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吃过早饭我便精神抖擞地再次走进裴叔隔壁的房间,继续投入“战斗”。
可我这斗志就跟手机电量似的,一到晚上就消耗得差不多了。
常常是上午生龙活虎,
下午萎靡不振。
跪得腰酸背痛,看什么都不顺眼。
偶尔一抬眼,还会撞见裴良躲在门边,一脸等着看我笑话的狡黠。
时值十月末,
天气越来越凉,跪着不动更是寒冷,倒是不容易睡着了。
就是心烦。
焦虑。
若不是小杜鹃每晚都给我打气,用最初的香头安慰我,让我坚信自己就是那个“天选之子”,我恐怕真的撑不下去。
“方栩栩,你真的不行,别白费力气了。”
我盯着书页头也不抬,“今天是10月28号,到12月8号才是四十九天。不到最后一天,你怎么知道我不行?”
这家伙现在是跟我杠上了,只要他在家,就守在我这屋门口,用言语攻势逼我投降。
好像证明了我不行,他裴良就能行了似的。
“那我就等到12月8号。”
裴良倚着门框,语气一如既往的欠揍,“方栩栩,到时候你不服也得认。这行就是这样,死学没用的,得靠悟性。没悟性,你把书翻烂了也学不会。”
“你滚!”
懒得理他!
在这儿住了一段日子,山上三个人的脾气我也摸得差不多了。
裴叔呢,
一个字:忙。
虽说他每天只接待一位事主,但来人经常一待就是一整天。算命的在屋里聊,驱邪的在院里忙,我没事还会看会儿热闹。裴叔看着是威风,可自从上回交手后,他身体就变得很差,每天要喝大量汤药,还时常咳嗽。
偶尔有人请他出门看风水,裴叔会离开四五天,回来后也不多话。
对事主的身份和隐私更是只字不提。
日常生活极其规律。
闲来无事会跟我斗斗嘴。
至于许姨,
这老太太真被我爸说中了,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越相处,越觉得她像我三姑。
她天天骂我跟小杜鹃聊天是发神经,总嚷嚷着要砸了小杜鹃,可她不但没砸,还时不时给小杜鹃浇水、施肥,照顾得可细致!
只要我换下衣服,许姨就会悄悄拿去洗。但做这些时你绝不能问,不能谢,最好假装没看见。不然她会说要用水浇死小杜鹃,还说她这辈子最讨厌花,看了就心烦。我要说自己洗,她会说我想浪费她的洗衣粉,洗不干净还晾在院里碍她的眼。
裴良要是穿少了,许姨会一边骂“咋不冻死你呢”,一边扯过衣服给他套上。
典型的口是心非。
吃力不讨好型。
劳碌命!
我从小接触三姑那样性格的人,所以对许姨这套还很适应,甚至常常觉得她挺可爱。她弥补了三姑不在身边的遗憾。
但要说许姨完全像三姑,也不尽然。世上没有完全一样的人。
比如许姨有个和我三姑截然不同的爱好——
听音乐!
无论是纯音乐还是流行歌曲,她都爱听!
她和裴良那屋有音箱和电视机,许姨经常放点曲子。
歌大多都是老歌,让我诧异的是她有时会循环播放芭蕾舞曲!
不过我可不敢说喜欢,她放啥我听啥!
最逗的是,许姨来了兴致就不分场合。哪怕裴叔正在院里看事儿,事主疼得满地打滚、家属紧张哭泣,她也照样磕着瓜子靠在西厢房窗边,外放“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
事主家属都懵了!
谁甜蜜了!
我当时拿着书抻脖子往外看,真是哭笑不得,那场面简直了!
裴叔还得喊她关音响,许姨才不情不愿地照办。
下次呢?依旧如此。
犯了就改,改了再犯。
千锤百炼了。
你说用耳机不行吗?自己戴耳机听不就不打扰别人了?许姨不干,她说就喜欢歌曲回荡在空气中的感觉,要的就是那种立体音效,让乐曲在山风间穿梭,天地沉浸其中。常言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你不乐?那没办法,反正她乐了!
用耳机干听,没感觉!
谁都说不得她!
急了她连裴叔都敢骂!
