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归途截杀·初露锋芒
车队离开北溟皇都已有两日。
官道之上，队伍行进速度并不快，那辆宽大马车始终被护卫在正中，御林军副统领赵擎骑在高头大马上，目光时不时扫过马车，带着审视与不易察觉的冷漠。
车内，南宫昭早已卸去了昏迷的伪装。她换上了一身利落的墨色劲装，长发高束，正对着面前一张小巧的北溟与天宸边境舆图凝神思索。苏芷晴坐在一旁，擦拭着她随身携带的淬毒匕首。
“赵擎今日又借故靠近马车探视了一次。”苏芷晴声音压得极低，语气带着冷嘲，“看来陛下对他这些‘护卫’们，并不完全放心。”
南宫昭头也未抬，指尖点在舆图上一处名为“落鹰涧”的峡谷：“预料之中。他若完全放心，反倒奇怪了。告诉咱们的人，按计划，在落鹰涧前十里处的茶寮‘休息’。”
“明白。”苏芷晴点头，手指无声地在车壁上敲出一段有节奏的暗号，信息很快被外面扮作普通仆从的天机阁成员接收并传递出去。
“北溟这边，轩辕澈的令牌已经启用。”南宫昭继续道，“沿途三家云鹰商号送来了补给和最新情报。天宸国内局势比我们想象的更乱。南宫擎病重，恐时日无多，几位皇子斗得你死我活，京城防卫看似严密，实则各方势力倾轧，漏洞百出。边境守军也因皇位之争而军心涣散，正是我们的机会。”
苏芷晴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乱得好！越乱，我们才越好火中取栗。”
南宫昭唇角冷勾：“火中取栗？不，我们要做的是……釜底抽薪。”她的指尖重重地点在天宸京城的位置。
午后，车队行至预定茶寮。
赵擎虽觉此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休息略显突兀，但考虑到“病重”的王妃可能需要缓一缓，便也下令队伍暂停休整。
茶寮简陋，只有一对老夫妻经营。御林军分散四周警戒，赵擎亲自带着两人守在马车旁。
车帘掀开，苏芷晴扶着依旧“虚弱不堪”、以轻纱覆面的南宫昭缓缓下车，准备去茶寮内喝口热水。
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十余道黑色身影如同鬼魅般从官道两侧的密林中暴射而出，人手一把劲弩，二话不说，直接对着茶寮外的御林军和马车方向发动了无差别攒射！
弩箭破空，带着凄厉的尖啸！
“敌袭！保护王妃！”赵擎反应极快，拔刀格挡，厉声大喝。御林军毕竟是精锐，虽猝不及防，仍迅速结阵抵抗。
但袭击者训练有素，弩箭之后，便是淬毒的暗器与狠辣的近身扑杀！目标明确，直指南宫昭所在的马车方向！
惨叫声瞬间响起，几名外围的御林军士兵顷刻间倒地毙命。
赵擎挥刀劈飞两支弩箭，护在马车前，心中惊疑不定：这些人是谁派来的？看身手路数，绝非普通山匪流寇！是北溟国内不想让澈王妃活着离开的势力？还是……天宸那边有人不想她回去？
混乱中，无人注意到，被苏芷晴“搀扶”着的南宫昭，那双露在轻纱外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冰冷的了然。
果然来了。也不枉她故意放缓行程，给出动手的机会。
两名黑衣人突破了御林军的拦截，刀光凌厉，直取南宫昭面门！角度刁钻，配合默契，显然是高手！
赵擎被另外三人缠住，一时救援不及，心中大骇：王妃若死在这里，他难辞其咎！
苏芷晴看似惊慌地将南宫昭往身后一拉，手中却已扣住了数枚银针。
然而，就在那刀锋即将临体的瞬间，那一直“虚弱”得需要人搀扶的王妃，动了！
她的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众人只觉眼前一花，那看似柔弱无骨的手掌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探出，精准地扣住了当先那名黑衣人的手腕，内力一吐！
“咔嚓！”令人牙酸的骨裂声清晰响起。
那黑衣人惨叫一声，钢刀脱手。南宫昭顺势一带，夺过钢刀，反手一划！
刀光如匹练般闪过，另一名冲来的黑衣人咽喉处瞬间多了一道血线，动作僵住，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惊骇，轰然倒地。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正在拼杀的双方。
赵擎一刀逼退对手，愕然看向那个手持滴血钢刀、身姿挺拔如松的女子。轻纱在刚才的动作中飘落，露出那张绝色却冰冷肃杀的脸庞，哪还有半分病弱之态？！
“王……王妃？”赵擎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南宫昭看都未看他一眼，手腕一抖，钢刀震鸣。她目光扫过战场，声音清冷如冰，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芷晴，左翼三人。其余人，结圆阵防御，弩手准备，听我号令！”
这声音仿佛有着奇异的魔力，那些因主将震惊而有些慌乱的御林军下意识地听从指挥，迅速收缩结阵。
