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 到底是谁!
“公子说得在理,可要拿到天衣无缝的证据,实在是难上加难。”陈怀秀微微皱眉,面露忧色道,“若是毫无根据地捏造证据,只怕不仅扳不倒他,咱们反而会因此遭殃。”
“夫人不必为此担忧。”李铭神情自信地说道,“前些日子,我安排的人已经寻到了袭击夫人的那伙倭寇的老巢。”
“真的?”陈怀秀眼中闪过一抹惊讶,急切地问道,“那窝巢在何处?”
“就在三沙东北七十里的白芦沙一带。”李铭坦然相告。
“在那个地方啊……”陈怀秀对崇明沙洲的地形了如指掌,可还是细细思索了好一会儿,才回忆起白芦沙位于长江入海口北段,靠近海边,与大陆相隔较远,而且那一片区域周围全是浅滩,稍微大一点的船只行驶过去,极有可能会搁浅,平日里往来的船只都会刻意避开这个地方,如此一来,倒还真是个极为隐蔽的藏身之所。
没想到那些倭寇藏得如此隐秘,竟还是被李铭手下的那些人给找到了。
陈怀秀脸上露出钦佩的神情,由衷地说道:“公子的能力,着实非普通人所能比拟。”
“我的人还亲眼看到郭齐林前往那个小岛,给倭寇通风报信。”李铭又缓缓说出了一个更为惊人的消息。
“真的吗?”陈怀秀一听,激动得一下子坐了起来。
“这还能有假?”李铭笑着点头说道,“这可是我们公司第一猛将王如龙将军亲自探查后得知的消息,可信度很高啊。”
“是王将军说的呀。”陈怀秀这才彻底相信了,当初金知县上任的时候,她和沙船帮的主要头目都前往西沙迎接过,对于那位留着红胡子的抗倭名将,大家都印象深刻。
“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啊!”陈怀秀难掩心中的激动,她穿上青色的布鞋,站起身朝着窗外拜了拜,口中说道:“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啊!”
李铭在心里暗自想着,自己可是费了好大一番功夫啊,可别光拜老天,陈怀秀似乎听到了他的心声,又转身朝着李铭伏身拜了下去,说道:“公子的大恩大德,我陈怀秀、沈家以及沙船帮,永远都不会忘记!”
“夫人不必如此,快请起吧。”李铭虚扶了一下,脸上带着和煦且笃定的微笑说道,“我会在明天剿灭这批倭寇的,以夫人你的能力,想必不用我多说,也该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吧?”
“是。”陈怀秀微微点头回应道,“公子都做到这般程度了,怀秀若还不知后续该如何行事,那可就不配给公子牵马坠蹬了。”
“哈哈,那就静候姐姐的下一步动作了。”李铭爽朗大笑,和聪明人交流,着实省心。
别看陈怀秀今日满心悲痛,可头脑依旧清醒得很。
她心里清楚,李铭所谋,十有八九也是沙船帮。
只是这位李公子太过自信,从头到尾都不明确说让陈怀秀如何、沙船帮该怎样,只是不断给予帮助,就等着她自己主动开口求合作的这一刻。
因为李铭明白,陈怀秀一旦决定跟郭东林开战,就等于彻底与徐家站在了对立面。
如今沙船帮面临生存危机,若要化解,唯有依靠江南公司和昆山县,而这一步,从陈怀秀认定郭东林是仇人时,就已经注定要走。
所以,自她坚信郭东林就是仇人起,便只能选择与李公子、江南公司携手合作了。
“趁人之危”与“雪中送炭”,虽本质相类,然给人之感却大相径庭。
天光渐亮,风势已歇。陈怀秀步出沈氏祠堂,踏上归家之路,途中,她令小虎去请牛马二长老到家中一叙。
两位长老住处不远,须臾便至,行至月亮门处,二长老面露犹疑之色,说道:“还请夫人前来相见为宜。”小虎应道:“长老且进去看看滕少爷吧。”听闻此言,二人便不再推辞。
昨日,二人已闻风声,知晓滕少爷恐性命难保,他们心中难过不已,忧虑万分,一夜未眠,即便小虎不来相请,他们也会前来探个究竟。
二长老踏入东厢房,只见陈怀秀与虎妞正悉心给小滕喂药,瞧见小滕如今的模样,二人皆大吃一惊,那黄脸红目、蓝眼袋的尖嘴模样,哪还有往日眉目可爱、胖嘟嘟的孩童神态?
