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破庙寻踪,暗道惊魂
重庆南山的晨雾总比城里浓三分,湿冷的水汽裹着松针的涩味,贴在陈书景的镜片上,晕开一片模糊的白。他抬手用袖口蹭了蹭,指腹触到镜片边缘的铜框——那是留学时导师送的旧物,此刻正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撞在胸前挂着的磁场检测仪上,发出细碎的“咔嗒”声。
破庙的木门早烂了半截,歪歪斜斜挂在锈迹斑斑的合页上,风一吹就晃得“吱呀”响。罗四海走在最前,脚踩过门槛时,刻意顿了顿——地上的青石板裂着蛛网纹,缝里嵌着半片干枯的艾草,是昨晚小豆子留的信号。“人已经撤了,”他蹲下身,指尖捻起那片艾草,粗糙的叶边刮得指腹发疼,“这孩子心细,知道咱们要走后山。”
沈沛君跟在最后,军靴踏过庙内堆积的干草,发出“沙沙”的轻响。她抬手按了按腰间的军刺,冰凉的金属触感顺着指缝蔓延,让她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目光扫过供桌后的佛像,那尊泥塑早没了半边脸,右眼的位置空着个黑窟窿,窟窿里塞着张叠得整齐的黄纸——镖行掌柜画的阵图。“别耽误时间,”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军人特有的利落,“小豆子说正门加了三倍守卫,全是带弩的,箭头上涂了黑油,碰着就麻烦。”
陈书景已经走到佛像前,小心翼翼地取出阵图。黄纸边缘沾着南山特有的红土,颗粒粗糙,蹭在指尖发涩。他展开纸,用手电筒的光束照在上面——图上用炭笔勾着后山的地形,暗道入口被圈了个红圈,旁边写着“踏空石,左三右二”。“磁场检测仪有反应,”他低头看了眼仪器,指针正微微跳动,发出“滋滋”的电流声,“暗道里有灵能波动,不是自然形成的,应该是机关。”
罗四海凑过来,目光落在阵图的红圈上,眉头皱了皱。“踏空石是老辈人修的机关,”他伸手在供桌下摸了摸,指尖触到一块松动的石板,“按镖行掌柜说的,每块石下都有机括,踩错了就会触发暗箭。跟着我走,别踩白缝。”话音刚落,他猛地用力,石板被掀了起来,露出个黑黢黢的洞口——潮湿的水汽混杂着泥土的腥气,瞬间涌了上来,呛得陈书景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沈沛君立刻关掉手电筒,从口袋里掏出三根荧光棒,“咔”地一声掰亮。冷白色的光映着她的脸,让她原本紧绷的下颌线柔和了几分。“用这个,”她把荧光棒分给两人,自己留了一根攥在手里,冰凉的塑料壳上凝着细小的水珠,“手电筒的光太亮,容易被上面的人发现。我殿后,你们前面走,有动静就拍三下石壁。”
陈书景握着荧光棒,率先钻进洞口。暗道比他想象的更窄,只能容一个人弯腰前行,石壁上渗着水珠,滴在颈后,凉得他一个激灵。他抬手按了按胸前的检测仪,指针跳得更厉害了,“滋滋”的电流声在狭窄的暗道里格外清晰。“前面五十米处灵能最强,”他转头对身后的罗四海说,声音被暗道的回声拉长,带着点闷响,“应该是第一个机关,小心点。”
罗四海跟在后面,桃木剑斜挎在肩上,剑鞘蹭着石壁,发出“擦擦”的轻响。他盯着脚下的石板,每一步都踩得极慢——那些石板颜色深浅不一,白色的缝隙像蛇一样蜿蜒,将石板分割成不规则的形状。“左三,”他左脚踩在第三块深色石板上,石板纹丝不动,“右二。”右脚落在第二块石板上时,隐约听到脚下传来“咔”的一声轻响,像是机括归位的声音。
陈书景紧随其后,荧光棒的光扫过石壁,突然停住了——石壁上有几道细微的划痕,划痕周围的石面颜色偏深,像是被什么东西反复摩擦过。“这里有问题,”他伸手摸了摸划痕,指尖触到一道凹槽,“是箭簇刮的,应该有人触发过机关,不过箭没射出来。”
沈沛君这时也跟了上来,听到这话,立刻从腰间拔出军刺。军刺的刀刃泛着冷光,在荧光棒的映照下,掠过一丝寒芒。“我来看看,”她蹲下身,将军刺的尖端插进石壁的缝隙里,轻轻撬动。冰凉的石壁贴着掌心,水汽顺着指缝钻进袖口,让她的手臂泛起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有了,”她猛地用力,一块巴掌大的石块被撬了下来,露出里面的铜制机括——机括上缠着几根生锈的铁丝,显然是被人动过手脚。
