟是一个熟悉的面孔:“孔溪邺?”原来一直跟踪着林幼壹的是许久未归麓壑庄的事庄长的弟弟。
“是我啊,不过你不是应该与你兄长待在水瑶阁吗?”孔溪邺有些疑惑地看着林幼壹,他今日刚回到麓壑庄,就发现麓壑庄变得与寻常不同了,虽然他只有逢年过节才回来,但前几日大哥给他写了封家书,书信上说明了麓壑庄发生了大事,需要他回来帮忙,所以他这才马不停蹄地赶来......
林幼壹说道:“最近发生了许多事,你为什么会突然回来?”林幼壹记得孔溪邺还没到该回来地时候,便有些惊奇地问道。
“我......自然是被大哥给催着回来的啊,信上说麓壑庄发生了大事,必须要我赶快回来,但他也没说是什么事......”孔溪邺一边说着,一边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样啊......”林幼壹有些庆幸,还好事庄长没有说是关于水瑶阁人的真实身份暴露的事,不然孔溪邺肯定也会站在事庄长一方的......
“所以到底是什么事?”林幼壹刚刚松了口气,孔溪邺便又开始追问这件事,让林幼壹有些慌张,但是为了稳住孔溪邺,让他们少一个敌人,边说道:“如果我说是关于我们水瑶阁有关的事,而且还是与事庄长的持对立面的情况,你会支持我吗?还是说站在你亲哥哥那方?”孔紫邺听到这话,皱起了眉头,林幼壹的话确实让他犯了难,林幼壹想着毕竟一边是他的好友知己,一边是他的大哥,他确实会有些举棋不定,左右为难。
他思考了一会儿开了口:“如果是他错了,我便站在你这边,如果是你错了,我便看情况让他减轻对你的惩罚。”
“不愧是我的好友,不过我不知道这件事到底是算谁错了,但是我可以把实情将与你听,你可以听我讲完吗?”林幼壹语气恳切地问道。
“嗯嗯,但说无妨。”孔溪邺觉得林幼壹能这样问,即便是做错了什么事,也应该是另有隐情......
于是林幼壹将自己如何成为“土匪”,打劫朝廷中与墨刹院有勾结的官员送往麓壑庄的货箱,以及自己与哥哥互相配合,暗中调查麓壑庄内关于墨刹院线索的事都告知了孔溪邺,还有事庄长逼死了吕家大叔,险些再逼死吕柯柒的事也和盘托出给了他。
他听了林幼壹的话后直摇头,没想到自己那个平日离待他还不错的哥哥竟会是这般真面目,虽然他早有耳闻哥哥在管治麓壑庄方面一向武断专行,本以为只是严格管理了些,没想到竟也如此草菅人命,虽然当初父亲更属意自己去当这个麓壑庄的事庄长,但是其他麓壑庄的执事长辈们却并不赞同,后来他才知道是大哥在背后讨好了那些执事长辈,才都建议父亲让大哥当这个事庄长,这件事始终是他心中的一根刺,虽然他没有多想当麓壑庄的事庄长,但大哥的做法还是让他感到心寒,于是他便离开了麓壑庄,只有逢年过节才回到家,与家人团聚......
至于林幼壹说的关于墨刹院的事,他并不清楚,也不了解这个组织,只是隐约听说这个组织经常去刺杀一些正义之士,且他们的成立者想要称霸武林,既然林幼壹也说了这个组织是邪恶的,那他便也信了。
“其实我也一直对大哥的管理之法不太认同,只是碍于他已经是事庄长所以便也不好提出意见,没想到他现在变得这样残暴,那我便也要替天行道,去对付他了。”孔溪邺忿忿说道。
“既然是这样,那你愿意和我们一起对抗事庄长吗?”林幼壹不确定地问道。
“那是自然,毕竟我也看不惯他很久了,正好借此机会把他除掉。”当然最后一句话孔溪邺并没有说出,因为他不能因此让林幼壹觉得他是别有用心。
“那便好,我还以为你会站在你哥哥那一方。”林幼壹笑了笑道。
“我一开始就说了,我只站在正义的一方。”孔溪邺也报以林幼壹一个微笑。
若是在不知道他大哥设计让他痛失事庄长之位之前,他也许还会考虑站在大哥一方,但现在既已知道事实,也就不用站在他大哥的一方了......