苏芷晴轻笑一声：“得令！”身影如烟般飘出，手中银针闪烁，瞬间没入左翼三名黑衣人的穴道，那三人动作一滞，随即被反应过来的御林军乱刀砍倒。
南宫昭则如虎入羊群，手中钢刀化作死神的镰刀。她的武功路数诡异狠辣，完全不同于寻常江湖套路，更近乎战场搏杀与暗杀技巧的结合，每一招都直奔要害，效率极高！
刀光闪处，必有一人殒命！
她甚至还有闲暇夺过一把弩机，抬手便是三箭连珠，精准地将远处密林中正在装填弩箭的三名弩手射穿咽喉！
赵擎和剩余的御林军都看傻了。
这……这真是那个传言中病得快死、连路都走不了的澈王妃？！
这身手，这杀气，这临阵指挥的冷静……简直比他们这些沙场老兵还要可怕！
剩余的几名黑衣人见势不妙，心生退意。但南宫昭岂会给他们机会？
“放箭！”她冷喝。
御林军弩手下意识听令发射，箭雨覆盖之下，又有两人被射成刺猬。
最后一名黑衣人头目眼看逃生无望，眼中闪过疯狂之色，猛地扑向南宫昭，竟是想同归于尽！
南宫昭冷哼一声，不闪不避，手中钢刀脱手飞出，如闪电般贯穿其胸膛，将其死死钉在地上！
战斗开始得突然，结束得更快。
不过片刻功夫，十余具黑衣人的尸体横陈在地，茶寮周围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
御林军伤亡数人，活着的也都带着伤，人人脸上都带着劫后余生的恍惚和看向南宫昭的惊惧与敬畏。
赵擎收刀入鞘，走到南宫昭面前，心情复杂无比，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质问？他不敢。感谢？情况诡异。他此刻才恍然大悟，为何陛下要他“务必看清”，这澈王妃……根本就是个怪物！
南宫昭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仿佛看穿他所有心思：“赵副统领。”
“末……末将在！”赵擎下意识挺直脊背，用了敬语。
“清理战场，检查尸体，看看有无身份线索。伤员就地简单包扎，一炷香后继续出发。”南宫昭语气平静，仿佛刚才那场血腥杀戮与她无关，“今日之事，以及本宫之事，该如何上报，赵副统领是聪明人，应该明白。”
赵擎心中一凛，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陛下让他监视，如今他看到了远超预料的情况，上报真实情况？且不说陛下信不信，就算信了，眼前这位杀神一般的王妃会放过他？方才她那句“如何上报”已是警告。
若不报……便是欺君。
但两害相权……
赵擎看了一眼地上那些黑衣人的尸体，又想起南宫昭刚才鬼魅般的身手和那些明显听命于她的“仆从”，额头渗出冷汗。
他立刻单膝跪地，抱拳道：“末将明白！今日遭遇不明匪徒袭击，王妃受惊，幸得护卫拼死抵抗，全歼匪徒！王妃凤体……无恙！”他刻意加重了“无恙”二字。
南宫昭对他的识时务还算满意，微微颔首：“起来吧。以后的路程，安全之事，交由本宫的人接手。御林军负责外围警戒即可。”
“是！”赵擎此刻哪敢有半分异议。
苏芷晴已经带人快速清理完战场，回来低声禀报：“小姐，尸体上很干净，没有明显标识。但用的弩是军械，虽然磨掉了编号，工艺像是天宸军中的。”
“天宸……”南宫昭眼中寒光更盛。她那位好父皇，还是她那几位好皇兄？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让她死在外面？连她“重病垂死”都不放心？
也好，这笔账，她记下了。
队伍重新启程。这一次，所有人的态度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御林军们敬畏地看着那辆马车，再无半分轻视。赵擎更是打起十二分精神，不敢有丝毫懈怠。
马车内，南宫昭洗净手上血迹，重新坐下看舆图。
苏芷晴笑道：“这下好了，不用再装病了。估计赵擎现在看你跟看阎罗王似的。”
南宫昭神色淡漠：“不过是省了些麻烦而已。经过此事，赵擎暂时不敢妄动，但也需防他暗中传递消息。让后面跟着的幽冥坊高手盯紧点。”
“放心，早就安排好了。”苏芷晴点头，随即又叹道，“不过，经此一战，你的身手怕是瞒不住了。轩辕弘那边迟早会知道。”
“无妨。”南宫昭指尖划过舆图，落在天宸边境线上，“等他知道的时候，我已经回到天宸了。届时，他知道与否，都已无关紧要。”
她的目光变得悠远而冰冷。
“北溟的戏，暂时落幕。接下来，该天宸的舞台了。”
车队朝着落鹰涧方向继续前行，速度明显加快。夕阳将车队的影子拉得很长，仿佛一头挣脱了束缚的潜龙，正迫不及待地要冲向即将风起云涌的故国天地。
南宫昭闭上眼，脑海中浮现的却是轩辕澈将那枚玄铁令牌交给她时，那双盛满担忧与信任的眼眸。
“我等你。”
他的声音似乎还在耳边回响。
她轻轻吸了一口气，将那一丝不合时宜的柔软压下心底。
前路漫漫，杀机四伏，容不得半分儿女情长。
但，那枚紧贴胸口的玄铁令牌，却源源不断地传来一丝令人安心的暖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