你说吓不吓人。
好在许姨也不是天天放歌,具体哪一天来兴致,全看上门的事主点子正不正。
总的来说,她的确是个病人。
情绪不受控制,但心眼挺好。她异于常人的处事方式,我也能理解。
而这三人里,最让我头疼的就是裴良!
照说我俩就差两岁,他还发育迟缓,站着没我高,学习不咋地,心理上算同龄人。
相处时间长了,怎么也该亲近些,不说一起玩,做个朋友、偶尔聊聊天总行吧?
可他连和谐共处都做不到。
为啥?
这小子太能抬杠!
欠收拾。
我多少次想跟他好好相处,不看僧面看佛面,人家好歹是裴叔的孙子!
早上起来我跟他打招呼,我说“早上好”,他说“看见你就没好”。
我问“吃什么”,他说“你瞎啊,没长眼睛吗”。
根本没法愉快聊天。
感觉他就是烦我。
特别烦。
大概也跟裴叔给我机会有关,他特别怕我成为裴叔的徒弟,反而显得他不行。
所以他时不时就拿话刺我。我忍一次行,回回这样我也憋不住,心里不爽了就怼回去!
许姨被我俩吵烦了,直接说:“你俩要打就出去打,分出个大小王以后就别吵吵!”
我心想那正好!
咱俩练练呗!
可裴良不跟我练。
蔫儿了吧唧地光拿话扎我!
放学回家他也不看书温习功课,最大的爱好除了吃就是看电视。
山上的电视台少,基本只能看新闻,但有DVD。
他会去镇里租碟回来看,什么剧都不挑,片头曲一放就目不转睛!
经常看了什么电视,就学里面的台词。上回农历十五他犯病,人就开始不正常,在院里用头顶着树转圈,拉磨似的转了一下午。奇怪的是他还不晕。我头一回觉得有人犯病比不犯病好,起码犯病时嘴不欠,整个人特无害。
晚上许姨扯他回屋:“都等你吃饭呢!”
“谁等我吃饭?”
裴良额头都被树磨掉一层皮,红彤彤的像拔了火罐,对着桌边的我和裴叔。
“你瞎啊!”
许姨没好气地给他盛饭,“快坐下吃!”
裴良打量了一下饭菜,微微眯眼:“怎么没有竹虫?”
“我瞅你像竹虫!”
许姨骂得我直憋笑。我刚要吃饭,裴良就站在桌边清了清嗓子:“我不是竹虫。现在我郑重介绍一下……”
他手朝裴叔一伸,“这位是五阿哥永琪……”
我一口饭差点喷出来。他又把手转向我:“这位是还珠格格小燕子……”
许姨冷着眼。裴良刚指向她,似乎知道会被骂,没敢惹,指尖一转又指向我:“明珠格格紫薇……回族武士蒙丹,柳青柳红……至于我,在下福尔康,大学士的长子,当今圣上的御前侍卫!”
说完,他还抱拳摆架势,下巴高抬四十五度,目光炯炯。
我呛得直咳!
这么一会儿我一人分饰好几个角色!还有男有女的。
“你谁侍卫?谁侍卫?!”
许姨毫不客气地打他后脑勺,“电视剧看魔怔了你!”
“放肆!”
裴良咧着嘴,“你个容嬷嬷!”
“倒霉孩子!我让你容嬷嬷!让你容嬷嬷!”
许姨脱下鞋,对着他屁股一顿猛抽!
没多久,屋里就只剩下裴良的哭嚎。
我端着饭别过脸,怕溅到他叫唤出来的唾沫星子……
别说,真挺解气。
遇到这种事,裴叔从头到尾一言不发。裴良指他说是五阿哥时,他眼都没抬,淡定吃饭。等许姨气喘吁吁打完,裴良也老实了,裴叔才说了句:“吃饭。”
摊上这么个孙子,早磨出来了!
那天吃完饭我才后知后觉,原来裴良上次犯病说的那句“过年好”,也是从电影或电视剧里学的,正好被我和爸爸撞上,才会觉得莫名其妙!
嗨!根儿在这儿呢。
反正你从头到脚看他,都不觉得他是个正常的14岁男孩。不玩游戏,不爱学习,好像也没朋友,放假就在家蹲着看电视。再加上那倒霉性格,我俩想和谐相处太难了!
