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子生得极美,烟柳眉,细长眼,朱唇娇艳欲滴,唇角噙着一抹妩媚的笑意。一身剪裁得体的旗袍将她玲珑有致的身段勾勒得淋漓尽致,尤其是盘扣下起伏的曲线,连我同为女子都不由看得微微一怔。
这是谁?为何从未在村中见过?
我瞥见她那双白皙纤细的手臂,心中暗忖:这样一个柔弱女子,怎会有力气轻易打开被凌寒法术定住的门?
女子见我直直望着她,不由轻笑一声,细长上挑的眼中媚意流转,柔声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这丫头。怎么,又来找家里那老头儿?”
我正窘于偷看被抓包,还未及答话,她却轻环双臂倚在门边,目光流转间落在我身旁的凌寒身上,顿时眼眸一亮,倏然站直了身子,唇边笑意更盛:“哎哟,我说今日院里怎的春意盎然、蓬荜生辉,原来是来了位这般俊俏的郎君呀~”
凌寒单手插兜,一双桃花眼淡淡扫向她,神色疏离寡淡。
我一时语塞,看着面前对凌寒巧笑倩兮的女子,又瞥了眼面无表情的凌寒,莫名觉得脑仁发疼。
这蛇妖真是走哪儿哪儿招蜂引蝶…简直是个祸水。
“您老就别在这儿添乱了,快进屋喝茶吧。”村长的孙子见状,赶忙上前好声劝那女子进屋。
女子甩开他欲搀扶的手,指尖拨弄着艳红的指甲,蹙眉瞥他:“做什么呀?难得家里来客,说两句话都不行?”
我看村长孙子这般哄着她,心想这大概是他媳妇,便笑道:“没事儿,嫂子这般热情大方,挺好的。”
“嫂子?”村长孙子一愣,诧异道,“你怕是误会了,这位是我奶奶,过年我还得给她磕头呢。”
“什么?奶奶?!”我惊得睁大双眼——这笑靥如花的女子看上去至多二十出头,怎可能是他的奶奶?再说村长年近九十,从未听说他有个如此年轻的妻子!
“怎么,不像么?”女子一手轻搭肘间,一手托腮,媚然一笑,风情万种。
我震惊地看向凌寒,以为他也会同样惊讶,他却依旧沉默,只淡淡注视着那女子。
“咳…玉芝,回屋去。”院内传来几声咳嗽,只见一道苍老身影自屋内走出。
穿旗袍的女子闻言敛了笑意,略显扫兴地轻哼一声,朝凌寒意味深长地勾了勾唇角,这才扭着腰肢回屋去了。
我抬眼看向那苍老身影,顿时精神一振,笑道:“村长,您不是……”
“我知道你们为何而来。”村长打断我的话,抚着花白胡须与凌寒对视一眼,又匆匆移开视线,“罢了,进来说话吧。”
村长孙子见祖父发话,也不再阻拦。
待他扶着村长转身入内,我用胳膊轻碰凌寒,凑近他耳边低声道:“你说村长今天这么好说话,会不会是…病入膏肓了?”
村长一头白发,身着白色唐装,精神却远不如前。他眼窝发青,面颊凹陷,暗黄的脸色在白衣映衬下更显憔悴,确似久病缠身。
“他不是生病,”凌寒自出门后便鲜少开口,此刻步入院中方才低声道,“但也活不久了。”
“不是病?”我看向村长虽年迈却挺直的身板,“那是为何?”
凌寒再度沉默,边走边打量眼前暗红色的中式楼阁。目光掠过雕花窗�与飞檐,忽然停在顶层的阁楼上,脚步微顿。
“怎么了?”我察觉异样,顺势抬头望去。
阁楼朱窗洞开,屋内烛光摇曳。那名唤玉芝的美艳女子正斜坐窗台,涂着丹蔻的纤指绕着一缕青丝。她倚窗俯视院中的凌寒,嫣然一笑,随即翩然跃下窗台,媚眼如丝地缓缓关上了窗。
这又是唱的哪一出?眉目传情?
我见人影已逝而凌寒仍凝视窗棂,不由瞥他一眼,轻嗤道:“呵,没想到蛇君大人也有看美人看痴了的时候。”
果然,好色是男人本性。
凌寒垂眸侧首,漫不经心地挑眉:“你吃味了?”
我险些被口水呛到,没好气地丢下一句“想得美”,大步追上村长。
凌寒唇角微勾,目光再次扫过阁楼时,眼底已染上寒意。
村长宅邸比想象中更为雅致,除了一水儿的梨花黄木家具,还随处可见古玩字画。他将我们引至客厅,牡丹雕花的梨木沙发围着一张根雕茶桌,桌上白玉紫砂茶具俱全,炉中檀香袅袅。
“请坐。”他邀我们落座,吩咐孙子去沏壶龙井,自己撑着扶手缓缓坐下,主动开口道:“二位是为那驱蛇棍而来吧?”
我没料到他如此直接,下意识看向凌寒。见他无意开口,便点头道:“是,但也不全是。既然您提起,能否先告诉我们那棍子的来历?为何能驱蛇?”
村长一手搭着扶手,一手捻动檀木佛珠,平静道:“你们冷家亦有自保之宝,当知此非奇事。”见我沉默,他又道,“其实并非什么稀罕物,不过是我早年从寺庙求来辟邪的迦南木罢了。”
“迦南木?”我讶然,“您是说那棍子是木制的?”
何种木材能通透如玉?闻所未闻。
“正是。”村长抚须轻咳两声,“迦南木是以特殊木材打磨开光而成,可驱邪避祟,防范五毒蛇虫。那些害人的蛇再厉害,嗅此气息仍会畏惧,故能驱蛇。”
原来如此。若真出自寺庙且经开光,确是件宝物。
“是么。”凌寒慵懒地靠坐一旁,长腿微敞,单手持额,肘支扶手。闻言挑起一双清冽桃花眼,冷淡地看向村长:“难得一见传说中的迦南木,不知村长方便带我们一睹真容,也好开开眼界?”
我不由侧首,对他露出一个“你搞什么鬼”的眼神——他一条蛇,竟要去看驱蛇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