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优灵指甲掐进掌心,B组方向施缪情蜷缩的身影像把钝刀在她胃里搅。余临秋吼着“吸气”的声音撞进耳朵,混着寥乐安变调的哭腔。她脚底枯草嘎吱响,朝D组那团刺眼的红色挪,顾笙叉腰的姿势像根烧红的铁钎。
“D组齐了!听我安排!”顾笙嗓子尖得刮耳膜,亮红冲锋衣晃得方优灵眼晕。那女人下巴冲着高瘦吉他手和矮壮效果器男一扬,“你俩!扛粗木头去!”效果器男眼一瞪要炸,被顾笙一句“凭我是队长”硬生生噎回去。方优灵感觉顾笙的视线在自己脸上剐了一圈,最后钉住她:“你!跟我捡细枝子!”
命令砸下来,方优灵喉咙发紧。她下意识偏头找苏洛。那女人抱着胳膊,冲锋衣领子拉到鼻尖,露出的半截下巴绷得像冻硬的石头。视线穿过营地乱糟糟的人头,死死钉在A组那边。方优灵顺着看过去,心脏猛地一坠。
A组空气凝成了冰坨。赖馨得歪在剥了皮的枯树干上,雾紫头发让风吹乱了,手里纸条捻得像要碎掉。她嘴角那点笑黏糊糊的,全糊在几步外秦筝深色风衣的背影上。秦筝背脊笔直,口袋里的手把布料顶出几个死白的凸起。风掀着她衣摆,像随时要折断的旗杆。宁有缘缩在赖馨得斜后方,抱着鼓棒包抖得筛糠,眼珠子黏在秦筝背上又飞快弹开,每次偷瞄都像挨了记耳光。
“啧,”赖馨得声音不大,毒汁似的渗进凝固的空气里,“等柴火长腿?”她眼风扫过旁边两个鹌鹑似的队员,最后黏回秦筝后背,“秦筝,活儿怎么分?”那名字喊得又黏又重。
秦筝口袋里的手猛地陷得更深,指节顶得布料快要裂开。她没动。
赖馨得鼻腔里哼出点笑,冲宁有缘一抬下巴:“小宁,跟着他们,捡细的。”宁有缘兔子似的窜走了。赖馨得这才慢悠悠站直,踱到秦筝侧面,声音压得低,毒蛇吐信似的钻进风里:“还气昨晚?分组多‘贴心’啊……”她眼珠子往秦筝口袋和煞白的侧脸上溜,“旧伤……没犯吧?山里晚上能冻死人。”
秦筝猛地扭头!
那双眼睛淬了冰,裹着纯粹的杀意捅过去!空气“咔嚓”一声冻住了。赖馨得脸上的笑僵住,后脚跟想退又死死钉住。她迎上那目光,惊悸被疯劲顶开,下巴挑衅地一扬。
“啊——!”
B组炸开的惨叫像玻璃碴子划破死寂。方优灵脖子猛地一拧,血冲上头顶。施缪情瘫在地上,黑羽绒服摊开像死乌鸦的翅膀。她佝偻着,一只手死命抠肋骨下面,指头扭成鸡爪,另一只手痉挛地抓泥巴草根。头埋在胳膊里,喉咙里扯出破风箱似的“嗬嗬”声,每一次抽气都短得像要断掉。身体筛糠似的抖,枯叶一样。
寥乐安跪在旁边,脸白得透青,手哆嗦着想碰又不敢,哭腔劈了叉:“缪情!药呢?药!”背包里的东西撒了一地。余临秋已经扑过去,人墙似的挡住大半视线。他大手钳住施缪情抠胸口的手腕,力道沉得像铁箍,另一只手压住她乱抖的肩膀,吼声砸进她耳朵眼:“松手!吸气!慢点!别憋!”
施缪情猛地挣开他,喉咙里挤出一声更尖更窒的哀嚎,身体虾米似的弓起来,又重重砸回地上。“嗬嗬”声弱下去,眼仁开始散。
“缪情!”寥乐安嗓子裂了。
整个营地死透。所有眼睛都焊死在B组那团混乱上。顾笙张着嘴,忘了她那点队长威风。
方优灵手脚冰凉,施缪情抽搐的影子烙在视网膜上。
“唉,”赖馨得的声音懒洋洋浮起来,裹着假惺惺的惋惜,“雪上加霜啊。这身子骨,熬得住重组?”她抱着胳膊看戏,眼神毒,有意无意往A组那个深色风衣的孤绝背影上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