……
“方栩栩,这是我家,我凭什么滚?”
裴良靠着门框还不走,“要我说,你有时间在这儿看书,不如多下山走走。不是着急拿回命格吗?兴许那个术士还等着你呢。你一下山,才有机会让他现身。我爷好动手抓他。抓住了,你拿回自己的东西,就赶紧滚回你自己家吧。”
“你懂个屁。”
裴叔交代过,他不在时我不能下山!
院里布过阵,邪祟进不来。就算阵破了,他也能长线应对。
我出去瞎逛就不同了。
气场会乱。
一旦裴叔离得远,我默相时他感应得慢些,我就可能没命!
想到这儿我明白了!
裴良就是看裴叔不在家,故意激我呢!
“我比你懂。”
他慢悠悠走到我身边,弯腰指了指书页上的“廨”字,“这个字念什么?”
我硬着头皮:“廨嘛!”
“算你蒙对了。”
他点点头,“公廨是什么?”
“是……”
我卡壳了。
公厕?
不对!古代没这称呼。
我谨慎地选择不回答。
“你不知道吧。”
裴良嗤笑一声,“公廨指的是旧时的官署。驿舍你知道是啥意思吗?”
“不就旅店?”
我瞪大眼,“你滚开行不行?不用你给我讲!”
“哎呦,还知道旅店呢!”
裴良撇着嘴,“啧啧啧,看电视学的吧?电视里给你讲过乾坤没?知道什么是乾坤吗?”
我受不了他这阴阳怪气的样儿,看了眼窗外。许姨又在院里放歌了:“太阳出来我爬山坡~爬到了山顶我想唱歌~歌声飘给我妹妹听啊~听到我歌声她笑呵呵~”
真是热闹!
趁着许姨心情好,我也不想惹事,起身对裴良说:“请你出去行吗?我能不能看懂书是我的事,不用你管。”
“谁管你了?我就问问你知不知道。”
裴良微抬下巴冲我,“方栩栩,你看了这些天书,连乾坤都不明白,书看哪去了?看狗肚子里了?”
他贱起来特别像电视里那种鸡鸣狗盗之徒。
烦得人咬牙切齿。
我盯着他那八字眉:“看你肚子里了。”
“看,你就这本事。”
裴良摇头晃脑地气我,“有能耐你拿道法跟我说话,跟我说说啥叫阴阳,什么是八卦,让我也服服你。一个出门都要靠吃花瓣借气的阴人,还妄想做我爷爷的徒弟,你咋那么不要脸呢?还要耍贱,我看你真挺贱……”
“你闭嘴!!”
我打断他,“裴良,不是你遇到我这种事!我学道是为了保护自己,也保护别人!如果你的命格被人偷走,你就不会说这些风凉话了!”
裴良哼笑:“方栩栩,那我问你,命格被人偷走是不是就是别人的了?”
我瞪着他没说话。
“明摆着的啊,命格被谁拿去用就是谁的了。”
裴良比划着,“你的命格,现在被另一个人用了,等于是人家的。你还要拿回来,那你不等于重走那邪师的老路吗?你伤害了另一个用你命格的人。我爷还说你心好,心好能办这事儿?命格又不是物件,被偷了能拿回来。那相当于命!你口口声声要夺回命格,不就是间接想要另一个人的命吗?方栩栩,你这就是正道、正心吗?你好意思伤害另一人吗?”
……
嘿!他还真给我说懵了!
合着我命格被别人用上就跟我没关系了?
我要拿回来还错了?
“方栩栩,你得大度啊!”
裴良见我哑口无言,越发得意,“这才是善良!不然你就是假善良!对吧!”
我没说话,看着他的眼睛。这一刹那,我似乎被他“点化”了。
伴着窗外热闹的歌曲,我脑中居然响起了悠长的佛音: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我看到了圣洁的白莲,无上的金光,沐浴在仁爱与慈悲之中。我的灵魂被荡涤,思维接受了洗礼。心底深处,忽然升起轻灵的声音,两个字来回飘荡,如木鱼般敲醒我的耳畔,修正我的善念。那两个字就是——
揍他!!
‘嗵’!
我一拳砸在裴良眼眶上!
放你娘的狗臭屁!!
“噗!”
