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血月西沉,天幕像被撕开一道裂口,露出幽暗星渊。
林烬盘坐魔山绝顶,面前悬浮两物:
一盏纯白命星灯——灯芯圆满,却缺最后一缕生气;
一页焦黑残经——边缘蜷曲,仿佛随时会碎成飞灰。
残经正面,七字血痕“逆命者先逆己心”仍在滴血;
背面却空白无光,像一张等待书写的死亡契约。
林烬指尖划破掌心,血珠滚落,尚未触纸,便被无形之力吸走,渗入纸背——
第二页,终于显形。
鲜血渗入,空白纸面浮起一行行扭曲篆文,似哭似笑:
“夺天之运,必承天缺;
噬命之灯,终燃己魂;
欲开穹门,先葬本心。”
字成瞬间,林烬心口“生”符灼痛,纯白命星灯骤然暗下半寸。
他却不惊,反而低笑:“原来第二页,是要我自己点灯。”
掌中魇魂丝暴射而出,穿透虚空,拉回三道幽影——
姜雪衣、苏浅浅、叶红鱼残留的最后一丝魂念,被强行按入灯芯。
灯焰由白转青,由青转黑,最终凝成一滴墨泪,悬于指尖。
墨泪落纸,残经背面裂开一道竖眼,瞳孔深处映出未来残景:
——林烬立于天穹之巅,脚下万界灯火尽灭;
——萧玄披血而来,掌中完整天书化作审判之刃;
——吞运壶碎,魇魂丝断,林烬胸口空出一个漆黑窟窿,窟窿里……蹲着另一个林烬。
竖眼眨动,残经自燃,火舌却无温,反而冰寒刺骨。
火焰中,飞出一张黑色契约,纸面空白,唯有一枚血色指印——林烬自己的指印。
契约背面,浮现细小金字:
“以己之魂,补天之缺;
以天之缺,铸己之界。”
林烬凝视指印,指尖微微颤抖,却毫不犹豫按下第二印。
轰!
血月彻底熄灭,天穹出现一道漆黑裂缝,裂缝边缘渗出金色锁链——那是天道的“补天链”,专为“逆命者”准备的终极枷锁。
锁链未落,林烬已张口,将整页燃烧的第二页吞入口中。
火焰穿过喉咙,在丹田化作一枚漆黑种子,种子表面布满逆命古文,与吞运壶三纹遥相呼应。
种子扎根丹田瞬间,林烬气息暴涨,返虚壁障如纸糊般碎裂,却又在下一息重新闭合——
不是突破,而是被“天缺之契”强行压制,将所有力量锁于体内,等待一次更恐怖的爆发。
他睁眼,瞳孔分裂成双重:外层幽紫,内层漆黑,像两口深井,映出不同的未来。
井底,各有一枚棋子:
白子写着“林烬”;
黑子写着“萧玄”。
两枚棋子中间,棋盘裂缝正在缓缓扩大。
就在林烬起身欲离之际,漆黑裂缝中忽然伸出一只血手,手掌握住黑子,轻轻一笑:
“林烬,你吞得下天,吞得下我,可吞得下——”
“你自己的劫吗?”
血手缩回,裂缝合拢,天地重归寂静。
林烬低头,掌心那枚漆黑种子已裂开一道细纹,缝里渗出混沌火,像第三只眼,正在冷冷凝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