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赵地主,瞧着不过是乡间寻常的土财主模样。
可只看夫妻二人身后纠缠的层层孽债,便知他们连牲畜都不如!
这等祸害,此时不除,更待何时?
我下定决心,低声对司衡道:
“我明白了!”
赵地主夫妇僵硬恐惧的面容越来越近,他们身形肥硕,单凭力气我绝无胜算。
可……
我攥紧手中铜刺,在道士得意的目光中非但不退,反而迎面冲上!
天眼注视下,二人身后黑云翻涌,无数痛哭哀嚎的面容挣扎浮现,而他们头顶与双肩的三盏阳火却仍如豆粒般摇曳未熄。
我后知后觉——天眼能见之物,愈来愈多了。
在村里时,我尚看不见人身上的阳火。
我这般逢魔命格,若有强烈怨憎,自可消磨阳火——但此刻,分秒必争!
手中铜烛台是唯一武器,尖端铜刺在火光中闪动寒芒。
我看准时机直冲赵地主面前,对准他肩头阳火之位,狠狠刺下!
赵地主身躯僵直,道士亦面露惊愕,似乎未料我竟甘损功德,也要取这二人性命!
“嗤——”
鲜血随铜刺拔出喷溅而出。
伤口并不深,亦非要害——但恰恰好,殷红血液淹没了那一侧肩头摇曳的阳火。
赵地主浑身一颤骤然松懈,却仍是欺软怕硬的性子,明知道士索命,只敢对我嘶吼:“小贱人!”
我嗤笑一声,朝那翻涌黑云方向福身:“诸位,他一盏阳火已灭,有仇报仇,有冤报冤罢。”
我曾以这铜刺捅穿蛇妖七寸,又有司衡相助,若想取他性命易如反掌。
但就此死去,岂非太便宜他了?
我曾对司衡说——这等人,合该千刀万剐!
而此刻……
原本被微弱阳火镇压的千百冤魂,如开闸洪水般嘶吼着扑来,狰狞扭曲的脸上尽是大仇得报的狂喜——
“啊!”
“鬼!有鬼啊!!”
赵地主疯狂逃窜,连带赵夫人也被冤魂纠缠,二人哀嚎着跌撞逃入深山密林。
只余凄厉惨叫在林间久久回荡。
我松开手,立即转身扑向棺材——必须尽快开棺!
道士却恨恨瞪着我:
“身负功德金光,诸邪不侵万鬼莫近——这是何等机缘!”
“为这两个蝼蚁,你竟甘愿手染杀孽自毁功德!”
“天道何其不公!”
他喘着粗气,眼中怒火滔天。
我虽看不清自身状态,却不妨碍反唇相讥:
“是啊,若老天当真公道,当年令堂就不该丢了孩儿,反将你这胎盘养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