裴良脚下不稳,“方栩栩!”
他踉跄两步捂住左眼,“你、你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
满嘴胡言,颠倒是非!
我缓了口气就想扇他巴掌,没想到他眼神不济反应还挺快,脸一侧躲过去了!
刺啦一声,巴掌没拍着,指甲却在他脸上挠出几道红印子!
“啊呀!你挠我!”
裴良一手捂眼,另一手摸了摸脸上的红道,表情夸张,“方栩栩,你给我破相了!”
转身就要跑,“许奶!方栩栩疯啦!!”
我抬脚就追,撵到院里一个大跳蹦到他背上。本想屈膝用膝盖顶他个踉跄,谁知他承受不住我的力量,直接被我压趴在地,“许奶!救我!!”
这一刻我啥都不顾了,单膝压着他后背,上手就是一阵狂挠!
老实讲我真悠着来了!
没敢下死手!
我这右拳二哥都吃不消,所以杵他眼眶一下就完了!
咱也不想继续锤他!
毕竟我有丰富的揍人经验,揍完对方家长都会找来算账,还得父母帮我善后。
今时不同往日,我就住在裴良家,在人家长辈面前生锤孩子太难看……
生挠应该没问题!
“许奶啊!许奶!!”
裴良战斗力约等于零,趴在地上任我乱挠!
见他高喊许姨求救,好呀,我助他一臂之力!
薅起他后脑勺的头发,强迫他抬起脸,角度刚好对上正靠墙听歌的许姨。
喊呀!
裴良龇牙咧嘴:“许奶啊,我头皮好痛呀!要秃啦!!您快拦着她!方栩栩疯啦!!”
其实他根本不用喊。我跳起来把他按倒的一刹那,许姨就看过来了。
人家又没瞎。
但许姨一动没动。
脸上没啥表情,磕着瓜子继续听歌。不知是被裴良叫烦了,还是他那模样太惨,许姨懒得看。几秒后,她扑落扑落瓜子皮,抬脚回屋了!
回应我们的,只有加大的音响歌声——
‘我嘴里头笑的是呵呵呵呵~我心里头美的是啷个哩个啷~!’
“许奶!!!!”
裴良鬼哭狼嚎,声音劈叉,“救命啊!谁来救救我呀!!!!”
我伴着歌声更用力地揍他!
今儿必须分出大小王!
让你巴巴我!
让你把黑的说成白的!
让你说我不行!!!
打累了,裴良还想挣扎一下,翻过身要反抗。成,我给他机会!
等他正面翻过来,我就灵敏地起身准备出脚踹!
“别!我错啦!!!”
看我抬腿,裴良彻底怕了。被我薅拽成超级赛亚人的头发竖着,整张脸红条交错,一只眼睛肿成核桃,想睁还睁不开,眯着不断轻颤,“方栩栩,别、别打我啦!我、我不行啦!”
他躺地上做投降状,双手高高举起,“服了服了,我这样都没法上学了!”
……
我看着他没动。他这被我打花的脸,怎么——
眼见他翻身要跑,我眉头一紧,“别动!!”
“啊,我不动!”
裴良像个翻壳乌龟似的躺地上,眯着肿眼,“方栩栩,你是不是在研究怎么羞辱我?告诉你啊,士可杀不可辱,不许逼我做有损我爷门风的事。”
下午阳光洒在他脸上,我嘶了口气,凑近蹲到他脸旁。阴影投下来,裴良还要躲,被我一个眼神定住。他喉咙明显抽动:“你、你要做什么?”
“你这脸……”
我起身移开,阳光又照过去;再蹲下,阴影再次遮住他鼻青脸肿的模样。
阴阳?
裴良一脸懵:“你、你要干什么?!”
“别说话!”
我端详着他,脑中噼啪作响。他被我打肿的眼像条蝌蚪突起在红条交错的脸上,和没打的那只形成鲜明对比。这副尊容,居然在我脑中构成了一张太极图。
戳了戳他肿起的眼眶,裴良嘶了声:“哎呦,疼!”
“忍着!”
