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姬长风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双脚徒劳地蹬踏，哪还有半分刚才的嚣张？
“你不是找我吗？我就在这！”逸尘的声音透过雷光传来，带着一种冰冷的嘲弄。
他抬手扯下脸上的伪装，那层用来遮掩的幻颜术在雷光中寸寸碎裂。
“仙……仙魔之子？！”有姬家子弟认出了这张脸，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想往外跑。
冥渊早已按捺不住，周身魔气骤然爆发，一脚踹翻了旁边的木桌，挡住了他们的去路：“来都来了，还想走？”
章余将姬嫣凝护在身后，捡起地上的断棍，一棍打昏眼前的弟子，“刚才谁踹的王老哥，现在可以站出来了。”
清念璃走到被吓傻的妇人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声音恢复了温和：“别怕，没事了。”
她转头看向被掐住脖子的姬长风，目光里再无半分掩饰的杀意，“你刚才说，要烤了这孩子？”
姬长风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眼里写满了恐惧。
他怎么也想不到，那个看似无害的摊主，竟然就是整个仙魔两界都在追杀的存在。
逸尘掐着姬长风的脖子，目光如凌迟的刀，一字一句道：“你找我，冲我来便是。我藏身份，隐踪迹，不是怕了谁，只是不想让冲突变大，我不想杀人，不想伤及无辜，可你偏要动他们，偏要拿孩子开刀。”
姬长风喉咙里挤出破碎的气音，脸涨得发紫，却仍梗着最后一丝傲慢：“他……他们……只……只是蝼蚁……死……死不足惜……”
“蝼蚁？”逸尘突然仰头狂笑，笑声里裹着雷霆般的怒意，“哈哈哈！蝼蚁？那你现在又是什么？”
他掐着脖子的手猛地收紧，姬长风的眼球瞬间凸出，四肢徒劳地挣扎。
“放……放开我……你……你若杀了我……姬家……姬家定……将你……挫骨扬灰……”
“我等着。”
“咔嚓”
一声脆响，姬长风的脖子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弯折下去，挣扎的四肢瞬间瘫软，眼里的光彻底熄灭。
草棚里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众人压抑的喘息和灶膛里柴火的噼啪声。姬家子弟吓得腿一软，“噗通”跪在地上，法器滚了一地，抖得像筛糠。
冥渊一脚踹在旁边一个子弟的背上，怒喝道：“还看什么？带着你们长老的尸体，滚回青冥山报信去！”
那些子弟连滚带爬地拖起姬长风的尸体，连法器都忘了捡，屁滚尿流地冲出草棚，连方向都辨不清了。
逸尘低头看着地上的尸体，灵力在他的掌心渐渐褪去。
清念璃走过来，默默握住他的手——他的手还在微微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那股压抑太久的怒火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都结束了。”清念璃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
逸尘抬头，看向缩在角落的妇人，看向捂着伤口的王老五，看向棚里所有惊魂未定的人，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却异常清晰：
“抱歉，让大家受惊吓了。这草棚……”
“果然啊，”
王老五声音沙哑，带着几分劫后余生的恍惚，“陈毅....逸尘....陈老板，你真的是仙魔之子。”
他一边说着，一边慢慢从地上爬起来，脸上的血混着尘土，显得有些狼狈，可眼神里却没有一丝恐惧，反而多了几分复杂的情绪。
逸尘轻笑一声，笑容里带着自嘲：“对啊，我就是那个被仙魔两界追杀的灾星。”
“你不是灾星！”
王老五猛地提高音量，几步上前，挡在逸尘身前，像是要为他拦住所有的恶意，“这段时间，你在这仙魔交汇处开铺子，凡界的矿工累了，能来你这儿喝口热汤；魔族的信使受伤了，也能在你这儿讨个安身之所。你还教我们这些凡修修炼术法，以同理心对待我们，让我们这些被人踩在脚下的‘蝼蚁’，也知道了什么叫尊严。”
他转身，看向草棚里的众人，大声说道：“大家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是！”
