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魔山之巅,血月最后一缕赤芒被吞运壶尽数吞噬。
壶身三纹幽紫、冰蓝、漆黑,此刻竟缓缓融合,化作一道灰白的“缺月纹”,像被天狗咬缺的玉盘。
林烬盘坐枯井,掌心托着逆命经第二页,纸面血字未干,仍在滴落。
他抬眸,瞳孔倒映半空——那里,虚空正无声裂开一道竖缝,缝隙内部金光涌动,却带着死寂寒意。
竖缝骤张,化作一扇青铜巨门。
门高百丈,环扣双龙,门楣篆刻八字:
“天穹之上,命外之命。”
门缝之后,是一片璀璨星海,星子却排成棺椁之形,中央悬着一盏苍白命星灯——灯芯已灭,灯油干涸。
林烬心头微震:那盏灯,与他自身命星灯一模一样,只是倒置。
青铜门环无风自响,发出古老咒音:
“返虚圆满,方得推门;
推门一步,命格归零。”
林烬冷笑,指尖弹出一缕魇魂丝,试探门缝。
丝缕刚触及门环,便“嗤”地化为飞灰,连带他指尖血肉一同湮灭。
血丝在空中凝成一枚漆黑棋子,棋子背面,赫然刻着“林烬”二字。
门环震颤,八盏幽暗命星灯自虚空浮现——
冰凰、丹鼎、妖月、剑胚、时轮、轮回、龙皇、冥府。
八灯围门,灯芯却齐齐指向林烬,仿佛在催促最后一盏。
林烬低头,掌心那滴“万灵髓”缓缓升空,化作第九盏灯影,灯影中空,唯缺灯芯。
“原来,要我自己做芯。”
他并指如刀,剖开胸口,扯出一缕纯白命火——那是他刚刚圆满的返虚本源。
灯芯落位,九灯瞬间燃起黑焰,火光汇成一道光柱,贯入青铜门心。
轰!
门环崩裂,双龙化灰,青铜巨门缓缓开启一线。
门后星海翻涌,苍白命星灯骤然亮起,灯油滴落,化作一条银白长阶,直通未知。
林烬起身,黑衣猎猎,一步踏上银阶。
脚下枯井、血山、凡尘界同时震颤,似在恭送,又似在哀鸣。
就在他第二脚即将落下之际,门内忽然伸出一只血手——
手掌纹路与他一般无二,只是掌心多了一只竖瞳,冷冷注视。
血手屈指,轻轻一弹。
林烬胸口“生”符瞬间暗淡,一缕纯白命火被隔空摄走,没入星海深处。
青铜巨门轰然合拢,银阶寸寸崩碎,化作漫天光屑。
光屑中,一道低沉帝音回荡:
“林烬,你推开了门,也推开了劫。”
枯井底,吞运壶三纹熄灭,壶盖自行掀开。
壶内,一盏陌生命星灯幽幽亮起,灯芯竟是那只血手竖瞳,正对着林烬缓缓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