林幼壹带上孔溪邺一起准备在夜晚戌时与风茗薇他们会合碰面,林幼壹想起了她与孔溪邺的初次见面,二人也算是不打不相识,那时林幼壹还是用自己哥哥的身份去买沉香,孔溪邺也要买,但沉香在麓壑庄上极其稀少,如果买了一份,便要很久才会再到货一份,两人便因沉香的所属之事争执了起来,这时街上有人喊道捉小偷,他们俩便都停止了抢夺,由于二人一个不会武功,一个要装作不会武功,便都不使用轻功追上小偷,林幼壹是拿起街边的一个石头,精准地扔在了小偷即将逃跑的路面上,孔溪邺则是以极快的速度追上小偷,然后把小偷的路给拦住,之后再让不远处的随从把他逮住,让还是事庄长的父亲来处理。
“没想到你跑起来的速度还是挺快的嘛。”林幼壹压低了嗓音说道,她感觉虽然自己的哥哥林欢易是麓壑庄的头号名伶,在麓壑庄应该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但这个男子似乎并不认识自己,所以她才敢压低嗓音开口对其说话。
“那当然,我可得过麓壑庄比赛的冠首。”孔溪邺一脸得意地说道。
“原来如此,那可真是失敬失敬。”林幼壹装装样子,作了下揖。
“哼,算你有眼力见儿。”孔溪邺看着林幼壹有些居高临下地说道。
说罢,他便头也不回地走了,但是还是向跟来的随从问道:“方才我遇到的那个人是谁啊?”
身后的随从毕恭毕敬地说道:“是......水瑶阁的头号名伶—林欢易。”
孔溪邺似是记住了这个名字,从那以后便经常在水瑶阁听曲,就连他父亲和大哥也觉得奇怪,他们也就罢了,没想到一向对听曲毫无兴趣,只爱竞赛的孔溪邺竟然也开始迷恋上听曲了!
孔溪邺虽然一直在前排听着林欢易唱曲,但他总觉得这个林欢易和那天与他捉贼遇见的”林欢易“似乎不是同一个人,总觉得他们有些不同,但是面容又是一摸一样的,这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你真的是林欢易?”孔溪邺在后台问着林欢易,林欢易有些像看傻子般地看着孔溪邺道:“是我,我就是林欢易,不知这位少爷有何贵干?”
孔溪邺又打量了了番林欢易,确认他确实不是那天遇到的“林欢易”后,开口说道:“也没什么事,就只是想确认一些事,还有就是想说你唱曲确实很有天赋,很厉害。”
林欢易觉得他只是自己的拥趸者之一,便也不再多言,而是默默地走到里间换衣,孔溪邺见他不再理睬自己,便也识趣地离开了水瑶阁的后台,本以为以后再也见不到那天遇见的“林欢易”了,没想到却在自己大哥的任长宴席上再次与那个“林欢易”相遇。
那天他走到后院,却发现后院的一间房间里有动静,因为后院的房间鲜少有人进入,孔溪邺便觉得是前去打扫的侍女去那里清扫灰尘弄出的动静,他正准备离开后院,却发现那里有一道熟悉的身影,似是那天遇到的“林欢易”,他边追了过去,发现果真是那个“林欢易”,于是他便追了上去,询问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林幼壹便说自己是林欢易的孪生妹妹,有时会代替哥哥唱戏,现在出现在这里,也只是因为迷了路,希望孔溪邺不要将她来过的事告知其他人......
孔溪邺便也信了,当然后来他也知道这些都是谎言,但他朋友很少,他不想因为这一两个谎言就失去了自己的朋友......
林幼壹和孔溪邺发现在他们去往水瑶阁的路上有很多人在虎视眈眈地在看着他们,林幼壹觉得事庄长应该是许诺了麓壑庄的人,只要抓到了水瑶阁之人便能得到丰厚的谢礼......
但他们现在也不敢轻易地动手,毕竟还有事庄长地弟弟在身边,麓壑庄的人还是有些担心事庄长会和他们算账,于是便都只是盯着,忽然有一个人站到了孔溪邺的面前开了口:“孔少爷还是离这个人远点吧,他......”那个人欲言又止,倒不是考虑自己说的话能不能让孔溪邺信服,而是觉得自己不能随便说出要孔溪邺远离的理由,但一时也找不到蹩脚的理由,“为什么?她可是我的朋友,如果只是因为她损害了我大哥的利益的话,那我是不会交出她的,相反我还要护着她。”孔溪邺强势地说道。
“这......孔少爷你这又是何必呢?你和事庄长是一家人,和他们水瑶阁又不是,你这样做怕是会让事庄长失望的。”
“哼,失望?”孔溪邺冷哼了一声,对此表示不屑,那他当初也没想过做那些事会让自己失望,会让自己寒心呢?
