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司天监乱
书名:断案少女——鬼手十三针 作者:秦九姨 本章字数:2624字 发布时间:2025-09-05

骆驼铃还在响,柳含玉没睡。她把铜牌从针囊里拿出来,又放回去,反反复复。老周给的墙灰混着血,她用银针挑了一点,压在指腹下搓了搓,没声没味,可她知道,这东西得见天。


她得进司天监。


那儿管星象、管历法、管皇陵择日,若“北岭三松”真和天象有关,必有记录。监工临死前说“‘贰’字之人,才能开门”,而陆青崖的画里也画了松影覆门——这些事,不可能没人在档上记一笔。


她不能等。


天还没亮透,她就摸到了司天监后巷。药房的小门刚开,两个杂役抬着药渣往外倒。她从袖里掏出个小布包,抖了抖,红泥簌簌落在脚边,又踢了点灰盖上。


“送安神汤的。”她嗓子压着,拎着个陶罐走进去,“老周让我来换班。”


药房管事头也不抬:“名字?”


“阿六。”


“手伸出来。”


她递出右手。掌心有划痕,是昨夜窑里蹭的,血痂还没掉。管事瞥了一眼,点了头:“去后灶熬药,别乱走。”


她应了,低头往里走。药灶边水汽腾腾,她趁人不备,把陶罐塞进灶膛,又从怀里摸出一包药粉,抖进汤锅。这不是安神汤,是老周特制的“迷魂散”,闻着像陈皮,喝下去让人眼皮发沉。三碗下肚,守夜的监官就得打盹。


她没等太久。


二更梆子刚敲过,星象阁方向的灯笼灭了一片。她从后院翻墙,靴底垫了软布,踩着墙缝往上蹭。腰间的银针囊硌得肋骨发酸,她没管,一口气爬到阁楼檐角。


锁是铜制的,双扣,带簧。她抽出两根细针,插进锁眼,轻轻一挑,咔哒,开了。


里面黑得像墨缸。她摸出火折子,吹亮,照见一排排木架,上头堆满竹简和卷轴。正中挂了块铜牌,刻着《天圣十年星轨异录》。


她伸手取下,就着火光翻开。


纸页发脆,字是朱砂写的。翻到八月条目,她瞳孔一缩——“三松覆门,月掩心宿”,旁边一行小字:“贰位启,命门通。”


“贰位”?


她指尖抚过那两个字,笔画走势和她铜牌上的“贰”几乎一样。不是同一人写的,但用的是同一种刻法,刀口深浅、转折弧度,全对得上。


她把火折子咬在嘴里,从袖里抽出一张薄麻纸,铺在竹简上,又摸出炭条,开始拓字。


刚拓到一半,外头一声炸响。


不是雷,是火药。


她猛地抬头,窗外红光冲天,喊声四起:“天火犯阁!快救档!”


她扑到窗边,只见东侧档案库已经烧了起来,火舌舔着屋檐,黑烟滚滚。几个守卫提桶冲过去,可水刚泼上去就蒸成了白气,火势压根没减。


这火不对劲。


她认得这种烧法——油浸过,从里头往外烧,专挑存档的地方点。


有人在毁证据。


她一把抓起竹简,塞回架上,转身去翻旁边柜子。既然文字能被烧,她得找实物。铜板、石刻、星图模型——总得有个烧不掉的东西。


柜子第三格锁着,她用针撬开,里头是个青铜残板,巴掌大,边缘刻着符文,中间是三棵松树的轮廓,树影斜斜盖住一道门。门底下一行小字:“月朔开钥,北岭三松。”


她心跳快了一拍。


这就是陆青崖画里的松影图,但多了天时标记——“月朔”,也就是每月初一,月亮看不见的那天。


她立刻撕下内衬麻布,压在残板上,抓起炭条轻轻拍打。符文凹槽一点点显出来,她一边拓一边记,脑子飞转:监工说裴明玄每月十五来一次,可这儿写的是“月朔开钥”——时间对不上。


除非……


十五是掩人耳目,真正开门的日子是初一。


她刚拓完最后一笔,头顶“嘎吱”一响。


横梁烧断了。


她滚地躲开,碎木砸在刚才站的地方,火星四溅。残板滚进角落,她爬过去捡,指尖刚碰到,外头传来脚步声。


“在这儿!”有人吼,“别让她跑了!”