“是小豆子干的,”罗四海一眼就认出铁丝上的结,那是丐帮孩子常用的打法,“这孩子怕咱们出事,提前来处理过,不过没弄干净。”他伸手拨动机括,铜件摩擦发出“嘎吱”的刺耳声,“行了,这处机关废了,继续走。”
三人继续前行,暗道里的空气越来越闷,荧光棒的光渐渐暗了下来。走了约莫两百米,陈书景突然停下脚步,鼻子动了动——空气中多了一股奇怪的味道,像是檀香混着血腥气,甜腻腻的,闻得人喉咙发紧。“不对劲,”他抬手按住鼻子,指尖触到鼻尖的冷汗,“这是精神异能的前兆,之前在码头停尸间闻到过类似的,大家别深呼吸,拿好薄荷枝。”
罗四海立刻从口袋里掏出三个小布包,递给两人。布包是粗麻布做的,里面装着晒干的薄荷枝,凑近一闻,清凉的气息瞬间驱散了那股甜腻的异香。“这是之前丐帮长老给的,”他咬着薄荷枝,清凉的味道从舌尖蔓延到喉咙,“能暂时压制精神干扰,不过别靠太近,万一有幻象就麻烦了。”
沈沛君接过布包,没有立刻打开,而是将它塞进了口袋。她的手按在军刺上,目光警惕地扫过前方——荧光棒的光已经很暗了,只能隐约看到暗道的尽头有一丝光亮。“快到出口了,”她压低声音,军靴踏过地面的碎石,发出“咯吱”的轻响,“上面有声音,仔细听。”
三人立刻屏住呼吸,暗道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彼此的心跳声。过了片刻,上方传来模糊的对话声,是两个男人的声音,带着点狂热的沙哑:“祭坛都准备好了,就等‘纯阳者’到齐,这次肯定能成。”另一个声音接道:“李军长说了,这次的‘纯阳者’是个硬茬,不过只要进了八门金锁阵,就别想跑。”
“纯阳者?”沈沛君的瞳孔猛地一缩,指尖攥紧了军刺,冰凉的金属硌得掌心发疼。她想起之前张参谋说的话——“纯阴够了,就差纯阳”,当时她还没在意,现在想来,对方要找的“纯阳者”,恐怕就是自己。
罗四海也听出了不对劲,他抬手拍了拍陈书景的肩膀,示意他加快速度。两人来到出口处,那是块厚重的石板,边缘有明显的缝隙。罗四海深吸一口气,双手按在石板上,掌心贴着凉凉的石面,猛地用力——石板“轰隆隆”地被推开,刺眼的阳光瞬间涌了进来,让三人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
陈书景最先适应光线,他低头看了眼磁场检测仪,指针已经跳到了最大值,“滋滋”的电流声变得尖锐起来。“是八门金锁阵的西侧,”他指着前方,声音里带着点惊讶,“阵眼在中间的石塔,铜铃在响,是规律的‘三短一长’,应该是在维持阵形。”
沈沛君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不远处的空地上,青石板铺就的阵道纵横交错,两侧立着石人雕像——那些雕像都握着剑,剑刃在阳光下泛着寒光,像是随时会劈下来。阵中心的石塔约莫三丈高,塔身挂着一圈铜铃,风一吹,就发出“叮铃”的响声,规律得有些诡异。
“生门,”罗四海的目光落在阵道入口的符文上,那是用朱砂画的“奇门遁甲”符,边缘已经有些褪色,“镖行掌柜说过,生门在西侧,符文是‘开’字诀,只要过了生门,就能到地宫入口。”他正说着,突然听到陈书景的磁场检测仪发出一阵急促的“滋滋”声,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响亮。
陈书景脸色一变,低头看向仪器——指针疯狂跳动,几乎要超出刻度范围。“不好,”他的声音有些发紧,指尖按住仪器的开关,却怎么也关不掉,“灵能过强,触发警报了!”
话音刚落,阵中心的石塔突然安静下来——原本规律作响的铜铃,瞬间停了下来,连风都像是凝固了。紧接着,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来,从阵道的各个方向涌来,伴随着衣料摩擦的“簌簌”声。沈沛君猛地拔出军刺,冷声道:“暴露了,准备战斗!”
罗四海已经握住了桃木剑,剑鞘滑落在地,发出“当啷”的脆响。他抬头看向阵道入口,只见几个穿着灰布长衫的人影正朝这边跑来,袖口绣着暗红色的“一贯道”标识,手里握着带黑油的弩箭。“是惑心派的信众,”他的声音里带着点咬牙切齿的狠劲,“看来今天这关,不好过了。”
陈书景还在试图关掉检测仪,可那“滋滋”的警报声却越来越响,像是在给对方指引方向。他看着越来越近的人影,又看了眼身旁紧绷的两人,突然意识到——这场后山的暗道之行,不过是这场危机的开始。而他们要面对的,远比想象中更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