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岁的棠棠蹲在奶奶的旧樟木箱里翻出一把褪色的折纸,纸面印着细碎的银点,像被揉皱的夜空。她随手折了一艘小船,刚吹一口气,纸船竟展开成一条发光的长带,一头钻进窗棂,一头悬在星河。带身浮现霓虹般的字:折纸银河列车,只搭听见汽笛的人。
列车不等人,棠棠被光带轻轻卷起,落进一节透明的纸车厢。车厢没有轮子,却能在星尘里激起涟漪。对面坐着一只戴列车长帽的纸鹤,帽檐写着“检票”。它用喙在棠棠手心盖下一枚星形水印,“下一站,由你想象。”
棠棠想起白天在绘本里看到的蒸汽火车,于是车厢外立刻传来“呜——”的汽笛,空气里弥漫焦糖煤香。窗外出现一条倒挂的铁轨,像用巧克力棒拼接,上面跑着会喷彩虹的蒸汽鲸。鲸背驮着圆顶车厢,乘客是发光的小水母,触手缠成吊环,随波起伏。纸鹤列车长说:“这是梦轨,专为童心铺设。”
折纸列车继续滑行,变成一架会呼吸的纸飞机。机翼是两片柔软的银杏叶,叶脉里流淌淡绿的风。棠棠坐在机翼根部的折痕里,看见下方城市灯火排成莫尔斯电码,一闪一闪地打出“欢迎回家”。纸飞机俯冲时,街灯像被点燃的烟火棒,噼啪连起一条光之跑道。
忽然,列车又折叠成一枚纸火箭,喷射的不是火,而是奶奶箱底那股樟木清香。火箭冲破云被,钻进一片巨大的蒲公英星云。星云里漂浮着无数透明气泡,每个气泡里封存着一辆老交通工具:黄包车的铃声、乌篷船的橹声、骆驼队的驼铃声……它们像标本,又像种子。棠棠伸手碰了碰“叮铃”作响的黄包车,气泡啪地裂开,铃声化作一阵暖雨落在她睫毛上。
火箭减速,重新展开成最初的纸船,慢慢漂回窗口。纸鹤列车长摘下帽子,抖出一把亮晶晶的星屑,落在棠棠折纸的折痕里。“记住,真正的交通工具不是纸,也不是星,而是你心里的那条路。”说完,它折起自己,变成一枚书签,夹在棠棠的绘本里。
第二天清晨,奶奶推开窗,发现院子的晾衣绳上挂着一条发光的折纸长带,像昨夜未散的银河。棠棠把星屑撒在绳下,绳影立刻变成一条会动的轨道,小蚂蚁推着露珠列车来回奔跑。她咯咯笑:“奶奶,我把银河留下了,出门不用走,银河会带我去任何地方。