她把残板塞进怀里,摸黑往侧门冲。门被火封了,她只能回头,爬上后窗。


刚翻上屋檐,脚下一滑,官服下摆被铁钩勾住。她回头,一根长钩从隔壁屋脊甩过来,缠住了她衣角,另一头连着绳子,正被人往回收。


她反手一针,银光闪过,钩链应声而断。


底下人骂了句,提刀冲上来。


她咬牙,抓起残板就往墙头跑。火光映得半边天红,她跃上墙头,正要翻出,后颈一凉,风声压顶。


一道掌风从斜上方劈下,不冲她,冲的是追兵。


那人举火把的手猛地一震,火把飞出去,砸进火堆。


她没回头,翻身落地,左袖蹭过火墙,烧焦了一截。她顾不上,抱紧残板,沿着巷子狂奔。


直到拐进一条死胡同,她才停下喘气。


残板还在,麻布拓片也没丢。她靠墙坐着,手指发抖,不是怕,是累。她把残板拿出来,借着远处火光再看一遍。


符文她不认识,但“月朔开钥”四个字清清楚楚。


她忽然想到什么,从针囊里掏出铜牌,比在残板上。


松影的走向,和铜牌背面一道细刻痕,完全重合。


这不是巧合。


她正要收起,巷口传来脚步声。


她立刻贴墙,手摸向银针。


来人穿着司天监灰袍,低着头,走近了才抬头。


是顾尘疏。


“你疯了?”他压着嗓子,“司天监今夜戒严,你居然敢闯星象阁?”


“我拿到了东西。”她把残板递过去,“你认得这些符文吗?”


顾尘疏接过,看了一眼,脸色变了:“这是‘天钥文’,只有钦天监高层才能学。写这东西的人,地位不会低于裴明玄。”


“上面写的‘月朔开钥’,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他顿了顿,“每月初一,天门可开。但这‘天门’,通常指皇陵玄门。”


柳含玉盯着他:“那为什么监工说裴明玄每月十五来?”


“因为十五是‘显日’,人人都看得见。初一是‘隐日’,没人注意。”顾尘疏冷笑,“他来的是十五,开门的却是初一。中间这十四天,足够做很多事。”


她沉默片刻,问:“这残板,能当证据吗?”


“能。”顾尘疏点头,“但你得解释,为什么一个理刑司女官,会半夜闯进司天监,抢走皇家密档。”


“我不需要解释。”她把残板收回怀里,“我只需要它不被烧掉。”


顾尘疏看着她烧焦的袖子,叹了口气:“你知不知道,今夜这场火,烧的全是天圣十年前后的记录?”


“知道。”


“那是你出生的年份。”


她抬眼。


“有人不想让人查那年的事。”顾尘疏低声,“而你,偏偏往火堆里跳。”


“火堆里才有真东西。”她站直身子,“老周在哪儿等?”


“西市口,卤摊。”


她点头,转身要走。


“柳含玉。”顾尘疏叫住她,“下次别一个人来。你不是铜浇铁铸的。”


“我不是一个人。”她摸了摸针囊,“我有证据。”


她走了几步,忽然停下。


“对了,你没告诉我,刚才在屋顶,是谁出的手?”


顾尘疏一愣:“什么手?”


“震飞火把的。”


“我没看见。”他摇头,“我刚到。”


她没再问,继续往前走。


风从北边吹过来,带着焦味。


她走得很稳,左手插在袖里,护着残板。


快到西市口时,她从内袋摸出麻布拓片,展开一角。


“月朔开钥”四个字在月光下泛着灰白。


她正要收起,忽然发现——


拓片背面,不知何时,多了一道指印。


不是她的。


指印边缘发黑,像是沾了炭灰,按在“钥”字正中央。


她猛地抬头,身后空无一人。


她把拓片翻来覆去看了三遍,确认之前没有这印记。


是谁?


她把拓片重新包好,塞进针囊,手却没松。


指印的方向,微微偏左。


像左撇子,随手一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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