“总之,我心意已决,你们要是还拿我当事庄长的弟弟就不要挡我们的去路。”孔溪邺虽是望着面前的人说道,但说的对象却是其他那些虎视眈眈,却还没行动的麓壑庄人们。
“溪邺兄......”林幼壹闻言不由得有些感动。
其他人皆是面面相觑,都露出了十分为难的表情,“还不快给我让开。”孔溪邺见面前的人还不离开,便大声朝着他吼道。
那人也只好缓缓走开,孔溪邺便示意林幼壹可以继续往前走了。
可是还没走一会儿,那些人又追了上来,孔溪邺有些不耐烦,便对他们吼道:“我不要你们跟过来,知道了吗?”
但是那些人像是没听到般仍是紧紧追赶着他们,“怎么回事?”孔溪邺也察觉到了情况有些不对劲。
“想必是事庄主不愿意再把你当弟弟了。”林幼壹有些沮丧地说道,同时也替孔溪邺难过......
“你这是什么意思?”孔溪邺有些不解,但他心中却也生起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终于那些人还是追到了他们,并把他们团团围住,“刚才我们收到了事庄长的命令,事庄长说为了维护麓壑庄的平和,即便是牺牲自己的亲弟弟也无妨,所以,孔少爷得罪了。”
那个之前第一个冲到孔溪邺面前讲话的人又再次首个站在孔溪邺面前讲道,语气有些凶狠,准备对孔溪邺先下手为强,但孔溪邺却也早有警觉,便用一拳云貉狮天拳打中了那人的腹部,让那人疼得直在地上打滚,其他人皆是一惊,多日不见这孔少爷,没想到他都已经会使用武功了!
林幼壹也有些惊愕,但她同时也觉得这招式有些熟悉,她好像在师父的武谱上见识过......
这下麓壑庄其他受命来捉人的人不敢轻举妄动了,既然孔少爷都已经习得了武功,那他们肯定都不会是他的对手,到时候因此丢了性命可就得不偿失了,于是所有人只得退后......
“其实我离开麓壑庄之后,就入了正道门派之下,离开的那些日子里我都有刻苦练习武功,一份耕耘一份收获,正是因为我的强加练习,所以才使得自己的武艺精进不少,如果你们还不服,想与我一战的,我也随时奉陪,绝不认输。”孔溪邺这段话既是向林幼壹说明了自己会武功的原因,也是给其他想要追捕他们的人的一个威胁警告,希望他们不要再拦着他们的去路,否则生死难料......
其他人面露惧色,只能狼狈离去,林幼壹也不免惊叹孔溪邺的进步之大,都说士别三日,顶当刮目相看,而孔溪邺的变化简直超出了这范畴,甚至都有点不像自己原来认识的孔溪邺了......
“干嘛用那种陌生的眼光看着我?”孔溪邺也觉察出了林幼壹眼神中的少许恐惧与不可置信。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变化太大了,有点不想我原来认识的那个孔少爷了。”林幼壹还是如实说出了自己此刻的真实之感。
“是吗?那你眼中原来的我是什么样的?”孔溪邺盯着林幼壹问道,林幼壹被他问得一时有些语塞,孔溪邺见状便说道:“你不必真的那么认真地回答我,我只是与你开一个玩笑罢了,其实当我得知这事庄长的位置是我大哥设计我才得到的这个事实后,我便就不再是原来的那个我了,而且原来的那些时光也确实回不去了,既是如此,我便也不想再留恋。”
林幼壹越发觉得孔溪邺陌生,似是已经与自己有了些距离感,但她还是需要他的帮助,于是只能强装理解,并无事地说道:“人都是会变的,每个阶段,每个时候,人们总是会因外物或其他人而发生变化,这个是谁都无法预料到的,你不必忽略原来发生之事,但也不必为此太过伤感。”
孔溪邺听着林幼壹的这些话顿觉心中释怀不少,虽然他也知道也许这只是林幼壹为了稳住他而说的权宜之词,但这其中也算是参杂了几分真心。
“谢谢你,其实不论我变成什么样,都会记得你还是我的朋友,人生之中知己难求,既然我已求得,便也不愿那么轻易破坏我们之间的情谊......”孔溪邺语气平缓地说道,面上却是没有任何表情的,让人看不出此时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嗯,你能这么说便好。”林幼壹也是不咸不淡地回道,但是内心还是很慌张,总觉得一个曾经熟悉的人突然变得极其陌生还是很可怕,似乎一切脱离了自己能掌控的范围内......
而孔溪邺所使出的武功招式她突然想起来,那个武谱上的招式,正是师父曾和她说过的同属另一门派的分支之派的武功招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