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农寺值房里,郑怀恩像只被困的野兽,焦急地来回踱步。他身材微胖,一激动,官袍便被汗水湿透了,只得敞开衣领,微微纳凉。 “《齐民要术》、《花经》、《牡丹记》……都给我翻!继续翻!”郑怀恩声音已有些嘶哑。 他一把抓起《牡丹谱》,死死盯着“寒地移栽”的内容,手指微微颤抖,随后将书狠狠摔在案上:“就这些?就这些?!” 章主簿哭丧着脸:“大人,古籍里记载的,都是平常法子啊!可这寒冬腊月,千里移栽,还要…还要它四月就开花……这实在是闻所未闻!牡丹花期,受天时影响,人力怎能强行违背?这简直是逆天行事啊,稍有不慎,根系冻伤腐烂,那牡丹必死无疑!即便侥幸存活,也绝无可能在四月开花!这…这根本就……” “闭嘴!”郑怀恩猛地转身,双眼瞪着他,“你想说什么?想说陛下之命是‘逆天’?你想掉脑袋吗?!” 章主簿吓得一缩脖子,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郑怀恩跌坐在圈椅上,双手狠狠插进头发里。值房里,此刻只剩下翻书声和众人沉重的喘息声。 “郑大人……”谢录事怯生生地开口,“下官…下官曾听南岸通济桥一位姓柳的花把式提过…提过一法,或许可以一试……” 郑怀恩猛地抬起头:“快说!” “他说…若要牡丹隆冬移栽后迅速开花,需…需在挖掘时,于其根下三尺深处,埋入…埋入活牲之血与硫磺硝石混合之物,取其…取其地火催发之意……再辅以特制汤药,强行催逼其生机……只是…此法凶险异常,如同饮鸩止渴,花即便开了,也必定元气大伤,开过即死…而且…而且那老花把式也说,从未在如此长途、如此时节试过…” “活牲之血?硫磺硝石?”郑怀恩喃喃重复着,眼中刚燃起的希望,又渐渐被恐惧所覆盖。 “快!给我把姓柳的花匠找来!”郑怀恩一把拽起录事。 谢录事一个趔趄,赶忙稳住身形,忙不迭道:“我这就去,这就去!”说完,一溜烟跑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