我拿开他护眼的手,仔细看,“易有太极,是生两仪。黑为阴,白为阳,指天地、奇偶、刚柔、玄黄、乾坤、春秋。而两仪,又生了四象……”
脑中不停涌出东西,我以他的脸比作太极图,视线扫过他的脑门、脸颊、下巴——
“东方七宿,指青龙;南方七宿,为朱雀;西方七宿为白虎;北方七宿为玄武。代表四种动物的形象。”
裴良脸上被我挠出无数红条,尤其是脑门,抓出长长的红道;下巴因为角度不顺手,抓出的红条很短促!
我一拍脑门,豁然开朗!
乾在上,为老阳,爻的基础符号就是长的一,称为阳爻。
坤在下,为老阴,卦爻的符号就是短的一,称为阴爻。
而他左右脸长短搭配的红条,就是少阳和少阴!
此为《易传》中的四象!
裴良脸上其它地方也有红条,按上下左右方位逐一演变,则能推出太阳之阳、太阴之阴……
最后得出八卦方位!
乾、兑、离、震、巽、坎、艮、坤!
“这就叫四象生八卦!!”
我倏然站起,只觉头聪目明,“八卦不过是阴阳,四象不过是二物。太极动生阴阳,天地不过一阴一阳而已!”
懂了。
书里写的东西真的懂了!
原来我不是看不懂。
真的是需要悟性!
“乾三连,坤六断,震仰盂,艮覆碗,离中虚,坎中满,兑上缺,巽下断……指的就是卦爻啊!”
三个长横线,就是三个阳爻,乾卦,乾三连啊!
以此类推,把乾卦的三条断开,从中间竖着一分,不就是坤六断吗?!
古人把口诀都告诉你了!
摸不到门路怪谁!
心情激动无以复加,我抬头看天,视线掠过远处山川,感受深秋凉风,抬手从风中轻轻穿过,骨缝中有滋滋声响,“乾为天,坤为地,震为雷,兑为泽,巽为风,离为火,坎为水,艮为山……”
天地定位,山泽通气,雷风相搏,水火不相射!
我啪的一拍手,“卦象,卦象,这就是象啊!”
万事万物皆有对应!
我血热着,面朝正房站立。先天八卦为体,包含天地生成之理,宇宙形成的大现象。
后天八卦为用,根据先天八卦演变而来,说的是宇宙以内的变化和运用法则!
帝出于震,齐于巽,相见乎离,致役乎坤,说言乎兑,战乎乾,劳乎坎,成言乎艮!
‘帝’指的就是太阳!
震东,巽东南,离南,坤西南,兑西,乾西北,坎北,艮东北。
由此形成了自然验证之理!
“所以书上才说,先天八卦讲对待,后天八卦讲流行!”
我神经叨叨地念着,“裴叔家坐北朝南,后院就是北,为坎,数字为一、六,五色为黑,是宅中湿地之处……”
抬脚直接跑到后院,风更劲朗了些。入目是一片空地,听说春夏会洒满花种,入冬就枯败了。但地里的东西不容小觑——为我解毒的小花小纹、小黑小白,以及成群的蜈蚣宝宝们,就养在罐子里埋在地下!
我先前害怕,不太敢来后院。如今脑子里疯狂输出要验证的东西,倒真觉得卑湿之地适合阴物生长。
埋在地底,又应照了先天八卦的坤土,表安稳,利求谋啊!
通了。
看过的东西都捋顺了!
我吸了口凉气,顿觉书看得不够,输入的还太少,必须继续看书!
双手激动攥拳,我跑回前院:“裴良,我懂啦!真的太谢谢……”
人不见了。
他躺过的地方只剩人形印子和乱糟糟的脚印。
风一吹就要散了。
歌曲仍在院里飘荡,已经唱到《乡间的小路》了!
看了看西厢房,依稀能听到许姨的骂声:“你哭啥哭!能被个小姑娘打得吱哇叫唤还有脸哭啊!下回还撩不撩闲了!疼个屁!眼眶离心脏十万八千里呢,给裴先生打什么电话!你死不了!”
我缩了缩脖子,转而又没心没肺地笑起来,进屋拿起书本哼唱:“太阳出来我荡秋千,荡完秋千我荡电线,突然来了高压电啊,一下子把我送到西天,我给阎王点根烟,阎王说我是好少年,过了一年又一年啊,终于回到了人世间。”
星光灿烂,伴我夜行,给我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