“陈老板是好人！”
“仙魔之子又怎样，陈老板从没害过我们！”
众人如梦初醒，纷纷附和，声音起初还有些零散，很快便汇聚成一股洪流，在草棚里激荡回响。那缩在角落的妇人，也抱紧孩子，怯生生地点了点头；几个魔族修士对视一眼，默默攥紧了拳头，像是在无声宣誓着什么。
逸尘眼眶微微泛红，他看着这些平日里为了一口吃食奔波、此刻却愿意为他挺身而出的人们，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半晌说不出话。清念璃轻轻靠过来，挽住他的胳膊，两人的身影在灶膛火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坚定。
“姬家不会善罢甘休的。”章余皱着眉，将手里的断棍扔到一边，“杀了他们的长老，他们定会倾巢而出，到时候……”
“到时候，我们一起扛！”
冥渊将脚边的碎瓷片踢飞，周身魔气再度翻涌，“大不了回魔域，召集人马，跟姬家拼了！”
“不可。”
逸尘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姬家势大，贸然开战，只会让更多人无辜丧命。我们得想个周全的法子……”
话还没说完，草棚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众人脸色骤变，下意识摆出防御姿态。
一个浑身是血的汉子连滚带爬冲进草棚，他穿着仙魔交汇处独有的粗布短打，腰间还别着把生锈的矿镐，显然是附近的矿工。
“不……不好了……”
那人上气不接下气，声音带着哭腔，“姬家三少被杀的事让姬家二门主失心疯了！他正带着门中的精锐赶来，说是要将这一带彻底清查，一个活口都不留！大家快跑！”
逸尘顺着汉子手指的方向望去，正是李大爷和大娘居住的巷弄。
“李大爷他们还在那边。”他低声道，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掌心残留的烟火气。
“王大哥，”逸尘猛地转头看向刚包扎好伤口的王老五，“您熟悉这一带的路，麻烦您带着大伙走，能跑多远跑多远，别回头。”
王老五攥着斧头的手紧了紧，黝黑的脸上满是焦灼：“那你呢？姬家二门主出了名的心狠手辣，据说当年为了抢一株万年雪莲，屠了整座村落！你留在这里就是等死！”
“那孙子是我杀的。”
章余突然开口，掌心的画轴泛出淡青色灵光，他侧头看了眼逸尘，眼底闪过一丝决然，“当时若不是我拉着你的手，那剑未必能刺得那么准。姬家要算账，我自然也算一份。”
他顿了顿，伸手将姬嫣凝往身后推了推，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轻松，“我章余虽算不上什么顶天立地的英雄，却也没让朋友独自扛事的道理。”
“还有我！”
冥渊的手凌空一甩，指尖魔气骤然暴涨，只听“嗡”的一声锐鸣，雷霆战戟凭空现世。
“余哥说得对，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咱‘鸿蒙三杰’什么时候怕过姬家这群杂碎？”
清念璃从腕间褪下一枚通体莹白的玉牌，快步走到王老五面前，将玉牌轻轻塞进他粗糙的掌心。
“王大哥，您信我吗？”
王老五捏着那枚玉牌，抬头对上清念璃清澈的眼眸。
那里面没有半分虚假，只有坦荡的恳切。他想起这些日子，这位“老板娘”总是笑眯眯地给大伙续凉茶，见了老人孩子格外耐心，虽看着柔弱，却总在关键时刻让人莫名安心。
“我自然是信老板娘的。”
清念璃这才松了口气，嘴角弯起一抹浅笑：“您带着乡亲们往西北方向走，那里有座隐在云雾里的阁楼，到了那儿，把这玉牌交给管事的人，她们自会护你们周全。”
王老五虽不知这玉牌的来历，却从清念璃的语气里听出了分量。他将玉牌揣进贴胸的衣袋，拍了拍胸脯：“老板娘放心！我王老五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得把大伙送到地方！”
说罢，他转身对着草棚里残余的几个乡亲扬声喊道：“都打起精神来！跟着我走，保准能活命！”
抱着孩子的妇人最后看了眼逸尘，又深深看了看清念璃，抱着孩子快步跟上。
王老五走在最后，临出草棚时回头望了一眼，见清念璃正冲他轻轻点头，那抹笑容在火光里像株韧韧的白梅，让他莫名就安了心。
逸尘再也按捺不住，周身灵力骤然爆发出璀璨的流光，整个人化作闪电朝着巷弄方向疾射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