小滕脾气暴躁,又踢又踹,差点把药碗打翻,陈怀秀又是哄又是吓,软硬兼施,才让他把药服下。
沈夫人搂着小滕,回头含泪看着两位长老。
“怎么会变成这样?”牛长老眼眶泛红。
“夫人,滕少爷这是怎么了?”马长老哽咽着问,“之前怎么一点都没听你提起过?”
“唉。”沈夫人满脸悲戚地叹了口气,轻拍着小滕的背说,“之前以为这孩子是癔症,哪敢到处乱说,怕招来风言风语。”
“那不是癔症,是什么病?”牛长老追问。
“昆山请来的李神医说,小滕是水银中毒了。”沈夫人声音凄楚。
“什么?”两位长老惊得说不出话,他们都是第一次听说这种病。
“水银有毒?”
“岛上也没有水银啊。”
“是有人投的毒。”沈夫人咬紧牙关,眼中满是恨意。
“到底是谁?竟连这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简直丧心病狂!我这把老骨头定要让他付出惨重代价!”牛长老怒目圆睁,满脸皆是暴怒之色。
“究竟是何人如此胆大妄为?竟敢动老帮主的唯一血脉,我定要将他碎尸万段,剁成八块喂王八!”马长老额头青筋根根暴起,愤怒之情溢于言表,声音都因怒火而微微颤抖。
陈怀秀神色凝重,沉声道:“我这后院能出入的就那么几个人,凶手大概率跑不出这几个人的圈子,不过,目前我虽已锁定了嫌疑人,但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暂时还不能透露具体是谁。”
“可恶至极!这等凶徒若是逍遥法外,我们如何对得起老帮主和少帮主?”牛长老气得在屋内来回踱步,脚步急促沉重,每一步都好似踩在众人的心上。
“没错!夫人此刻就说出那人名字吧,剩下的事情交给我来处理,我定有办法让他开口,把所有真相都吐露出来!”马长老也猛地站起身来,双手握拳,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狠厉。
这两位长老乃是老帮主临终前特意安排的托孤之臣,他们对沈家忠心不二,多年来始终坚守着自己的职责,当初,若不是他们执意坚持,郭东林也不会在重重压力下发了毒誓,暂代沙船帮帮主之位。
陈怀秀微微抬起秀眉,刚要开口说话,却不经意间瞥见小滕已是全身被汗水湿透,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不停滚落,整个人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她迅速把小滕安置到床上,打算拿棉巾为其擦汗,谁知小滕竟抱着肚子在床上不停地翻滚。
“疼啊,疼得受不了啦……”小滕痛苦地呼喊着。
“嫂嫂,嫂嫂,我好疼啊……”他带着哭腔继续叫着。
陈怀秀泪流满面,可事到如今,她只能狠下心来,让虎妞按住孩子,再掰开他的嘴,给他喂下开口花椒。
一旁的牛马二长老看到孩子这般痛苦,眼睛都红了,二人在一旁又是捶胸又是顿足,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找出幕后凶手,将其千刀万剐。
又过了大概半个时辰,小滕终于排出了毒素,肚子也不再那么难受了,他虚弱地躺在床上,时不时地抽泣一下,没过多久,便沉沉睡去了。
这时,陈怀秀才缓缓抬起头,看向两位情绪激动的长老,声音沙哑地说道:“目前我还不敢确定是谁给小滕下的毒,但我可以肯定,有人不希望他好起来。”
“谁?到底是谁!”牛马二长老气得张牙舞爪,急切地追问。
“就是那日在吴淞口截杀我的那伙人。”陈怀秀神情严肃,一字一顿地说,“那些倭寇就是受他指使的。”
“没错。”两人猛地点头,“夫人前往昆山去请大夫,我们两个事先都被瞒着,那些倭寇却知道了消息,肯定是有内奸,究竟是谁呢?你别在这儿藏着掖着了!老牛我都快被你憋得发疯了!”牛长老的大鼻孔中呼呼地喷着白气。
“是郭东林。”陈怀秀最终还是说出了那个名字。“当时去请大夫的时候,我只跟他一个人说过这件事。”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